被離婚之後——獻給母親 (2)
上一篇文摘:
母親被離婚了,——在她已為父親生了仨娃的29歲,在她簽字時什麽都可以不要、卻緊緊摟著我們仨的29歲。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22911/202305/11785.html
每當院外響起熟悉的車鈴聲,姥姥便會將懷裏的幺娃放進搖車,抓起苕帚頭走出去,等待從側牆外繞半圈到達院前門的母親。
待母親推著自行車仆仆風塵地進院後,早已跑到院中的我和哥哥,會邊喊媽邊衝過去,以幫忙拎飯袋為由,搶著往袋裏摸。總是先能從袋底撈出幾塊“大白兔”的哥哥,不忘惡作劇,常捏著糖對著車玲蓋一頓亂晃,告訴我“鏡子”裏的那些更好吃,全歸我。
那時候我還沒有車把高,被人說是“不長個頭隻長心眼兒”的二丫。我倒是對得起這句話,經常在踮起腳夠“鏡中糖”之際,突然轉身躥向哥哥,去奪他手中的真糖。——當然這種心眼兒沒長全的“聲東擊西”,多半是撲空,哥哥早在我蹦高開搶之前,一溜煙地跑了。接著我會嘴一咧,開嚎,以“發聲”作為訴求手段,等待媽媽的二次分配。
然而那天我既沒去搶糖,也忘了“發聲抗議”,因為抬手之際,發現自己觸到了光潔明亮的車玲蓋。——高了,我長高了!我對哥哥宣告。哥哥卻瞥著我說:可不是,都快上小學了,還整天通過哭天抹淚要糖吃,我都替你著急。
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不哭啦!——我望著被哥哥懸在空中的“大白兔”,忽然靈動如兔,想起姥姥使過的新招,麻溜用上:你要是再不給我,我就把你做過的壞事告訴媽,讓媽把直接你送到爸那裏去!
果然又是“賊好使賊好使”,我看到哥哥似一棵被強風吹斷的樹苗,瞬間耷了頭。慫了幾秒鍾後,他乖乖地把糖遞過來,有氣無力地說:都給你吧,我不想去爸那裏,我怕……
怕……怕他,怕他打你比媽狠?——我有點後悔,更有些好奇。
才不是呢,我怕我自己,怕自己一失手止不住,把咱那壞爸揍個鼻青臉腫、皮開肉綻、體無完膚、血肉模糊……
哥哥一張口一連串成語,都是那時候階級鬥爭中常用的詞匯,也難怪整天不讀書、隻跟院裏的林哥學怎麽拔氣門芯的他,還能那麽順溜地“咳唾成誅”。隨著他無節製的慘相描繪,壞爸已經像小人書中某個被幹掉的階級敵人那樣,倒在我想象的血泊中。
我卻愈發糊塗,試探著問:壞爹已被打趴,你應該開心呢,還怕什麽?
是媽呀,我怕媽不開心。——他撓了撓雞窩般的頭發,更加垂頭喪氣:因為每次提起爸,聽我說我將來會把他打個稀巴爛,媽就掉眼淚,不停地掉眼淚,然後我就完蛋了……
他長長地歎口氣,平日調皮搗蛋中很少有過的悲切,從他的語調中緩緩流出:你看吧,我要胖揍爸一頓,本是想幫媽出口氣,可漸漸發現那並不是媽的心願。我越說揍爸,她越哭,好像爸有多可憐似的,好像爸並不那麽壞似的,搞得我也不知道壞爸到底壞不壞、欠不欠揍啦。不過我不想讓媽再傷心,就忍著吧,忍著吧,也暗求老天有眼,讓我這輩子都不要見到他……
他說不下去,像擦髒水那樣的、嫌棄地抹了把眼角。
見從來打不哭的哥,此刻流了淚,我蒙圈,忘了為自己的“高招”得意。片刻後,我拿起他那比我大一倍的手,又把他給我的大白兔,靜靜地放回他的手心……
那邊,早已被姥姥拽到一邊的媽,正高舉雙手做投降狀,以讓姥姥手中的苕帚頭,上下其帚左拍右打,對她身上的粉筆灰進行大掃除。
簌簌落塵中,媽媽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透亮,一點一點地向早晨出門前的那位短發齊齊、梨渦淺淺的美媽,重生著。
姥姥拍灰時嘴比灰還碎,碎碎念中夾雜著碎碎罵。她叨念女兒辛苦,一天吃的粉筆沫,要比一個月能買來的麵粉還多。又罵那個負心的女婿真是造孽,在部隊亂搞女人還讓家裏的老婆生,害得閨女拖兒帶女上不了學,隻能留在鎮裏當個培訓班水平的小學老師。要是擱在包青天那年月,早就哢嚓一聲,把他給鍘了。
梆梆梆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姥姥定了定神,才知道這清脆的剁菜聲,跟包青天沒啥關係。媽媽早趁她在院子裏叨叨咕咕衝洗苕帚之際,進屋給幺娃喂完奶,又戴上圍裙,跑到廚房裏做飯啦。
一天最幸福的晚飯時間,總是從緊鑼密鼓的剁砧聲開始,再提鍘刀會對不起切菜的好聲音。姥姥劃拉劃拉前襟,趕緊布置工作:大娃拉風箱,二丫擺碗筷,老丫頭歸我管,咱們廚房見。
隨著各路幫工匯向媽媽,常從一大碗白菜豆腐湯開始的一家五口的團圓飯,即將開宴囉~~
就這樣,我們於“窮樂嗬”中長大,——在母親和母親的母親的雙重撫養下。那是野蠻成長的年紀,我們更顧及的,是無底洞一般渴望食物的胃,以及讓自己驚慌失措的生理變化。很少去想,為了我們仨能狼吞虎咽地吃飽,母親所背負的擔當,遠遠超於一身又一身的灰塵。
一次姥姥正用苕帚頭給媽媽掃灰,突然眯起眼大驚小怪:閨女啊,你這後腦勺上,咋有怎麽撣怎麽彈、也掉不下去的一綹灰,難不成跟媽一樣,長白頭發了?
問完就要給母親往出拔。
母親呲牙咧嘴地躲開,求饒:媽,我早用鏡子對鏡子的方法,自己試過啦。表麵上是一綹,裏麵是一片,感覺越拔越多,不管用的。
見姥姥愣在那兒,母親忽然想起什麽,從兜裏掏出黃信封,邊上交邊報喜:媽,白發不白長,顯咱資格老。我通過培訓考試結業後,轉正了,就等今天發工資才告訴你,每月漲了5塊錢,5塊錢呢!這下咱們能多吃點好的,來鉚勁增加營養,頭發就有希望黑回來啊……
姥姥點頭,用力點頭,一直點到雙手顫抖,掉了苕帚頭,——在她含淚把女兒摟向懷中的那一刻……
自此以後,晚餐果然多了些油水,美好地推遲著我們的狼吞虎咽。因為一塊肉,總是在三代人碗中傳來傳去,周而複始地繞圈圈。隻是,並非所有的事都可以循環往複,更多的美好是一次性且單向度的,一去無返,就像生命本身一樣。
母親的白發未能複黑,而一直被黑的,是她被離婚後從沒得到過的,——清白。
盡管獨自挑起生活的重擔,不求人憐,但無論她走到哪裏,還是躲不過小城的人說長道短。除了上篇中講過的、幼兒園門口“當眾臊死你”的群眾熱議場麵,也有喜歡背後戳指頭的,在對八卦毫無免疫力的街頭巷尾,樂此不疲地傳播著坊間謠言——
年輕輕的小媳婦,連母帶子全被拋棄,不見得就是男的錯,女方卻肯定有問題;可不是,別看她表麵上挺標誌的,裏麵說不定汙泥濁水,電影裏都是那麽演的。
你想呀,夫妻兩地分居,男的在部隊紀律嚴,女的在地方沒人管,她人又長得鼻是鼻子、眼是眼的,久了能不找相好的嗎;我猜呀,一定是她捱不住寂寞,守不住空房,勾引男人幹那事兒,才遭到丈夫的拋棄!
就這樣,純粹的“秦香蓮”,被七嘴八舌的“眾口鑠淫”,給整成了“潘金蓮”。
即便這樣,對於那時代的那爿地來說,也算是文明禮貌達標了。因為稍不小心,背後戳指頭的,就變成當麵噴,子彈是殺傷力極強的侮辱話。
因為一場幼稚的反抗,我被推倒,母親為了保護我,被圍毆至重傷,——即於開篇中我講過的、無數條胳膊伸向她的暴力事件。
提起那時候的暴力事件,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十年浩劫的被鬥被整。然而我必須誠實地講,母親在這方麵是幸運的。盡管她在地窖中的白菜土豆下,偷藏許多書頁發黃的古典小說,但她不是大知識分子,又忙著養家沒工夫參與運動,因而從沒有遭遇過抄家和搜查。
但同時她更是不幸的。小城的庶民們,對政治鬥爭遠沒有對男女之事來勁兒。是不是大知識分子沒關係,參不參與運動也沒關係,隻要你是個被離婚的女人,你就背負原罪,你就活該被罵,你就是運動不運動也永遠都不過時的被整治者。
記得是一個夏天,新搬來的一家鄰居夾障子,一路向我家走偏。待母親發現不對時,側院外的小路,已顯現死角,——對的,就是快要被夾成死胡同。
那時候,母親的人生中已“死”過很多東西,——愛情,婚姻,飛出小城的夢想,還有被離婚埋葬的青春。而剩下的,唯有這條可以讓歸來的鈴聲,為孤兒寡母相依為命的三代人、日日提振的小胡同。
它細細窄窄,卻是求生的棧道;它坑坑包包,卻鋪滿守望和親情;它是地圖上找不到的一條野徑,卻也是媽媽的孩子們的蠟筆下,不斷重複的“有媽之路”。
姥姥當時已去南方探親。為了讓女兒能安心上班,她走前堅持帶上幺娃,又在被母親安排路上幫忙的哥哥和我之間,選擇了哥哥。我因為落選而撅嘴,姥姥哄我:你哥力氣大,一路上能幫我拎東西。你更乖更聽話,也會踩著小板凳熱飯了,就留下來陪你媽吧。不然家裏就她一個人,我不放心啊。
姥姥的話讓我有了使命感,原來留下來能為媽媽站崗放哨。家裏就剩我一人時,我拿起立在牆角的紅纓槍,一頓瞎比劃,怎會想到,母親交了1塊錢才能拿回家的新道具,轉眼將被折斷。
那天站在窗前,望著前院柵欄縫中不斷靠近的鄰居的身影,母親讓我留在屋裏不要動,自己則獨自走出院門,繞到側牆外跟鄰居溝通。
而我這次卻“辜負”了姥姥的評語,沒那麽乖沒那麽聽話。對媽媽的擔心和使命感,讓我忘了害怕,拎起牆角的紅纓槍,悄悄跟了出去,躲在幾步外的木欄轉角處。
透過木條與木條之間的縫隙,我的小心髒開始搗胸。我看到這邊說理的,隻有母親一人,那邊對站的,卻是兩口子帶著好幾個哥哥那麽高的半大小子。母親背朝我,試圖講道理,說這條路本來就是這樣的,一直在我家院外,對我下班也很重要,否則就得多繞半裏地才能到前門。那邊的回應是七嘴八舌一團吵,具體說什麽也分不清,反正就是不行。
理講不通,母親就誇前一步,站在就要封口的死角處,直言相告:不同意堵死這條路,除非你們能拿到政府的批條。對麵燙著刨花頭的女主人,頓時翻臉,對著母親啐一口,隨即高聲開罵:瞧把你能耐的,還敢堵我家的道,別當我新搬來的不知道,早有人告訴我,你家沒男人,你是沒人要的爛婆娘,被休掉的活寡婦!
母親抬手指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小小的我,看媽挨欺負不幹啦,持著紅纓槍跑過去,對著“刨花女”警告:你再敢罵我媽,我就不饒你!
然而一瞬間,我的槍就被她身邊的一個胳膊跟腿一般粗的胖小子,一把奪過去。
媽媽往後拽我,我卻牛犢子一般地掙脫開衝過去,試圖把槍搶回來,卻眼見那小子將它往膝蓋前一橫,哢嚓一聲給撅折了。等我抓住半截槍杆,又被他?(dui 3)了個跟頭。
母親驚呼一聲俯身拉我,卻聽見刨花女笑罵:哪來的小兔崽子,估計是有爹養沒爹教育,來讓別人管教她!
話音剛落,她就遭一記耳光。剛剛拉起我的母親,回手給了刨花女一巴掌。
接下來可想而知。隨著刨花女捂臉後的一聲尖叫,男主人帶著若幹兒子撲過來,財狼虎豹一般地圍毆母親。小不點兒的我頃刻間被淹沒,擠在人堆裏邊哭邊喊媽。
母親在混亂中發現了我,一把將我攬入她的懷,用整個身體護住我。
這樣一來,本想出來幫媽的我,反而成了媽的累贅,讓她不但還不了手,連抬臂抵抗的機會都沒有。於是對方出拳的,甩撇子的,揪頭發扯衣服的,密集地交織在她的身上。
而我的雙眼,就在這些施展野蠻動作的胳膊下,完成了對母親的第一次仰望。我看到她大罵,她掙紮,她因疼痛失聲大叫,頭發被抓爛,鼻血往下滴,然而她不肯,就是不肯,鬆開那雙緊緊護著我的雙臂……
(今天先發這些吧。不好意思讓你跟著心難受,下集好很多。)
女兒畫的小插圖,並對給予她鼓勵的阿姨叔叔們,呲牙兒致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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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閱讀!
不要意思沫沫,剛看到你在這裏的留言。俺小時候挺孤僻的。隨著走出家門後的不斷成長,眼界拓寬,心胸也開闊多了,認識到其實小時候所遭遇的,也不是多大兒的事兒。。。
到今秋母親離世五年整。我隻想客觀平靜地將它們寫出來,以作為對她的追思和懷念。
再次感謝沫沫的鼓勵。為你的新作付梓由衷地開心:))
好的,菲菲,低頭ing:))
呱呱也一樣!願你的愛情像粽米一樣那就是個黏,日子像粽葉一般那就是個香:))
謝梧桐,同安同康同快樂!!
正在寫呢,謝謝暇茜來看俺,拿這句回祝吧:萬水千山粽是情!
感謝!
感謝菲菲!正在跟家人吃粽子吧?願:粽葉清清香香 闔家安安康康 :)))
好的,我琢磨琢磨。
也為你加油,真了不起,去年竟寫了200多篇:))
抱歉梧桐,回晚了。女兒下周畢業,這兩周忙著倒空宿舍,我去幫忙了。謝謝她梧桐叔還記得她那幅“口罩畫”(跟她說後,她老高興啦),以及你寶貴的出版經驗分享。我10多年前出過兩本小說,封麵都是國內的出版社指定的,不能自己設計。好不容易有人給咱出書,俺當時也不敢說啥,出版社咋說咋是。希望下次再出書時,自己夠牛,書長啥樣自己說了算。
為你成書開心!再次恭喜!
嗯,阿芒眼睛厲害,她就是用電子筆勾巴出來的。也多謝你的鼓勵,我會轉告她:)
我在女兒的學校,晚點看你們去:)
是的,在我們那爿小地兒,離婚的尤其是被離婚的,那年月就是街頭巷尾被講的對象,啥時候都不過時呢。現在小城到處是樓盤,估計人的見識也開闊多了。記得一年回去有位老鄰居告訴我,世道變得真快呀,現在樓下花園裏的樹幹上,公開貼著XX的標價。。。
不過說了,阿芒都懂 ,再次致謝!
出去溜達一圈,回家看到阿芒好開心!的確“可圈可點”,因為有錯字,嘿嘿。。。
謝謝你的鼓勵!也等待你的更新!
還有很多
采心的文字可圈可點,跳脫了一般記敘文幾個層級。
又看到菲兒的倩影了。黃花燦燦,瘦影纖纖,古人詩中的美好筆墨,跟菲菲絕對match!
歡迎大雁飛來做客,開心!
可不是,那時候吃啥都要票,我有印象。物質文明決定精神文明,你說得很在理:))
感謝大雁!
其實畫的很勉強,就是個“示意圖”。感謝緣妹的鼓勵“))
你這一說,俺豁然開朗,我爸走了也好,家裏少了個大麻煩。難怪歌裏那麽唱:沒媽的孩子像根草。。。要是缺的是媽不是爹,那就更慘了。
“一些人自己過得不如意,轉而欺負比自己弱的人,占一些小便宜或獲得心理上的優越感,很是醜陋。同時也有有正氣的人,有同情心的人,體現人性中善的一麵,讓一個小社區自我調節。”————非常理性的平允,也是當時俺小城人的豐富寫真。下集就開始“自我調節”了,緣妹的留言也給了我啟發:))
同感!
我平日裏觀察,一個家庭沒有父親,如果有堅強的母親和慈愛的外婆,雖然艱苦些,也可以過得其樂融融,就像采心前半部分寫得那樣。父親是個不定因素,好的父親是家庭的頂梁柱,不好的父親,或者與母親關係差的父親,卻給家裏帶來很多風雨。所以采心母親離婚,對孩子來說可能是個好事。
社會的文明程度,有一部分是看對弱勢群體的態度。我們小時候的生長環境中,經常可以看到對殘疾人,精神病患者,寡婦,離婚女人的各種歧視與辱罵,甚至動手打人。一些人自己過得不如意,轉而欺負比自己弱的人,占一些小便宜或獲得心理上的優越感,很是醜陋。同時也有有正氣的人,有同情心的人,體現人性中善的一麵,讓一個小社區自我調節。
希望下麵有轉機。采心一家本已不易,不能再糟了!
剛去周遊列博,回來一看無憂來過,好開心:)
不哭不哭,遞上軟軟的紙巾。再來一杯菊花茶,疏鬱理氣。你說的對,那時候真是無理可講,隻要被男人拋棄,就有缺陷,就得由著大家數落大家整,不管你多難、又多麽不怕難。不過小城裏也有個別人,活得十分另類,希望下集中能寫到他們:)
感謝無憂的鼓勵,新周愉快!
感謝瀟瀟給虎虎的小采心叫好:)
回頭再看自己,沒有保護好媽媽,真是心疼悔恨!————瀟瀟,上次讀你的清明節祭文時,就能感覺到你對媽媽的懊悔心情,估計是我沒進城的這些年,你痛失了母親。如果有相關文章,請給我個鏈接,我想去讀,也希望能夠通過分享感受送給你些許安慰:))
小小的悉采心就知道疼媽媽,出去戰鬥!真是好女兒!!!為你鼓掌!
回頭再看自己,沒有保護好媽媽,真是心疼悔恨!
竹風所言甚是。開心你來!
有個好周末!
給呱呱遞紙巾。等看你的孫鳳呢!
多謝呱呱。有個好周末:))
是的,俺們仨小時侯都算聽媽話,彼此也抱團,————生命共同體所造就的超級團隊精神?大了後慢慢走散了:)
好溫馨的一幕,三個孩子的母親,在自己母親麵前依然是個乖巧的孩子。非常喜歡這個細節。
真的啊,那我得去賞讀一下。Ummm,為她寫一篇博文,一下子不知從哪裏著手呢,讓我想想啊。。。
也祝茜茜有個好周末:))
看到你的留言了,謝謝!
建議采心出篇博文,專門介紹一下栗原小卷!
我3年前的一篇博文也提到過她的《生死戀》。
“加一條啊:文中幾處出錯,發文前後看幾遍都沒發現,虧得有網友幫俺找出Bugs :))
1、常捏著糖對著車玲蓋一頓亂晃 發現自己觸到了光潔明亮的車玲蓋 ————車鈴蓋 車鈴蓋
2、讓媽把直接你送到爸那裏去 ————讓媽直接把你送到爸那裏去!
3、頭發被抓爛————頭發被抓亂
向大家致歉,也由衷地感謝網友們:))”
可可可算歸隊了!剛回來就來看俺還讓你難過,過意不去,大熊抱致歉!
“如絮”可以繼續了,好開心。老母親好吧?等你發回國探親大片:))
愛瑪莎莎,你這一說我也想起來,那胡適的老婆“江辣媽”,真是敢作啊。我記得當她得知胡適跟外麵的女人有了孩子,且想離婚,她立馬以拿刀殺倆娃、然後自刎相威脅,據說當場把胡適嚇尿。。。
好,讓我想想要不要寫個穿越。不過真寫的話,俺一定要讓俺娘比江辣媽還辣,既不傷娃更不傷己,直接幹掉俺爹算了,嘿嘿:)
謝謝親愛的莎莎跟俺同仇敵愾:)
莎莎好問題!若你按照鏈接找到去年母親節我發的那篇,就能讀到我媽當年為啥放了他,那算是間接答案吧。我在外麵,網絡不大好,等下看能不能把鏈接直接放在這裏。
感謝:)
有個問題,為啥有合法婚姻三個孩子的母親會因為別的女人懷孕的事情離婚?如果堅持不離婚呢
也給水星上舒心茶,請大哥坐下來平平氣。。。
這事都過去n年了,若不是母親節為我媽寫文字,也不會特意提起。俺其實挺熱愛家鄉的,留戀成長的地方,但同時也深知:窮山惡水出刁民。還是得走出去,投奔文明沃土,免得以後也慢慢活成那樣兒。。。
感謝!
謝謝園姐的鼓勵和分享!也為你文中的老母親拍手,佩服她離開誰都能活的那股勁兒。細想想你說的還真是。那時候有很多高級首長在這方麵身先士卒,起“模範帶頭作用”,也就難怪“不少軍人進城後拋棄農村發妻”了。
脆弱,你的名字絕不是女人。——園姐這句“懟”得好,是完勝哈姆雷特的至理名言!
采心父親那樣的男人很多,采心母親這麽堅強的女性也不少。解放軍1949年建政,有不少軍人進城後拋棄農村發妻。我的一個朋友70多年前剛剛呱呱墜地,她的母親還沒有出月子,就抱著她到北京去找她父親,幾天後,她手拿一紙離婚證書,抱著剛剛出生的女兒回了老家。但她母親一直堅強地活著,進城工作,再婚,養大三個兒女,老太太前幾年剛剛去世。脆弱,你的名字絕不是女人。
趕緊給平等奉上一杯舒心養神的菊花茶:)
謝謝你的鼓勵!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這兩句太提振了,希望俺豪情萬丈地乘風破浪時別暈船(哈哈,開個玩笑),能繼續追憶往事,平穩書寫,同時欣賞你們的雄/美 文:))
感謝!
唉,後來再回小城看俺娘,她也不知道那家人搬哪兒去了,俺想“懟”都沒目標了:))
哈哈,親愛的高妹,就盼著你來“說殺道弑”呢!
你的鬼點子好,如果能時光倒轉真想讓俺娘試試。不過把俺爹閹了,小三也給硫酸毀了容,俺也就沒媽了,徹底進了孤兒院,哈哈
這點你說的真對:有些人未必真的在心裏這麽想,就是看人好欺負,才說得起勁兒。。。那時候小城裏缺乏文化活動和宣泄的方式(沒電話沒電視當然更沒手機,記得隻有一個經常被擠得座無虛席的劇場、一個總漏雨的電影院和一個沒啥書的圖書館),就靠街頭巷尾說閑話找認同感呢。。。
感謝刀妹:))
若蘭,你行的:))
我還沒開始看呢,有時候好奇地想: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這些可都怎麽翻譯呢?
期待!
那啥,現在的小孩子,漫畫都畫得太誇張。我剛跟沈香說了,我要俺家閨女畫“小人書”的那種,就是破衣服帶布丁紅臉蛋兒的那種,她說不會畫。反正眼神兒還是那麽回事,就將就了:))
嗯,從華西的文章中看得出,你是從一個有板有眼有背景的大家庭長大,是俺小時候最羨慕的父母雙全、家和人興的鄰家寵兒。。。
然而在對複雜的人性所認知的這點上,我們殊途同歸。華西也能看出,我寫這篇用意不在於聲討生父,而是在講一個婚姻破碎後的女人,在那個時代那爿地上,所遭遇的一切以及三代人之間的彼此支撐與互相搭救的往事。謝謝你的激勵,俺娘走了,俺首先是頑強地活過來了,下麵該“向上”了:))
謝菲菲又來看我。嗯,可能是隻有母親可以依賴吧。所以除了母女連心,從小還有“生命共同體”之感,誰動她就等於動了我的安全感,當時就小動物本能一般地衝出去了。至於我和女兒嘛,等她將來氣我時,我再寫吧,現在平淡得沒故事(希望永遠都不要有故事,哈哈)。跟俺一樣有女兒疼得菲菲,最懂啦:))
我轉告了阿姨的誇獎,她得意地做鬼臉。現在的小孩子都喜歡漫畫,畫得好誇張。我讓她整個咱們小時候小人書那樣的,她說不會。求人辦事不給錢,我也不好意思再說啥:))
親愛的沈香,就因為你有一顆想“抱著我往外跑”的心,才讓我們彼此相遇?———— 好感動,雖然那時候你應該還是個“未來的小生命”,我真的信啊。。。
俺小時候挺虎的。後來想。當時如果俺不衝出去,我媽也不會挨打。若不是因為我被打被罵,估計她也就忍了。不過都是後話了,當時就那麽發生了,過後也沒處講理去。如今寫出來,就當是“報酬/報仇”吧,哈哈。。。
可不是,轉眼六月了,咱不能返老還童,但可以童心未眠。願彼此像孩子一塊兒摞積木那樣,共享著無拘無束、單純碼字的快樂時光!真好啊!
啥?被離婚還要被人指指戳戳。采心,不是我說啊,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就是以欺負弱者為樂的,真的,這就是人性。這麽說的人未必真的在心裏這麽想,就是看你媽好欺負,才說得起勁兒。這時候就應該和潑婦一樣一跳老高,把你爸爸閹了,把女小三潑硫酸,那幫子人的嘴才回老實!
也忘了說畫。這麼深沈的內容,女兒的畫真是觸及靈魂,尤其女兒的眼神,很少下一代能夠理解並且傳神地勾勒出來。整體上便知採心女,那一雙眼睛便知媽媽的釆心女。
真是觸目驚心,小采心從小就知道挺出來保護媽媽。采心閨女的畫一如既往的入心。采心可以把自己和女兒的故事也寫進去。
采心寫得真好,我的心一直跟著你的文字而跌宕起伏,期待續集,期待你媽媽最後苦盡甘來…
祝采心六月快樂!
華西看得細,我媽的確對我爸一直保有情懷和寬容,可能是初戀的緣故吧。開心你看到她心中仍懷希望,也感謝你的支持!
晚安:))
多謝茜茜給俺和俺閨女鼓勁兒!
你說的對,虧得有我姥姥搭我媽一手,我對她的親不次於對我媽,在她過世後最後瞻仰遺容時,我摸著她的手,默默說了很多話。。。
還惦記著你的“馬裏布幽靈”呢。我住的離那裏不算遠,但對案情並沒有你清楚,謝謝宿營達人茜茜以此作為提醒:))
碼農讀的那麽認真,讓我感覺沒白寫啊。我寫文開始有個大輪廓,真下筆時多是跟著感覺走,到哪兒算哪兒。這篇過程不好受,到這裏寫不下去了,希望下次能寫完。
感謝支持:))
開心若蘭來訪。沒有沒有,沒有你說得那麽好,與其說善良,不如說俺更看得開。記得在哪裏看到過的哲言:痛苦使我們變得更加慈悲和利他。。。
佩服你能用英文寫詩。等你看完英文的《道德經》後,談談感想?
特討厭你家那惡鄰居,仗勢欺人。
采心的文字,閨女的插圖,太棒了。
沒事的,那胖小子雖然當時對我“手+享”,但我到現在心裏都“懟”他,不饒恕更可怕,所以我比他更狠。因而這個“懟”字才屬於我,我就不還給你啦,哈哈。。。:))
好吧,一言為定!
謝梧桐!!
梧桐幫我填字,太感謝了!我本來想用的是”提手“+”享“,這個字在北京以北會用,念dui 3聲,但我發上後就變成了”?“,估計可能是係統裏沒有這個字,就問號了。你這個更好更普遍,等過後我補上:)
茜茜先忙,啥時候都不晚:)
歡迎dong140!遞紙巾:)
嗯,我爸徹底離開這個家時,我也就5、6歲。相信你太太也有個好媽媽。問候她們姐仨:)
感謝支持!
歡迎 LoveBBJr:)
有你的共情得安慰,感謝!我是去年五月回城的,因為這裏是10多年前我開始創作的地方,讓我無比想念,尤其是在我母親過世後的荒涼日子中。 我不知道我回來前這裏發生過什麽,但我喜歡這裏的文字多元化和文化歸屬感。也相信坦誠的交流和分享,能化解彼此的誤會和芥蒂。信我的:))
弄弄女漢子,咱倆很像。其實我真的挺恨那家人的,主要是他們動手打母親的鏡頭,讓我刻骨難忘。後來我媽搬到新區的居民樓裏住,從學校回家的我,還念念不忘那家惡鄰,問我媽他家搬到哪裏。我媽說老房子都拆遷了,咱家那片老瓦房的舊址都找不準了,過去的就過去了,你別再擱在心裏。我微笑點頭,答應了她,但是回校的路上,一個人在火車上哭了很久。。。
感謝弄弄!
嗯呢,替她花花阿姨拍了拍俺家閨女。她正在final和大學畢業的雙重緊張中,聽我說在講我媽的故事(她都知道),就連夜幫我弄了“示意圖”。謝花花對她的鼓勵:)
有你們的共情很治愈,真的!
是的,蘆葦,其實我讀中學時我爸從部隊回來看過我們仨,還邀我跟他去生活(可能真害怕我哥揍他,跟我妹也沒啥感情,所以單獨要我去),被我一頓撥浪鼓搖頭給拒絕了。那時候我跟我媽已經老鐵了,縱然父親那裏金玉滿堂,俺也不想去:)
謝謝蘆葦!
先給菲菲、花花和蘆葦遞上紙巾,感謝你們陪俺流淚,對不起惹你們難過:))
歡迎馮墟:)
嗯,我對國學沒有馮兄研究的那麽透徹,隨便說幾句吧,別見笑。作為中國社會的主流價值觀,孔孟之道一貫弘揚“溫良恭儉讓”的美德,不能說全是糟粕。但單從對女性的角度看,除了壓迫沒啥貢獻。女性一直被視為從屬於男性的附屬品,這種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千百年來對女人造成了有目共睹的傷害。
根據俺小時候的經驗,女人,尤其是被拋棄的女人,永遠是低人一等的受氣包。其實也記得當時批林批孔什麽的,可是俺小城的人民(也不是全部,也真有溫良恭儉讓的,下集我再講),大半不知道被打倒的孔老二,正在自己的生命深處活著,且“萬壽無疆”呢:)
感謝您的支持!
是的,丹哥,你說的很對:痛苦經曆沒有人願意要,但很多經曆是永恒的。。。盡管再掩飾,也不能說歲月就真的撫平了我心中的很多傷痕,而那些傷痕中,有著我跟媽媽共同的疼痛。所以媽媽走後,我一度很頹,是靠著將那段歲月寫給永恒的信念,一點點複蘇的。。。
說點開心的吧:喜歡你那些在悠揚的琴聲中誕生的精品薩拉:))
謝謝你芳草:)
嗯,聽姥姥說,我小時候總在半夜說夢話,有時候殺殺喊喊,有時候抽泣哭醒,估計是太小就跟我媽“同甘共苦並肩作戰”,做了病,嘿嘿。還好隨著成長和受教育,能看開人間很多事,所以沒留下太多陰影。但早熟是肯定了:))
是的海風姐。俺媽的前半輩子特別坎坷,尤其是離婚之後,所背負的輿論遠遠大於生活的負擔。抵不住外界的壓力以及姥姥的催促,她後來不得不再嫁,反倒是二婚之後方得平穩。大概是家裏終於有了個“當家的”,眾人看著順眼多了,反正那之後她很少受欺負。
感謝!
給花花也來一杯。俺起早整理稿子沒吃飯,發完了想出去弄個爛吃,卻沒食欲,就可街逛了一會兒,抱歉回晚了:))
也心疼咱女兒畫那畫兒,她一定了解了幾代人的故事,一定也悲憤。替我拍拍丫頭。
您寫得很好。用調侃的筆法去寫過去的苦難,不簡單。
這是一個可以寫成電影劇本的故事,真實感人。
痛苦經曆沒有人願意要,但很多經曆是永恒的,是有人類史價值的。
采心母親的育兒史,有著中國人那個時代的價值。
菲菲好快,雙手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