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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不離婚的女人(8.普拉蒂尼與梁朝偉)

(2010-07-13 15:15:45) 下一個


    送走哥哥後的隨後幾天裏,雨囡有些想家,——也或許想的不是家,而是一去不複返的少年時光,——已從那條有始有終的人生線段上,被歲月無聲地折去。

    當身邊剛入學的莘莘學子們正以萬丈豪情來展望著自己的未來時,雨囡卻以對消失的敏感與傷懷,開始了自己的大學生活。——是眾人皆醉,唯我獨醒,還是眾人皆醒,唯我獨醉,雨囡在心裏總是暗問著屈原:你抱著大石頭投汨羅江時,究竟是清醒還是糊塗……

      
        晚飯後,雨囡回到寢室後掛好飯袋就往外走,不想就被上床躺著看書的室友小媛叫住,問雨囡說你出去呀。雨囡點點頭,說今天外麵的霧氣小,我想去西操場轉轉,剛才食堂裏吃飯時聽鄰桌的同學說,那裏能看到海上落日,景色很棒。

   小媛聽了就放下書坐起來,說雨囡,現在屋子裏沒人,跟你說兩句話啊。你跟人說話時挺隨和的,怎麽行動起來卻總愛耍單?前晚昨晚大家飯後一起出去散步時,你說懶得動彈都沒去,今天卻要一個人去獨觀夕陽,日後大家說你自閉,別怪我這個上鋪的“近鄰”,沒有向你做友情提醒啊!

       雨囡聽了就笑了,說小媛,剛才怕打擾你讀書就沒言語,——怎麽,看我進來後沒搭理你,就弄個病來嚇唬我呀,那如果我現在非要摟肩搭背地與你一起去看“夕陽無限好”,你會不會又說我有“同誌症”呢?

     “啊?!——還知道‘同誌症’這個詞?你挺複雜的嘛,原來你這一臉清亮亮的模樣,是騙人的假象哈,嗬嗬嗬……”

  
       學校的西操場上,秋風颯颯,海天茫茫。雨囡同後來跟她要好了四年的“女同誌”張小媛一起,並坐在側麵的看台上,看紅日西墜,觀東海霞光。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感慨於無從尋找的少年韶光,雨囡不禁輕輕地吟起李清照的詩詞來。

       不想小媛聽了就咯咯地樂,接下去說:“驀然回首,那人卻在,操場正中處,——雨囡,快看,人在那兒呢!”

     “人?誰?”雨囡轉過頭來簇起了眉。

     “別看我,不是說了嘛,操場正中處,——那個穿10號藍球衣的男生。他剛才球帶的可真棒,落腳更絕,以邪替正,把世界上最刁的擦邊球,踢進了對方的大門。”

     “世界上最刁的球?!你這也太邪乎了吧?”雨囡順著小媛的目光望過去,這才發現,小媛原本看的不是落日,而是落日餘暉中正在操場上踢足球的一群男生。

     “剛上學就知道盯著帥哥看,當心早戀啊。”雨囡一邊用目光尋找著10號,一邊冷嘲。

     “能和穿10號球衣的‘普拉蒂尼’談戀愛,早戀也行哈!”小媛更痛快。

      “普拉蒂尼? 哦,你以為穿10號球衣的就是普拉蒂尼呀,當心別遇到‘普通的泥’,——那些曹雪芹筆下的爛男人!”雨囡一邊用目光追逐著10號,一邊熱諷。

     “咦?好主意!——哎雨囡,你說曹雪芹如果當初讓一個會踢球的帥哥闖進大觀園,庭院深深深幾許地一頓猛踢,你說那寶玉還不就得靠邊站呢?哪個小姐丫鬟還有心思圍著他轉!”

     “可這操場不在大觀園,而在咱們的校園,——別忘了小媛,據說咱學校為了能在大學生運動會中永葆名次,每年都會收一些以特招生考進來的球痞子!”雨囡的眼睛已離不開10號,嘴巴卻異常地尖刻。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得近處嘣嘣嘣的一串響聲,——不知是誰用力過猛,將球踢到了這邊的觀眾席上,在雨囡收回目光之際,黑白相間的足球已蹦到了她腳前的平台上。

      小媛想站起來幫忙,不料一著急把乞丐褲上的人造洞掛在了老舊的條凳上,隻聽喀哧一聲,身子還沒站起來,褲子上的洞就變成了窗口。

     “快,雨囡,10號過來撿球了,快替我把球還給‘普拉蒂尼’,快!”小媛置自己的美醜於肚外,一手解著羈絆,一手杵著雨囡。

       雨囡怵了怵,還是躬下身,把球從幾步外的水泥上拾了起來,然後起身扔下,——半個身子就立在晚霞中,被金暉沐浴著。

       當她用手在額上搭著涼棚、往下看球沒有落到對的地方時,卻發現底下的那個10號男生不去撿球,而是呆呆地盯著自己。

   
      秋木蒼蒼,天地煌煌,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球在那兒呀,”先緩過神兒來的雨囡,指著已滾落到第一排凳腳下的球,打著手勢大聲說。

    10號男生還是沒有回應,整個人在夕陽的逆光中,化成了一枚金邊的石柱。

      “哎?他怎麽了?他是不是耳朵有問題呀?——雨囡,咱們快下去,看看他到底怎麽回事?那個做裁判的老師正對他吹口哨呢!”——小媛終於掙脫了羈絆,一手捂著後臀,一手拉著雨囡下了台階,

       雨囡下去,看清了對方的麵孔,覺得這張儒雅的臉跟他刁蠻的球風有些錯位;而他的目光呢,又恰恰是儒雅和刁蠻的混合體,散發著溫情而又危險的氣息。

    “球在這裏,”雨南避開男生的目光,再一次撿起了球,對著男生使勁地摔了過去。

       男生麻利地接住了球,終於金口初開。他說我知道球在這,但更想知道的是你,你——你們叫什麽名字,哪個係那屆的?

    “問你呢,回話呀”,雨囡用胳膊碰了碰小媛,不想小媛就伏在雨囡的耳邊小聲地說:“原來這位帥哥不像普拉蒂尼,倒像大一號的梁朝偉,——我不喜歡的那種秀男。算了算了,不管梁朝偉怎麽升級,我都沒興趣,還是你回答吧,我甘願給你倆個作電燈泡!”

   
        那天從操場上回來後,雨囡的心裏滿登登的,仿佛心坎上被什麽人占了座。——後來裁判老師對著10號男生連連吹哨也連連無效後,就趕過來,還沒等雨囡和小媛告訴10號她們是誰,便對著她們兩人金剛怒目,然後又吹胡子瞪眼睛地在10號麵前亮起了黃牌。雨囡見狀,拉著小媛轉身就走,小媛一著急,忘了用手捂著屁股後撕開的“大天窗”,惹得上前圍觀的隊員一片哄堂大笑。小媛一邊扯著雨囡倉惶逃竄,一邊氣得直罵:不過都是些“普通的爛泥”,笑什麽笑!

   在隨後的幾天裏,雨囡再沒有去操場看日落。剛開學的緩衝期過後,課業繁重地壓了過來,忙得雨囡抬不起頭來,無心旁騖,——那其中包括對西操場和“10號泥”的忽略,——也或許是那個時代女孩子自尊自愛的一種典型心態,更何況在雨囡的愛情字典裏,最不看重的四個字,便是“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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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16)
評論
qianqiuxue 回複 悄悄話 雨囡很成熟。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感謝梢兒的肯定,主要原因是——咱也不會寫幻情、穿越什麽的,跟古人說話還得文縐縐的,害怕累呢
dongfangshaoer 回複 悄悄話 跑來補課。你的作品總是很有時代感:)

祝寫作順利!
Jtd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悉采心的評論:
太久遠了。都不記得了。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五哥,當心我像綿綿打小報告哈,感謝你的支持!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青花瓷你的小腦瓜很活泛,像你姐姐俺——自吹一下行嗎?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韻兒,隨性隨意,知此知彼,理解你說什麽,真的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JTD,能告訴我多少歲了??赫赫,感謝你的支持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謝謝紅妹,知道你忙,保重,別太累了
五弟五哥 回複 悄悄話 “一見鍾情”。
就像林妹妹說的,年輕人大多相信。
說不信,可是:
“雨囡的心裏滿登登的,仿佛心坎上被什麽人占了座”。

這裏的朋友很多是:“落日熔金,暮雲合璧,人在何處?”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網絡深處。
azureblueceleste 回複 悄悄話 嗬嗬采心和世界杯接軌嗬嗬,才下非洲,又上“心”頭嗬嗬
林韻 回複 悄悄話 最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疏於走動,先自我檢討一下哈:))

采心的構思總是那麽精巧,隻是我相信一見鍾情的。。。:))
JTD 回複 悄悄話 回複悉采心的評論:
人老心不老。期待下集。
瀟灑走紅塵 回複 悄悄話 板凳~~~

好看~~~
悉采心 回複 悄悄話 謝謝北京猿人,——那麽年長了,還愛看俺編的現代劇**

雨囡不愛體育棒子,且看她為什麽愛上了他,下集,下集,然後就轉入正戲

問好。
JTD 回複 悄悄話 沙發!
體育的主總是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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