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沙爾的如意算盤

敘利亞民變剛開始、巴沙爾就做出了“讓步”, 一口氣釋放260個“政治犯”, 隻不過選擇性比較高, 除14個世俗派之外、其它獲釋人員都是伊斯蘭極端分子、包括04年馬德裏與05年倫敦兩次爆炸襲擊的策劃人Abu Musab al-Suri; 與此同時, 實踐非暴力不合作的sufi派教士遭受嚴厲鎮壓。

被5毛說成是自由軍虐打戰俘的那個視頻、其實打人的一方是阿薩德爪牙(Assad's Soldiers Torturing and Murdering A Civilian 18+), 最驚人的是它們直截了當的嘲笑侮辱伊斯蘭本身(“×你M的穆罕默德! ×你M的安拉! 你這麽想見他們、老子現在就送你過去!”), 按理說即使單考慮統戰需要、也會避免這種言行、更不用說詳細自拍並隨意公開了; 結合從鎮壓開始就反複出現的類似現象(褻瀆清真寺、逼人說“除巴沙爾之外沒有神”), 隻能判斷這是當局有意為之。

巴沙爾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做法目的何在？與90年代初塞爾維亞政權的路子一樣、為了把一場爭取世俗自由的民族解放運動醜化並盡可能轉化成宗教極端主義聖戰(俄國在車臣也用這一招), 前述的瘋狂做法正是要給基地組織製造便利、使之相對其它各派反政府武裝、能夠獲得最大的宣傳優勢——因為這種情況下別人很難再把矛頭指向伊斯蘭主義的野蠻和反動。

敘利亞民眾的反抗運動幾乎是從阿薩德家族的老巢起步(如拉塔基亞-那裏有伊朗軍事基地), 很多組織發起者隸屬阿拉維派(正如建立Pulse Gathering for Civil Youth的青年活動家Yamen Hussein所說)、亦有基督教族群的廣泛參與(值得一提的是伊拉克的Assyrian Democratic Movement)。運動初期以靜坐等和平手段為主, 口號與標語強調教派和諧、為全民爭取自由權利(“peaceful, peaceful, Muslims and Christians together.”), 示威群眾高呼：“Neither Brotherhood members nor Salafists, this is a free revolution.”並展示基督徒社群表達聲援的公開信... ...如果這樣下去, 阿薩德家族就離卡紮菲的下場不遠了, 所以它們必須 (1)用“宗教極端分子掌權”的前景嚇退西方幹涉意圖, 並且(2)讓整個阿拉維派失去後路、跟執政當局的命運綁在一起。於是有了前麵說的那種貌似瘋狂的行為模式。

執行效果還是顯著的。奧巴馬以擔心極端勢力壯大為由、始終拒絕武裝由反戈軍官組成的敘利亞自由軍, 於是伊斯蘭勢力的主導地位終於一步步成為現實; 去年10月, 自由軍締造者Riad上校說, 他的部隊已連續4個月沒得到武器補充, 而那些伊斯蘭武裝總能源源不斷獲得軍火——一方麵來自卡塔爾、沙特等海灣國家那些支持瓦哈比主義的達官貴人的捐贈, 另一方麵, 伊朗在誓死保衛巴沙爾、並為此大量損失真主黨乃至伊斯蘭革命衛隊(IRGC)的同時, 居然也一直資助敘利亞的基地組織, 如果說敘利亞政權本身也在補貼它這群昔日爪牙與今天的死敵, 恐怕也不是太令人吃驚。

搞不到大宗軍火, 就隻能靠邊兒站。根據各路諸侯最近一次洗牌的結果, 總參謀長由Brigadier Selim Idris擔任, 他是前政權高極軍官, 世俗派; 但兩名副手Abdelbasset Tawil與Abdelqader Saleh都是伊斯蘭主義者。目前最高領導層成員2/3是穆兄會或薩拉菲派, 自由軍締造者Riad上校和其它幾位重量級起義將領(包括強烈反對穆兄會勢力的Brig. Gen. Mustafa Al-Shaikh、還有其中軍銜最高的Hussein Haj Ali將軍)都被排除在外; 奧巴馬可謂功高蓋世、堪比遠東王牌間諜赫爾佐格。

無論早先的和平抗爭, 還是後來的武裝抵抗, 敘利亞穆斯林兄弟會都不是發起者、甚至也不算早期參與者, 如今卻在政治軍事層麵都占盡優勢, 靠的是高超的組織運作能力。在這方麵它非常善於模仿阿薩德政權的各種慣用手法, 一是向其它社會組織與武裝力量大肆滲透, 找機會吃掉; 二是搶鏡頭, 一分抗戰七分宣傳; 三是統一戰線, 正如複興黨當局扶植若幹兒子黨充花瓶, 穆兄會也積極發起成立全國委員會之類機構來“代表全國人民”, 各派人士都有份, 但多數席位與領導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然後借助這個“多元、廣泛、最具代表性”的政協工具來排斥異己、壟斷一切外援。

前麵說過, 巴沙爾和它的阿拉維親兵已是破釜沉舟、壯士斷腕、連伊斯蘭這層皮都不要了, "There is no god except Bashar." 今後就要強調血統論、大搞個人崇拜。至於對遜尼派民眾的濫殺和羞辱(尤其宗教方麵), 一是模仿當年紮卡維在伊拉克所為(隻是遜尼、什葉兩派的位置調換了)、意圖掀起不可化解的教派仇殺, 目的正如前麵所分析的; 另一方麵, 對廣大阿拉維派軍民而言, 親身參與這場屠殺運動的同時、也等於是在投身一個新興邪教的崇拜慶典, 正所謂革命是盛大的節日。阿薩德家族想擺脫二世而亡的衰運, 天降偉人的朝鮮模式確是完美榜樣, 人家都傳到第3代了嘛。

至於說今後沒了伊斯蘭這個招牌、是不是就跟聖戰者沒得生意做了? 恰恰相反, 伊斯蘭革命跟馬列主義一向合作愉快, 不管對方是朝鮮古巴委內瑞拉還是哥倫比亞可卡因武裝力量(FARC)。無論本拉登還是塔利班、剛上路的時侯哪來那麽多重武器? 不都是克格勃首席軍火販子Viktor Bout送貨上門麽? 你要是在百度上搜這個名字、那簡直沒法看, 全是把這人說成美國專用走狗的, 雖然正如其傳記作者所說：那麽大批量的坦克飛機從俄國境內轉給基地塔利班, 沒軍情部門的容許與配合可能嗎? 看這貨被美國引渡和判刑時俄官方的反應就知道了。

據說: 紮瓦赫裏同誌(Ayman al-Zawahiri)1997年考入俄羅斯國家安全局(FSB), 在達吉斯坦完成培訓後被派往阿富汗、擔任基地組織2號人物。俄國當局自己也承認紮瓦赫裏是它送去阿富汗的, 稱當時因非法入境抓了他、但愣沒認出來, 隻好遣送之; 那些年跑到北高加索的阿拉伯聖戰者都是拿俄羅斯護照、從莫斯科進站("A Russian agent at the right hand of bin Laden?". The Jamestown Foundation)。羅刹國向來是唯恐天下不亂, 要鬧得西方國家隨時受不了、為求別鬧不惜敗光節操有求必應隨手甩格魯吉亞撤東歐反導; 況且局勢越亂油價越漲、毛熊即可賣油郎獨占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