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評：征收資本利得稅能否改變美國經濟走向

　　中評社北京5月6日電（評論員 喬新生）4月28日出版的《經濟參考報》報道，美國民主黨政府有可能會征收資本利得稅。資本利得稅的稅率定為39.6%。這是美國1920年以來，資本利得稅的最高稅率。這標誌著美國民主黨政府權衡利弊，決定對美國富裕階層征稅，改變美國的經濟結構。

　　進入後工業化時代之後，美國經濟出現了非常明顯的變化，大量資本進入證券市場，形成金融資本，投資者通過金融市場獲取利潤。這樣的經濟結構，一方麵支撐美國經濟發展，另一方麵，也導致美國經濟風險越來越大。

　　奧巴馬總統之所以提出“再工業化”的口號，特朗普總統之所以提出“振興美國製造業”，就是因為美國進入後工業化時代之後，就業崗位大幅度減少，經濟虛擬化現象越來越嚴重。大量資金進入美國資本市場，一方麵是因為美國資本市場利潤率相對較高，另一方麵則是因為美國的稅率製度導致投資者進入資本市場獲利，可以減輕稅收負擔。

　　美國存在一個非常奇特的現象，億萬富豪繳納的稅收遠遠低於中產階級家庭成員。最典型的例子是美國前總統特朗普。雖然號稱億萬富翁，可是，始終不願意公開自己的納稅表，原因就在於，這位美國前總統向美國聯邦政府繳納的稅收實在可憐，一旦公布，有可能會掀起軒然大波。

　　大量資金湧入美國的資本市場，從而使美國資本市場價格不斷上漲。當前美國資本市場價格已經達到曆史最高水平。可是，由於實體經濟投資不足，美國就業環境持續惡化。為了籌措資金，加快基礎設施建設的步伐，同時也是為了改變美國的經濟結構，美國民主黨政府使出撒手鐧，決定對資本利得征稅。如果大幅度提高資本利得稅，那麽，美國將會從資本市場獲取大量的利潤，美國財政赤字有望減少。

　　資本利得稅是指對那些投資不動產和有價證券獲取的收益征稅。隻要投資獲得利益，都必須納稅。資本利得稅主要是針對資本市場投資者征稅，因此、對於投資者來說，提高資本利得稅的稅率必然會加重稅收負擔。美國絕大多數企業經營者，工資收入是一部分，投資收入是另外一部分。許多企業經營者的投資收入遠遠大於工資收入，因此，對投資者征收資本利得稅，必然會導致企業經營者稅收負擔加重。

　　《21世紀資本論》作者認為，資本主義國家之所以出現貧富差距不斷擴大的現象，一個重要原因就在於，資本利得稅相對較低，而個人所得稅相對較高。工薪階層需要繳納個人所得稅，而許多投資者則不需要繳納資本利得稅，或者資本利得稅的稅率較低。

　　改變收入分配結構，縮小貧富差距，重要手段就在於，征收資本利得稅，通過提高資本利得的稅率，對那些投資不動產、有價證券的投資者征稅，從而使整個社會財富重新分配。

　　美國聯邦政府並非不知道征收資本利得稅可以改善財政狀況，縮小貧富差距，可是，美國曆屆政府不敢在征收資本利得稅方麵做文章。其中的道理非常簡單，如果征收資本利得稅，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是，許多投資者逃亡海外，美國資本市場出現劇烈波動，股票價格一瀉千裏，美國信用經濟徹底破產。

　　正因為如此，雖然美國民主黨政府放出風聲，準備提高資本利得稅的稅率，但是，能否征收資本利得稅，或者美國國會能否批準增加征收資本利得稅的法律，人們不得而知。

　　對於美國這樣一個貧富差距不斷擴大的國家而言，征收資本利得稅，實際上是對既得利益集團動手。這對美國民主黨政府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美國民主黨總統拜登老邁年高，可能根本沒有想到競選連任問題，因此，才會冒著政治生命危險決定征收資本利得稅。可是，如果美國聯邦政府提出增加資本利得稅的法案在美國國會獲得通過，那麽，美國投資者一定會紛紛出逃，這對美國信用經濟將會造成致命打擊。

　　可以這樣說，美國資本市場是世界上最大的泡沫。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不斷發行貨幣，從而導致投資者資金充裕，大量資金進入美國資本市場，給國際社會以假象，認為美國經濟持續穩定發展。部分海外投資者，投資美國資本市場，客觀上支持了美國的信用經濟。

　　不過，這種建立在虛幻基礎之上的經濟體係，究竟還能持續多久，人們不得而知。如果美國聯邦政府出台有關征收資本利得稅的政策，大幅度提高投資者的資本所得稅率，那麽，美國資本市場價格一定會發生劇烈波動。美國很可能會爆發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金融危機。

　　資本是重要的生產要素。對資本征稅，是資本主義發展題中應有之義。但是，正如人們所看到的那樣，資本主義國家通常對資本網開一麵。資本主義國家個人所得稅的稅率越來越高，可是，資本利得稅的稅率卻徘徊不前甚至有所下降。

　　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一方麵是因為資本主義國家為了吸引投資，降低資本利得稅的稅率，另一方麵則是因為，資本主義國家性質決定了，資本擁有者不可能麵向自己，征收資本利得稅，或者提高資本利得稅的稅率。對於資本的擁有者來說，征收資本利得稅，這意味著資本必須納稅。這對許多資本擁有者來說，心理上無法接受。勞動剩餘可以投資，也可以消費。如果美國聯邦政府征收資本利得稅，那麽，資本擁有者可能會增加消費而不是增加投資，這對美國經濟的發展並無好處。

　　筆者指出，美國已經成為一個“掛在牆上的國家”。美國財富集中在美國的華爾街，而美國華爾街的股票市場價格，反映出美國資本擁有者的財富狀況。如果對證券投資所得征稅，那麽，對於美國投資者來說，可能會麵臨雙重打擊。企業經營所得，需要納稅；資本所得，需要納稅。如果美國投資者意識到，美國投資環境發生變化，資本所得的稅率提高，他們一定會用腳投票，轉而到其他國家尋求投資機會，這對美國籌措資金，加快基礎設施建設步伐，增加就業崗位，將會帶來不利後果。

　　相對於美國共和黨政府而言，美國民主黨政府更願意在增強美國“軟實力”上麵做文章。美國民主黨政府動輒指責其他國家侵犯人權，破壞民主，可是絲毫沒有意識到，美國自身存在嚴重問題。美國種族歧視十分嚴重，貧富差距不斷擴大積累的社會矛盾難以克服。美國資本主義發展到壟斷階段，積重難返。如果美國民主黨政府不采取切實有效的措施發展生產力，而試圖通過增加資本利得稅，解決美國國內發展中存在的問題，那麽，到頭來很可能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重新分配財富固然重要，但是，如果沒有解決生產力發展動力問題，那麽，美國的稅收政策有可能會導致就業崗位減少，美國經濟蕭條。

　　可是，在美國這樣一個聯邦體製下，美國民主黨政府除了改變稅收政策，向富裕階層征稅之外，還有其他政策可以選擇嗎？

　　美國短暫曆史上，曾有美國總統試圖采取雙管齊下的做法，實現經濟轉型。可是，曆史吊詭之處就在於，那些試圖收回貨幣發行權的美國總統，最終都死於非命。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掌握著美國貨幣的發行權。雖然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法》規定了，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必須支持美國聯邦政府的財政政策，可是，誰都知道，當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的利益和美國聯邦政府的整體利益發生矛盾的時候，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必然會毫不猶豫地執行自己製定的貨幣政策，美國總統無可奈何。

　　美國民主黨政府決定征收資本利得稅，實際上是通過增加美國資本市場的交易成本，讓一部分資金回流到美國實體經濟，促進美國傳統產業發展。然而，曆史車輪滾滾向前，美國已經普及網絡經濟，正大踏步地進入數字經濟時代。網絡經濟時代需要與之相配套的財政稅收政策，而數字經濟時代則要求美國金融市場徹底轉型。可是，美國華爾街投資銀行仍然熱衷於從世界各地吸引投資，將其他國家優質企業包裝到美國資本市場上市。

　　美國是一個平台企業，其原因也就在此。美國把全世界的生產要素吸引到美國，在美國這樣一個“平台國家”開展資本運營，美國從中獲取巨額利益。美國就好像是一個大賭場，而美國聯邦政府是這個賭場的主人。可是如今，美國民主黨政府的政策，預示著賭場經營者將會向所有參與賭博的投資者“抽取更多分成”，投資者會心甘情願嗎？

　　對於美國民主黨政府征收資本利得稅的政策，人們需要持續觀察。最有可能出現的結果是，在美國民主黨和共和黨相互攻訐中，美國民主黨總統第一個任期結束。如果這位美國總統身體健康，一切按部就班。不過最大的可能是，這位美國民主黨總統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讓美國民主黨副總統競選總統。可是，如果得罪了美國既得利益集團，征收資本利得稅，美國投資者遭受重大損失，那麽，美國民主黨要想繼續執政，恐怕需要另辟蹊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