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高棉，不語的中國

2009年2月20日，全國政協主席賈慶林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會見柬埔寨國王諾羅敦·西哈莫尼。

　　中評社香港2月28日電／南方周末報道，幾十年來，普通中國人對於柬埔寨王國的認識似乎仍然停留在西哈努克四個字上，正如這位國王將中國當作自己的第二故鄉一樣，他也被大多數中國人所接納，而如今的世界時勢已然變遷，麵對撲麵而來的全球化以及東盟一體化進程，中國在東南亞地區試圖發揮著一個崛起的區域性大國應有的作用，而具體到柬埔寨這個熟悉到有些陌生的國度，將是中國破局東南亞繞不開的關鍵之匙。

　　1990年代以來，隨著柬埔寨這個東南亞黃金之國從紅色高棉的戰火中走出，延續著毛澤東、周恩來等領導人對於西哈努克國王流亡政府的一貫友好策略，中國再次成為了這個南亞國家的最大援助者。而近年來新一代國家領導人又一次成為柬國政要的座上賓時，帶去的除了情誼，更有柬埔寨目前最為需要的東西——14個合作項目總計12億美元的貸款和援助。

　　微笑的高棉

　 “我喜歡看中國人在天上飛。”女孩素尼真誠的說。

　　她身前的電視屏幕上，80%的電視劇都從中國內地輸入，相比於需要曆史記憶或是意識形態背景的諜戰劇、偵破劇，古裝武俠劇在柬埔寨更有市場。當操著柬語的李尋歡在天空中飛翔時，往往會有大群柬埔寨粉絲盼望著他盡快射出小李飛刀，並露出那冷酷的一笑。

　　無論如何，相對低廉的價格和不多的對白（翻譯難度低），讓這些影視劇集也像“中國製造”的大多數商品一樣，能夠迅速的找到自己的位置。當代中國的通俗文化通過令人意想不到的途徑，傳遞給了這個北部灣沿岸的東南亞國家。

　　相比於歐美或日韓流行文化，中國的文化商品往往並沒有附帶太多的生活方式，不論是李尋歡還是成龍、李連傑，沒人會真的希望自己也能如他們般出神入化，中國式的快樂虛幻而且廉價，你隻需要站在電視機前發呆就行了。“我喜歡李小龍、成龍。”摩托搭客仔宋在看著酒吧電視裏跳來跳去的李小龍，講述著1個月前成龍來到柬埔寨時的盛況，“國王、首相都接見了他，金邊大街小巷全是追逐他的人，大家互相打招呼都是攤開手臂‘喔呀’的怪叫。”

　　中國的影響顯然尚不僅於此，諸多的援助工程讓中國的軟實力得到體現，學習中文的意願在本地人當中僅次於英語，通過連篇累牘的新聞報道，柬埔寨人得知中國富裕地區，一些人購買數萬元的奢侈品猶如購買白菜蘿卜，“我們不是黃金國，以前可能是，但現在你們才是”，人們笑道。

　　不過，中國的其他硬實力商品在柬埔寨卻沒有那麽好的運氣。由於天然地重視歐美市場，中國質優價廉的產品往往沒有銷往東南亞的計劃，而正是這種經濟上的輕視，使得流入柬埔寨的中國商品落下了價廉質差的口碑，大到汽車摩托，小到空調冰箱，中國商品往往落得黯然離場的結局，走在了退出市場的前列，這好像也為中國商品在東南亞地區的命運做了一個不太完美的注解。

　　“柬埔寨海關沒有禁止外國二手商品的流入，這讓長期享受國內貿易壁壘保護的企業無法適應真正的競爭，那些國產車在國內還可以糊弄一下，來到這邊和日本韓國的二手車一比，很快就退出了市場。”港澳商會的副會長毛信秦對本報記者說，他所執掌的中國海運公司已經多年沒有接到中國機動車輛的大單運輸生意了。

　　由於本國工業的缺失，所有農業初級產品以外的商品柬埔寨完全需要依賴進口，哪怕是一雙拖鞋或是一卷衛生紙。微笑的高棉人因此直接選擇了國門大開的政策，自由市場經濟在這裏得到了最極致的體現。如今，任何一家柬埔寨的賣場，都被中、泰、越的商品充斥，而這三國的商品無一例外都屬於勞動密集型產品，憑著人工的低廉打開市場，比拚的無非是質量的優劣。“如果我們來的是那些實力強的企業的話，贏的肯定是我們，但是那些企業歐美、國內的訂單都做不完，又怎麽會考慮東南亞市場呢？”一位旅居此地十年的遼寧商人如是說，“想便宜嗎，買中國貨，想質量好就買泰國貨，這就是這邊的消費意識。”

　　新的世紀以來，安靜的柬埔寨采取了最為開放的國策，希冀因此贏得更多方麵的援助與投資，“我們是敞開懷抱的，我們希望中國、日本、韓國這些強國都能來幫助我們、給我們投資，這個政策未來也不會改變。”一位國會議員這樣對記者說，“我們隻要保持微笑就好。”

　　不語的中國

　　在柬埔寨皇宮所處的洞裏薩湖邊，長達幾公裏的湖岸，排列著世界各國的國旗，而在皇宮正對麵的國旗柱上懸掛的正好是中國國旗。

　　正如這麵國旗所宣示的，在柬埔寨的中國影響力是持續的、靜悄悄的存在著的。

　　沒人會否認中國在整個東南亞地區的影響力，金融危機下的世界經濟需要依靠中國力量的合作，而在柬埔寨，當經濟危機造成惟一可依靠的紡織業出現超過40%的下滑時，此種情況尤其明顯。《金融時報》評價中國在東南亞的外交策略“一直老練而嫻熟”、“中國繼亞洲金融危機之後，成功地在東南亞構建起自己的力量，而沒有如預想的那樣引發強烈的反對”。

　　近年來，隨著中國援助柬埔寨項目的逐漸增多，柬埔寨首相洪森多次在公開場合讚揚中國政府的援助，甚至有反對黨戲稱他“每個星期都要感謝中國”。在中國援柬8號公路重修工程開工典禮儀式上，他感謝中國政府長期以來為柬國家發展提供多種形式的援助，讚揚中國提供的無償援助、優惠貸款等“促進了柬國內路、橋、電力等基礎設施建設，有力地帶動柬經濟發展，改善了人民生活”。他強調說：“中國正在援建和承擔建設的道路和大橋遍布柬東西南北，全長約500公裏，總裏程數超過其他國家在柬所建公路。”

　　很快，他在西哈努克港經濟特區奠基儀式上又說：“中國人是說得少、做得多、少說多做，目前已進行了公路、電力等建設，對柬埔寨發展支持很大。”

　　在另外一次中國援建的造價1.28億美元中柬友誼大橋的揭幕式上，洪森再次說：“中國默默地幫助我們，建造橋梁和公路，而且沒有複雜的條件。”值得注意的是，在這番表述之前，由於世界銀行和人權組織譴責柬埔寨當局迫使幾萬民眾離開家園，洪森拒絕了世界銀行提供的解決土地爭端的援助。

　　自從中國政府提出崛起的概念以來，一直希望給予東南亞各國一個慈祥、溫和的長者形象，而不再是曾經的革命輸出者的形象。“少說多做”成了中國在處理東南亞實務外交遵循的一個原則。

　　據柬埔寨官方統計，總共已有80億美元的中國貸款和投資正用於柬埔寨基礎建設中。這些資金都投放在發展項目上，包括六座水電站、道路重建以及改善農業和旅遊業方麵。而2009年全年，柬埔寨國民生產總值也僅在100億美元上下。

　　美國普利策新聞獎得主泰勒.歇爾在調查東南亞後相信：東南亞地區正在進行美中權力轉移，而且發生得悄無聲息，既沒有刀光劍影，也沒有廝殺聲和口號。他認為，美國決策者有一天一覺醒來，會震驚的發現東南亞已經變了模樣。

　　柬埔寨政府官員多次在公開場合談到，相比於中國的靈活外交，同樣以金錢開道的美國卻死板呆滯，“援助往往附帶很多條件”。首相洪森曾經意有所指的表示：“中國作為大國，從來不將自己的意誌強加於柬，而是與柬相互尊重、真誠合作。”之後他又重申：“柬政府堅定奉行一個中國政策，不與台灣發生任何形式的官方往來，近期再次拒絕了台當局擬在柬設立代表處的要求。”

　　在另外一次中國援建的造價1.28億美元中柬友誼大橋的揭幕式上，洪森再次說：“中國默默地幫助我們，建造橋梁和公路，而且沒有複雜的條件。”值得注意的是，在這番表述之前，由於世界銀行和人權組織譴責柬埔寨當局迫使幾萬民眾離開家園，洪森拒絕了世界銀行提供的解決土地爭端的援助。

　　自從中國政府提出崛起的概念以來，一直希望給予東南亞各國一個慈祥、溫和的長者形象，而不再是曾經的革命輸出者的形象。“少說多做”成了中國在處理東南亞實務外交遵循的一個原則。

　　據柬埔寨官方統計，總共已有80億美元的中國貸款和投資正用於柬埔寨基礎建設中。這些資金都投放在發展項目上，包括六座水電站、道路重建以及改善農業和旅遊業方麵。而2009年全年，柬埔寨國民生產總值也僅在100億美元上下。

　　美國普利策新聞獎得主泰勒.馬歇爾在調查東南亞後相信：東南亞地區正在進行美中權力轉移，而且發生得悄無聲息，既沒有刀光劍影，也沒有廝殺聲和口號。他認為，美國決策者有一天一覺醒來，會震驚的發現東南亞已經變了模樣。

　　柬埔寨政府官員多次在公開場合談到，相比於中國的靈活外交，同樣以金錢開道的美國卻死板呆滯，“援助往往附帶很多條件”。首相洪森曾經意有所指的表示：“中國作為大國，從來不將自己的意誌強加於柬，而是與柬相互尊重、真誠合作。”之後他又重申：“柬政府堅定奉行一個中國政策，不與台灣發生任何形式的官方往來，近期再次拒絕了台當局擬在柬設立代表處的要求。”

　　事實上，最近在柬的中資企業們著實有些煩惱。

　　隨著金融危機的影響加深，歐美服裝紡織訂單開始逐漸減少，本來是希望來到柬埔寨利用其“落後國家紡織品配額優勢”，但國內企業發現，隨著訂單減少以及人工、物料成本的增加，幾年前來到柬埔寨時的成本優勢已經所剩無幾。由於柬埔寨勞工組織林立，工人勞動保障優勢明顯，這裏的企業步履維艱。

　　“我們之前，鬧事的工人就直接讓他回家，這下壞了，人家整個工會罷工了，最後還是要把被開除的人請回來道歉賠償，事情才算了結。”一家國有紡織企業的鍾姓負責人感歎道。

　　最近，柬埔寨全國工會聯盟提議柬埔寨工人最低工資由現在的66美元提高到93美元，原因是經濟危機帶來的物價上漲和通貨膨脹。這令本來就捉襟見肘的中資企業更是為難，習慣在國內依靠低廉的人力成本打開市場的他們突然發現，這條發展之路在工人保障體係健全的柬埔寨根本走不通。

　　作為中國直接影響力的一部分，中資公司在異國他鄉散射著中國影響力，中國選擇了這樣一種無言的方式去實現並具化自己的影響。中國的影響力也因此開始擴散並得到提升。

　　最近的一個故事是，一位國內數得上的房地產商來到柬埔寨打算開發礦產，首相洪森指派自己親衛隊的直升機護送這位富豪前去勘礦，規格之高確實超乎想象，顯示了中國式的影響力。但這個故事的下半段更是耐人尋味，這位挾中國影響力而來又得到首相應許的富豪，卻被日本國際協力組織（JICA，當地人稱為“急卡”）約見，商談其是否有資質在柬埔寨開礦，甚至被要求詳細填列表格並等待回覆。

　 “如果他們想，那他們肯定是有辦法阻止這項投資的。”談起深植於每一個政府部門內的JICA組織，這位富豪的本地經濟顧問莫名無奈，“連總理府內都有這個組織，是和日本政府的合作，目的是幫助柬埔寨政府提供政策谘詢。有些事情不通過他們是不行的。”

　　“現在的柬埔寨，看上去是華人在經營著商業命脈，事實上是官僚利益集團控製著整個國家的財富，中國美國雖然影響力巨大，卻是日本在數目字上幫助柬埔寨政府管理整個國家，而軍隊則在很大程度上審視越南方麵的態度行事。”一位深諳當地政治情況的人士總結道。

　　“我們華人為什麽會投人民黨的票？”加華銀行總裁方僑生自己回答道，“首先中國方麵很認可柬埔寨人民黨的執政，事實上中國已經發現，有一個強壯的鄰居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另外更大的原因是誰都不希望柬埔寨再次陷入動亂，現在的人民黨和首相洪森有能力控製局麵，那麽我們就希望這個穩定的局麵能夠持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