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婦終須要見家婆 （2）

就在我還在自憐自哀的當兒, 未來小叔的手機響了. 他接通電話, 語氣似在回答許多的問題, 兩兄弟在前麵擠眉弄眼地, 怪模怪樣. 我看了心裏有氣, 這兩個人到底當我有到沒到啊?

老公一臉壞笑地轉過頭來, 對我說 : “ 媽媽問弟弟你漂不漂亮呢!” 我聽了馬上跳起來, 擠在車坐中間壓低聲量厲聲地問老公: “ 他說了什麽? 快告訴我!快說!”老公居然轉過頭去看窗外風景, 還一臉得意的笑 .不打算回答我的樣子. 我恨得牙癢癢的… 伸手抓過未來小叔的手機,然後打開車窗, 假裝要往外去丟, 小叔馬上緊張了. 說 : “我說很好很好啦.. 爸爸媽媽鬆了一口氣啦! 你別丟了我的新手機!”

我這才滿意地把手機放回原位, 未來小叔馬上就把手機放到駕駛坐旁, 怕我再突擊他.. 這招是在學院教書的時候用來對付搗蛋的學生的,還真是屢試不爽. 嘿嘿……

“媽媽說他們還在路上呢, 讓我們先去吃早餐了, 他們大約午餐時分才會到.啟程晚了點, 因為媽媽一大早就摸黑忙著為我們弄吃的…” 未來小叔說道.

我一聽見未來家翁家婆還遠著呢, 精神馬上來了. 折騰了那麽一陣子, 現在才發現肚子咕嚕咕嚕的響, 還真是餓了.

小車慢慢地開到一家快餐店. 老公馬上對我說 : “你要吃葷的, 現在盡量吃了, 我們家可是連蛋都不能吃的喔!” 我一聽, 馬上要了一客魚柳包, 兩隻炸雞, 一杯汽水.

吃完早餐我馬上催促他們開車, 趁老人家還沒有到之前, 我想去梳洗一番. 聽說第一印象是會永遠留在對方腦海裏的, 我雖然不休邊幅, 今天還是要有點人模人樣的才不丟我爸爸媽媽的臉.

車子停在一條很古樸的小道, 在小叔和幾位朋友租的一間小房子前. 房子很舊了, 大概有六七十年曆史的樣子. 屋頂上長滿一些不知名的盤藤植物, 牆角都是滑溜溜的青苔. 兩間睡房一字排開,中間是廁所和洗澡間, 廚房就在轉彎處, 沒有客廳. 睡房一開門出來就是天井了, 很奇怪的設計.

房子的木門門把和窗戶都是舊舊的, 窗子還是木製的可以往外推出去,類似小木門的那種. 我站在窗前把木窗開了關關了開的玩 , 想像自己是一個被關在家裏的印度閨女, 望著窗外的世界向往著自由……

小房子倒是收拾得蠻幹淨的,牆壁似不久前剛粉刷過, 但是刷得很粗 . 電燈的開關和窗框都滴滿了油漆 , 電風扇是舊舊的奶茶色, 在冬天裏肯定是用不著的了. 天那麽冷, 房子裏並沒有暖氣. 我打了一個冷戰,趕快把行李箱打開, 拿了浴巾和一套老公不久前給買的 SALWAR (印度傳統服裝, 有點小鳳仙裝的味道.)跑到洗澡間, 找了很久, 找不到熱水器,我跑到房裏, 說 : “這麽冷的天氣我不能洗冷水澡啊!”

那兩個有說不完話題的兄弟看著我, 像看著入大觀園的劉姥姥一樣. 兩個人對望了一下, 一陣爆笑. 我心裏更委屈了, 說愛啊愛啊說了這些年, 老弟一出現我就變小醜啦!

我趕緊深呼吸了一下, 現在我是寄人籬下呢!還是忍著點吧! 等以後有機會我再來 “冬後算帳”!

未來小叔一邊笑一邊帶我到洗澡間, 示範著用一個大鐵桶裝滿水, 再把一個加熱器放入桶裏,通上電後說 : “ 等十分鍾就好了!” 我剛剛才奇怪怎麽還用鐵桶呢! 這不是已經是塑膠桶的時代了麽? 還以為是老房子遺留下來的舊物之一呢!

我就這樣蹲在洗澡間一邊等水熱, 一邊在想, 記憶中隻有很小很小的時候才有這樣洗澡的經驗. 老公的弟弟居然過得那麽簡樸, 連熱水器都沒有的冬天, 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就這樣, 一邊往身上澆水, 一邊思考著… …

洗好澡, 包著頭發從滿是蒸汽的洗澡間出來, 一陣的冷風吹來; 我不自由主的顫抖了一下, 空氣冷冽, 我的心裏卻豁然開朗.

隔著紗窗看房裏包著棉被在說話的老公和小叔, 做哥哥的沒有為弟弟簡陋的居住環境難過, 做弟弟的並沒有表現出半點的難堪. 隻有我這個受物質影響深遠的未來嫂子, 專門地注意著那些不關重要的細節……

我抬頭望著冬季灰灰的天, 心裏默默的念到 : “天下何其大, 何必華夏才算家?”

看著兩個沉醉在親情裏爭著說話的大孩子, 想到一句古老的諺語 : “由簡入奢易, 由奢入簡難……”從小傭人奶媽圍繞著長大的兩個人, 獨身在外卻也活得無比的自在,

突然間我不再害怕和未來家翁家婆的會麵.

能夠教出那麽實在的兩個兒子, 應該不會是什麽壞人吧!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 深呼吸一下......我準備好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