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人

我的一個一起學琴五、六年的朋友，半年前得了孫子。早在離她媳婦生產還有好幾個月的時候，她就開始替兒子媳婦物色鍾點工了。她兒子媳婦的家裏我家很近，她托我留心一下，於是我就把我家的鍾點工廖阿姨介紹給他們。

我那朋友和我同齡，體重在90公斤以上。人太胖不好，血壓高血脂高不算，連股骨關節也病變了，走起路來有點瘸。似她這種身體狀況，加上自己家中還有個八、九十歲的老娘要照顧，如何再照管得了她的小孫子？她的親家母因病已過世，那一頭也靠不上。她媳婦產假休滿上班後，我朋友丈夫的哥哥嫂嫂來接班，周一到周五就住到她兒子媳婦家幫他們領孩子。那兩老也都是六、七十歲的人了，帶著孩子直喊累，他們自己家中還有個在托兒所的外甥，所以周末也不見得能休息好。兄弟妯娌之間能這樣幫忙不容易，真是好大的情分喲。

我那朋友的兒子，像娘，也長得人高馬大。媳婦倒小巧，生個孩子像爹不像娘，大胖小子一個，吃得多，中氣足，嗓門大。孩子哭起來被他們稱之為“男高音”在歌唱，很有點“震耳欲聾”的氣勢。那孩子現在五六個月了，身上鼓鼓的肉，沉甸甸的，凡抱著他的人都喊吃力。我那朋友隻能坐著抱孫子，現在的孩子都處在寶塔尖的位置上，可“壞”了，那孩子看到奶奶就別轉身，都不要他奶奶抱一下。

廖阿姨現在是一周去做三次，時間長了，漸漸地有了些不滿。她告訴我，每次去都要替孩子洗澡，每次洗澡都弄得她一頭大汗。越大越難弄，浴室暖風開著本來就熱，碰到孩子不樂意時，小肚子一挺小腿一蹬，她說真有點托不住他了。替孩子洗澡後還做清潔，他們家的地板顏色深，起碼得拖二遍才看著光潔；他們家麵積大而且是兩套衛浴；他們家新造板式房南北陽台，玻璃窗又多又高；他們家許多衣服都要求手洗……同樣做，和做我家比起來，那邊的活兒要累很多，所以在報酬方麵，她開始不滿意了。我朋友的兒媳家，媳婦是掌權的，我叫廖阿姨當麵和她談好了。她說她曾暗示過——我聽說現在做住家保姆領孩子的，工資付到2500元一個月了；我聽說現在有小孩子的家中，鍾點工工資是付15元一個小時的。她說她這樣說了，那做媳婦的一點反應都沒有，下個月，她不想再做了。

東家付出了錢，求的是雇工誠實，活幹得漂亮。如果是踏實賣力能幹的，東家完全應該照市麵行情給錢，真正找到好的雇工，有的東家多給點錢也情願。問題是現在好的雇工很難找。雇工呢，除了希望東家的活兒不太多太重外，還希望東家不太挑剔難弄，給錢時手頭寬鬆點。東家和雇工，各自的利益觀不同，要相處得大家都滿意，很不容易。廖阿姨在我家做了五六年了，工資從剛開始的7元/小時漲到現在的12元/小時，她的活我也有一些不滿意的地方，而且常常沒做足時間，多說不好意思，我隻能馬馬虎虎將就了。

我也吃不準廖阿姨是真不想在他們那兒做了呢，還是隻要求加點工資，她自己邊鼓敲了沒反應，希望我來傳個話。誰叫我是介紹人呢，我就盡次義務替她說一聲吧。她已在那兒做了大半年了，做得好做得壞我朋友他們心中應該有數，給她漲工資還是重新再找一個，他們自會作出決定。

 2009.12.09.

附記：

廖阿姨一直感到後背痛，以為是頸椎不好引起的。最近動作快些後疼痛加劇，便借用她親家的醫保卡作全身檢查。（她是知青在當地上調，那時不屬於回滬對象，所以現在她生活在上海，但拿的是插隊當地的養老金和醫保。）檢查結果是得了冠心病，醫生建議住院治療。顯然她已不宜再做鍾點工了。我這裏是沒什麽問題的，我的腰痛早已不再發作，家裏的衛生我自己能打理。我那朋友著急了，昨晚知道消息後匆忙打電話給我，幫忙幫到底，我答應今天替她到我們這裏的社區服務中心去問問。

2009.12.11.

我們這裏的社區服務中心已不設保姆介紹所，原來有一個，是為照顧殘疾人就業，那腿有殘疾坐輪椅的陳先生已到退休年齡。他家是沿街的底樓住宅，窗口掛塊牌牌，退休後的陳先生繼續他的老本行，也不見得他會去工商注冊、交稅。凡有人家需要保姆的，問到社區中心，他們就往陳先生那兒推。一個行當做熟了，人脈關係總是有的，果然陳先生手裏鍾點工、住家保姆、接送孩子、家教，應有盡有。我打聽了一下價錢，鍾點工分上海籍和外地兩檔，一周做二、三次的，價格分別是15元和12.5元（每小時），每天做8小時的鍾點長工，月薪1500元加一頓午飯，每天做12小時的鍾點長工，月薪1800元加二頓飯。水漲船高，一般的人家請個保姆也不容易，花了錢是否能買個稱心？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很多人家情願自己辛苦。                            

2009.12.17.

http://yunhuawang.spaces.liv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