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睛

“畫龍點睛”這個成語，說的是動物的眼睛是最傳神的部位，龍畫成了，是否栩栩如生呼之欲出，關鍵在於點睛這最後一筆的成敗優劣。而我這篇文章中記敘的，則是另一種含義的“點睛”。

日本人有個習俗，某件事情進行中遇到困難阻礙，他們往往會買個達磨（日語漢字的寫法，讀音為だるま）回來。這達磨的雙眼是白色的，真正的有眼無珠。買回後心裏祝願祈禱一番，虔誠地把達磨的一個眼珠塗畫出來，然後把達磨放在醒目的位置，讓他天天隻睜著一隻眼睛看著大家，提醒大家繼續努力。待事情完滿完成，達到了自己的心願，在慶祝之日，他們再鄭重其事地把另一個眼睛也用墨塗上。很有意思，是吧。

二年前，女兒加入了公司的某個新項目，從此加班成了家常便飯，難得一天六、七點鍾到家，會讓我感到意外的驚喜。項目進行中遇到的困難與波折，那隻有當事者最能體會。二年中，項目的參與者也在不斷地調整。中途，一個新到任的日本部長就從日本買了個達磨來，這達磨就始終用一隻眼睛盯著大家。整整二年啊，這項目終於趕在今年春節前順利上線了。日前，女兒的公司在某酒店開項目慶功會時，當然不忘記把那尊達磨請了出來，達磨的另一隻眼睛即將被點上。

當晚女兒從酒店把那尊達磨帶回了家，準備隔天再將它放回到公司的櫥櫃中，於是讓我看到了他的模樣。20多公分高，圓圓胖胖的，如中國的無錫泥阿福般。那麽他的麵貌像什麽呢，對了，像極了撲克牌中的老K。K即King，King是王，故神態威嚴莊重。他耳旁金黃色的圈圈似卷發似文字，認不清楚，胡髭下的漢字倒是清晰可辨，是“福入”二字。日本民族，先是接受漢唐文化，明治維新後又傾向西洋，他們將二者摻雜融合於本民族的文化中，從那尊達磨中就可以瞧出些端倪。

為此又上網查看了一下，達磨原型源於佛教一支流派，模仿該教派某僧的坐姿。日本人用他來祈福求願，按願望達磨上寫的文字有“必勝”、“成功”、“福入”等等。日本的達磨分地區，模樣各有些差異，形象也越來越多樣化，有女性達磨、卡通達磨等等。日本還有專門買賣達磨的街市。

那晚慶功會將結束時給達磨點睛的“光榮”，落在了我女兒身上。她中規中矩地為達磨點上了圓圓的眼珠。從台上下來後有同事打趣說，你不如給他點上個媚眼再加上飛翹的眼睫毛，這才叫好玩呢。性格使然，我知道我女兒不會這麽做。也曾有中國同事說過，達磨買回來後萬一事情仍不成功，那麽就一直讓他成為獨龍眼嗎，仰或把先前塗黑的那隻眼睛再弄弄白？嗬嗬，沒人會那樣做的，純屬開玩笑啦。

2010.0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