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牙記

女兒的一顆牙蛀了，前幾天去醫院。我閑著無事，陪同前往。一進診室，護士就塞過來一張紙，讓病者仔細閱讀後簽字。

那是一張口腔綜合科治療前的告知書，一共九條，涉及細微，語氣強硬，什麽必須如實回答醫師的詢問，否則自負其責……什麽麻醉時可能發生……什麽拔牙時可能發生……什麽潔牙時可能出現……，記都記不過來。引用第4條：阻生齒拔出，門診手術有可能出現出血、水腫、血腫形成，影響進食、語言甚至呼吸。（那血、那腫會多久？幾小時？幾天？為什麽不寫明白？）手術後可能損傷神經，引起暫時性或永久性的麵癱或麻木。（如果將永久性麵癱或麻木，終生痛苦，誰還拔那牙？）術後可能……（略了吧）

現在的醫生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把萬一可能發生的情況都寫到了。真出了什麽事，醫生就可以兩手一攤，不是他的醫療水平臭，而是你的牙長得不好，事前說明過的，你自己簽過字的，與我們醫院無關。醫院的這一紙“告知”，實質上是一紙“霸王條款”，你有異議不簽字，他就不給你看病，你一旦簽字，就認同了條款所述。所以說真有什麽事發生，要告醫院的醫療事故，病者永遠處在弱勢地位，實在是很難得贏的。

女兒是補牙，補牙的風險相對少了很多，看條款涉及，一是麻醉反應，又一是藥材過敏反應，再一是腫痛和牙折的可能。我對女兒說，也別細看了，蛀牙總得補，簽字就是。

現在治牙，那醫療器械和專用躺椅都鳥槍換炮了，先進得很。很多治牙的材料，外包裝都是外文字，進口貨。女兒的那顆蛀牙時間拖得太久，蛀洞很深，打磨以後，要爛牙神經。治療過程中還要去X光室拍片，這也是我過去補牙是從來沒有“享受”過的。

牙被封填後，醫生開了些抗菌藥，又說麻藥的藥力過後會感到疼痛，等感到痛了才能吃東西。下午二點半女兒發短信給我，說三個多小時了，一直沒痛，那麽可以吃飯了嗎？傻女兒啊，太聽話了吧，醫生總喜歡誇大其辭，把預後說得嚴重些的，如果不痛，不顯出他的本領來了麽。我急著給女兒回複，快點吃飯呀，牙還沒治好，胃病倒要餓出來了。

昨天又去醫院，拔出封填物，再填入細細的鋼針樣東西，又拍X光片，最後嵌入水銀，補牙完成。二次醫治，收費七百多元。如果沒有醫保，補顆牙都要出身汗。這還沒完，醫生說了，這顆牙爛得太多，已不牢固，必須要裝個牙套，囑二星期後再去，找正畸科醫生。牙套費用大約一千元左右，不屬於醫保範圍，完全得自己掏腰包。哦，我的天，難怪有這麽一個順口溜說得好：生不起，剖腹一刀五千幾；讀不起，選個學校三萬起；住不起，一萬多元一平米；娶不起，沒房沒車誰跟你；病不起，藥費讓人脫層皮；死不起，火化下葬一萬幾。

醫生，一方麵在做著救死扶傷的工作，被人們稱作白衣天使，但另一方麵，醫院又是個靠病人贏利的單位，醫生在治病過程中必會考慮他的經濟利益。生存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弄不好就會輕前者重後者。醫院也真是個“生意”興隆的地方，你看那絡繹不絕的人流，太多的人平時比較節約，一旦有了病痛，立即想穿了，往外掏錢眉頭都不皺一下呢。

牙套，不準備去做了。以我的經驗，我左右上下的牙都補過，那時補牙水銀裏也不嵌東西也沒弄牙套，現在用的可是“鋼筋水泥”型的辦法。有幾顆也蛀得厲害，有一顆牙，醫生都說不能補了，在我要求下替我補完後，說那牙最多隻能用兩年，不照樣好好的用了十幾年？醫生的話，有時不必全信。

2008.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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