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今年的天氣可真是怪了，日曆已翻到了十月底，陰曆節氣霜降已過，可溫度遲遲不降，上星期（10月20日以前），路人大多還穿著短袖襯衫，地球也像人一樣發燒了嗎？寒風不起，太陽天天晃晃地耀眼，夏季延長了。

    天不冷下來，我仍是天天洗澡，熱水龍頭一開，蓮蓬頭水流嘩嘩地，即舒服又快捷。可待秋風一起，這個享受就得克製一下了，我洗澡的次數會減少到一星期二次，不為節約水（思想境界還沒那麽高），也不為節約煤氣（這種小銅錢也省不了多少的），隻為身體原因，無福消受也。

    剛搬家那年，轉入秋天後，發現後背和兩腿都發出皮疹似的東西，像小小的焦頭痱子般密布，遇熱就奇癢難忍，搞不懂什麽原因，還去醫院配了些藥來吃，後來還是看了保健書後受到啟發，自己找出了原因。年紀到了，天一冷，皮膚的油脂分泌的更少，天天熱水衝，幹燥的皮膚沒有了油脂的保護，就發出了疹子。於是天冷後改掉天天洗澡的習慣，且每次出浴後再塗些防護油，果然奏效。

    退而求次，不洗澡的日子，燒一壺開水，洗臉洗腳，雙腳在滾燙的熱水中多泡泡，也是另一種享受。想到過去的日子，一個冬天裏又能洗幾次澡呢？家裏沒條件洗，去公共浴室洗一次，得排隊等候好幾個小時，終於輪到，進入大統間，人擠人地紮堆，一個水龍頭底下往往有二、三個人，後到的先擠在邊上和先到的打個招呼，把頭發淋淋濕，然後退到旁邊抹香波，滿頭肥皂泡沫地等候著，希望龍頭下的人能稍微地快一點結束衝洗。也有幾次我曾到我二嫂的廠裏去“揩油”，那時大家拿差不多的工資，我們服務行業的人確實還羨慕廠裏的人，他們的福利條件比我們好多了，吃飯有食堂，洗澡有浴室。至於後來，上海許許多多的工廠關、轉、並、停，大批工人提早退休啊、下崗啊什麽的，那時誰又能料得到呢？

    那時冬天的洗澡難問題總要放到報紙上討論一番，可誰又解決得了那個“難”字？後來流行塑料薄膜的浴罩，我們也買了一個，又買個大塑料盆，在陋室僅有的空間掛起浴罩，燒二壺熱水端進房間，人鑽進浴罩在狹窄的空間裏邊洗邊續熱水，洗完後又要把盆裏的髒水倒去，就這樣一個接一個的洗，全部洗完還得收拾浴盆抹幹地板，那個麻煩哪，可那時多多少少的家庭不都是用這種方式來對付洗澡的那個“難”字的嗎。那時城市中家家戶戶幾乎都住房緊張，衛生設施配備簡陋，無奈啊。隻能在外國影片裏向往人家的花園別墅，向往人家的客廳、飯廳……

    很清楚地記得冬天偶爾洗一次澡後的那個舒坦勁，渾身血液似乎都流動地快了些，洗澡後的那晚必定是沉沉地一覺睡到大天亮的。現在條件好了，那種感覺是找不回來囉。

2006.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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