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壯蒼勁的旋律讓人心緒跌拓,如同置身於沙場:將如雲士如雨,象貔貅似熊羆,刀光劍影,殺聲雷動。這是經葉棟解釋的唐傳五弦琵琶曲《秦王破陣樂》給聽者的感覺。
唐朝是中國曆史上最繁榮的朝代,所以唐代音樂大都散發出一種歌舞升平,其樂陶陶的氣息。《霓裳羽衣曲》,《清平調》,《白紵》等蜚聲於當時,但卻沒能保持長久。今天我們得以熟知的《陽關三疊》恰是看不出一點盛世痕跡的傷別之詠。可見,象《秦王破陣樂》這樣雄壯蒼勁的音樂確乎不可多得。
《秦王破陣樂》又名《七德舞》,它的來曆,據野史記載,是李世民的次子諂媚父皇而令樂工譜就的,據說此曲很得李世民的歡心。這樣看來,這支凝有沙場將士鮮血和離亂百姓悲苦的曲子也蒙有”盛世”的陰影。
史書上說,此曲一奏,風聞百裏。那遒勁的管聲,宏大的鼓聲,和上抑揚的琵琶和蒼涼的胡笳,其撼人之力豈百裏而足?白居易在他的《七德舞》詩中寫道:“歌七德,舞七德,聖人有祚垂無極。豈徒耀神武,豈徒誇聖文。太宗意在陳王業。王業艱難示子孫。”可惜“七德”並未能“垂無極”,子孫也未能因而領會“王業艱難”,這首當時連周邊列國都耳熟能詳的大唐國樂也最終隨著大唐消亡而灰飛煙滅。
大概是盛世樂的排擠,早在玄宗時代,《秦王破陣樂》的悲壯便被《霓裳羽衣曲》的婉轉取代。但“漁陽鼙鼓”又把“霓裳”驚破,“雨淋鈴”明皇蒙塵。從此“盛世”往矣,戰亂,衰落使得郊寒島瘦,這“寒”這“瘦”倒得了後人的歎賞。
人們講史講文,把唐代分為初,盛,中,晚,都是按照各階段文化風格不一而定。這種分割不能絕對化,因為初唐雜盛唐之音,盛唐李杜又確確領中晚唐不少風騷。但總體說來,各代有各代的突出的人文特征,蓋各代都有別於其它時期的社會現實爾!從“秦王破陣”到“霓裳羽衣”,正演奏了一個皇朝的演進與發展及其盛衰的緣來。一滴水中見太陽,兩支曲中看興亡,耐人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