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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給愛
我最開始打算彈《致愛麗絲》的時候,完全出於一時興起。天知道這一時之興從何而來,我隻知道,我要為它付出代價。對我摸鋼琴不到二十小時的手指來說,顯而易見,這個興致是多麽不自量力。
我現在越來越意識到,我內心裏居住著一個衝動甚至狂野的小孩。即使時間都搬到三十年之後了,她還在舊時間裏流連徘徊。她在那裏等待什麽渴望什麽,我不得而知。我知道的是,她占據著我心靈裏一個獨一無二的房間,那個房間簡單到奢靡,孤獨得像一座王室。她那樣衝動,想起什麽是什麽,想起什麽就去做什麽,絲毫沒有走向成熟穩重的趨勢,看來,她理應茁壯成長的中年時期要白白度過了。
唯一慶幸的是,衝動歸衝動,我不是三分鍾熱血的人。當我決定要做,並真的去開始了第一步之後,剩下的,我都會咬著牙去堅持。比如我的婚姻,純粹是三分鍾熱血,而我已經用去十七年在堅持它。
這種性格說起來非常愚鈍,謀害人生。雖然因為此我的生命從不缺少遺憾,但也沒有什麽值得後悔。因為我越來越知道,所謂人生,無論怎樣,最終都要被我們的愚昧無知或者盲目自大謀殺掉。智慧總是來得太晚,或者即使不太晚,它要麵對的對手比它強大得多,比如責任。相對於責任這棵大樹,智慧不過是溫室裏的花朵。
有時候智慧還要麵對愛和信任,那時候智慧簡直不值一提,唯有真誠以對,即使真誠有時候看起來很白癡。我就是在那樣的時刻衝動地脫口而出,我要彈《致愛麗絲》。我很自知,我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智慧是零。
塵兒非常冷靜地對我說,媽媽,你不會練好這首曲子的,它對你來說太難了。我知道塵兒是對的。而凡兒卻溫聲安慰我,媽媽,你可以彈好的,但是要用一年的時間。我感激地看著凡兒。這個倔強的小家夥的確有一顆柔軟的心。
愛兒說,媽媽,對你來說確實有點難,你要是從小就練習的話就不成問題了。愛兒總是為我的笨手笨腳找借口,她怕我難堪。沒有要是。我不但從小沒有練過,現在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專心練。但是我決定了,就會去做。我多麽想用一個成功的實踐告訴孩子們,這世上有毅力可以造就的奇跡。
但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毅力造就的奇跡嗎?我沒有親眼見過愚公移山。毅力又真的能夠創造奇跡嗎?我越來越不敢肯定了。尤其當我彈到那首曲子中間部分需要兩隻手合作的段落,我覺得那兩隻手完全不是我的,是別人的手,我根本指揮不動它們。
那個時候那種挫敗感是那麽深切,讓我想抱琴痛哭——我失去的不是時間,而是一種能力。這比失去時間更為可怕,也更能摧毀一個人的自信。
一年的約定其實剛剛開始,十天的嚐試卻已讓我在內心裏暗自做好了失敗的打算,我甚至連麵不改色心不跳地為自己的失敗辯解的措辭都已經找好了——向時間認輸。
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每天做出兢兢業業努力的樣子,成績做不出來,努力的樣子還是可以做出來的。而每當我坐在鋼琴前,磕磕絆絆地彈奏曲子時,凡兒都會熱情地坐到我身邊,指點我或者跟我聯彈。你知道我彈琴有多辛苦了吧媽媽。凡兒每次這樣說,不像抱怨我過去對他的嚴苛,倒更像是安慰我麵對鋼琴的手足無措。
這個三兄妹裏彈得最糟糕的小孩卻是我最熱心最堅定的老師。我喜歡凡兒用他依然充滿孩子氣的、柔軟的手抓住我的手指在琴鍵上一個一個地按下去,那一刻我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小孩子,懵懂、茫然,被另一個小孩同情著,關愛著,照顧著……
那時我的內心就無比溫柔,就會自我安慰地想,即使我最終也彈不好《致愛麗絲》,至少有過這樣溫馨的時刻,我跟我的孩子坐在同一張琴凳上四手聯彈過愛,而這是世上最美的樂曲。
謝謝鼓勵。我。。。。我其實不懂佛法啊。:)
我覺得可以先彈主旋律,再加上和弦。然後在伴奏。難度主要是左手的伴奏,可以由淺入深,這樣一開始就很enjoy.而不是苦練。
BTW你的沙灘城堡已經領略了佛法無常的精髓:'凡是緣起的,都會消失。' 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