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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我去接塵兒放學的時候就看到小朋友們都把在學校做的母親節禮物拿回家。凡兒班的小朋友抱著花盆出來。不過凡兒看見我站在門口，立即用他的小身子護住手裏的小花盆，扭著頭對我高叫，“媽媽，你閉上眼睛，不許看！不許看！這suppose是你的surprise。媽媽，你不要看！”
我便笑著閉上眼睛。估計那個情景很好笑：我拉著他們學校的門，為了方便小朋友進出不被門擠著，一邊微笑著閉著眼睛……
等凡兒跑到School bus那邊去了，他對我喊，“媽媽，你可以睜開眼睛了。”
學校裏的一位老師看到了這一幕，衝我笑：“How nice！”是啊，做這些天真可愛的小孩子的母親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回到家裏，他們各自把自己的禮物都藏起來，並且一再叮囑我，不許偷看。我便笑，做母親這些年，我已經被鍛煉得可以稍稍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周六去購物的時候，老公抱著一大束玫瑰放到購物車上，“是你兒子幫你挑的。”老公衝我擠眼睛。
老公現在已經被我訓練得懂得時不時買一把康乃馨什麽回來，我卻越來越覺得心疼這些錢了。當然我不會把一束玫瑰折算成可以買多少斤豬肉，但是，總可以用這筆錢給塵兒他們買幾本書的。
於是我說，放回去，今年不要花兒。剛剛笑開眼的愛兒癟著小嘴盯著老公被我打發去還花兒。“為什麽不要花兒媽媽？”愛兒問我。“明天是母親節啊。”
我看著愛兒，很想說，我其實不需要任何物質的東西來點綴這個節日。因為物質易逝。那些在我內心深處作為他們的母親感受到的快樂是一生最珍貴的禮物，永不消逝。而這些愛兒不會懂，她總要經曆從物質到精神的一條漫長之路才能懂得今天的我。
而我想寵愛她。所以結帳之前，我還是帶著愛兒去挑了一束她喜歡的玫瑰。看著穿著長長公主裙的愛兒抱著一大束像她一樣含苞的花兒，一臉溫柔甜蜜笑容，對我說，“媽媽，我像要去跟誰結婚的樣子。”我笑。在小女孩兒心裏，花兒也是與愛和幸福關聯著的吧。
周六晚上臨睡前，愛兒要求我洗她的裙子，是剛剛給她買的新裙子。我說不要吧，明天穿別的裙子也很好看。
“但是媽媽，我想穿著這條新裙子給你過母親節。”愛兒從來沒有這樣要求過我。為了給我過母親節而打扮得漂漂亮亮——愛兒打的這杆大旗多麽迎風招展。我便屈服了。
快到天亮的時候，愛兒在房間裏叫我。愛兒總是會在夜裏醒來時叫我過去陪她。而我也習慣了這樣寵著她。愛兒知道我挨到她身邊，便夢話似的說了一句：“Happy Mother’s Day！媽媽！”
我應了聲，睜開眼看看愛兒，緊閉著雙眼，鼾聲均勻，竟不能確定她說的到底是不是夢話。
接著睡。結果不到一個小時之後，愛兒翻個身，大約小腳碰到我了，意識到我在，嘴裏又說了一句：“Happy Mother’s Day！媽媽！”這回我確定了，小姑娘一定在說夢話。這麽甜的夢話。
然後又是凡兒先醒了。他先跑去我的房間，落空而回，便鑽進愛兒的房間，看到我，貼著我的耳朵說，“母親節快樂！媽媽！”
凡兒總是在這些不同尋常的日子裏做一個不同平常的乖孩子。“我是第一個對你說母親節快樂的，媽媽。”凡兒喜歡這樣邀功。
可是妹妹已經夢話都說了兩遍了啊。我笑。
還在床上賴著，塵兒和凡兒這次連老公都沒有吵醒，躡手躡腳下樓，他們竟然去給我做了早餐端上來。
一片黃油麵包，兩片烤麵包，一盒酸奶，一杯清水，勺子和麵巾紙都帶來了。這麽豐盛。天知道我早上都吃不下任何東西的。
塵兒一臉抱歉地對我說，“媽媽，我想給你做咖啡的，可是我不會做。”他們知道我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咖啡。
我笑。不需要咖啡了，這麽貼心的一杯水，渾似一瓶二鍋頭。
然後是他們的禮物，一份份遞上來。其實什麽都不重要，對我來說，我早已經知道他們都多麽愛我，就像我知道我多麽愛他們一樣。
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們幾個問我，“媽媽，你開心嗎？今天是母親節。”怎麽樣都開心，隻要他們平安健康快樂。沒有什麽是比這個更好的母親節禮物了。
倒是係著圍裙做一桌飯的老公，深情款款含情脈脈地看著三個孩子半天，然後異乎尋常溫聲細氣地說：“爸爸媽媽真的很開心。有你們是爸爸媽媽最幸福的事。你們知道嗎？下輩子，爸爸媽媽還要選你們三個做爸爸媽媽的孩子，我們一家人還在一起。在天堂裏在一起，再回到人間還是在一起……”
我的牙瞬間倒了一片。
又來了，這個多情的人，我早就說過下輩子堅決甩掉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