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馬泰工作日誌 (2) 6 月 22 日：政治世家和民主政治

一同來出差的幾十個來自西方國家的同事，不論第一次來還是第 N 次來，都很喜歡新加坡。仔細一回想，好像從來沒有聽過因公派駐新國的歐美人說新國不好；倒是在美國碰到的新加坡人常說他們離開的原因之一是這裏太悶， boring 。我兩年前到過新加坡，個人覺得這是個生活舒適、摩登美麗的城市；隻是缺乏特點，象一個雕刻精美但沒有靈魂的人偶。

這兩天會議尚未開始，所以晚上有時間出去吃飯。周五晚上和嗎啡一起去凱悅樓下的食街，和一個在新加坡工作的小朋友吃飯，他 / 她兩個都來自美國中部，他鄉遇老鄉，越看越親切，把我這個中間人撇在一邊開始大侃美國大選。

關於 08 年選舉，我知道民主黨和共和黨分別的兩名風頭最勁的候選人，和前一陣有民眾自發聯名支持比爾蓋茨的插曲，其他的小黨派和獨立候選人什麽的就不清楚了。出於窮出來的對美金的敏感，我還留意到美國的 08 年總統大選正在變成有史以來最昂貴的一次選舉。對政治這門科學遲鈍白癡如我，也開始疑心這個變得越來越貴的選舉似乎有點和民主的初衷相左。在華盛頓工作過三年專業美國外交政策的嗎啡，說著說著都要下結論，08年大選將是美國開始全麵走下坡路的開始。

既然在新加坡談總統大選，很自然地閑扯上本地的李氏家族。但是政治世家並非隻在新國出現。從二戰後算起，美國的肯尼迪家族和布什家族、印度的甘地家族、北韓的金日成家族等等，都算相當知名的政治世家。日本更過分，前任首相小泉純一郎和現任安倍晉三都是政治世家第三代。而且，女子並非不如男：菲律賓、印尼、和智利的現任女總統，父親都曾經是總統或軍政要員。

並不能排除這樣的因素，也既，政治世家出身的人因為親曆曆史而對政治產生強烈興趣，或從小接受嚴格、有針對性的培訓而成長為比常人更優秀的政治家；但誰也不能否認，一個合適的家族姓氏，本身就是資本。武俠小說裏有武林世家，現實生活中有藝術、體育、手工藝製作等等世家。甚至除姓氏之外沒有任何特長的皇族和貴族世家子弟，掛上正確的姓氏後也能到處招人另眼相看。比如在今天的歐洲，人們對貴族姓氏便仍然高度遵崇。

但是，政治世家的存在有其特殊性，區別於藝術體育領域。政治領袖更直接地負有對社會和他人的重大責任。如果父輩的餘蔭隻是其它一切相等後的最後一根稻草，也罷；但如果完全或大幅度靠姓氏資本的優勢出勝（如台灣連戰的兒子連勝文，馬來西亞執政聯盟中的華人政黨馬華公會前任黨主席林良實的兒子林熙隆），問題就是不是要大一點點？

就算後輩有出息，搞成日本那樣非政治世家出身不能在政壇出頭——還是民主嗎？也許安倍會成為一個好首相，但誰知道日本有沒有比他更優秀的政治家，隻是因為沒有姓氏資本而敗北？

或者，民主在執行層麵上，本來就是少數人的民主，不論從選民占人口比例來看，還是從候選人資曆來看？特權階層的存在是上千年的事兒了，但民主真的解決這個問題了，還是隻隱藏了這個問題而已？不能否認今天的社會和文化比原來進步了很多，但要進一步實現取消特權人人平等，下一步該怎麽做？如果民主是解決問題的方法，現有的民主選舉製度該如何改進？如果民主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什麽是更好的替換品？

盡管嗎啡和她的小老鄉都是學國際關係的，對地緣政治也都相當關注和熱愛，餐桌上的討論到底當不了真。瞎掰一通，大家你瞪我我瞪你誰也沒個答案。最後，去隔壁的馬蒂尼吧喝酒，與爾共銷萬古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