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華散盡

所有的友情和愛情都從陌生開始,所有的歡笑和痛苦都以沉默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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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旦日記(4)5月20、22日:特別的旅伴

(2007-05-24 15:06:07) 下一個


20日上午我試著漂死海,終成;22日我試著去耶路撒冷,未遂。本來很不同的兩件事,卻因為共同的特別的旅伴聯係在一起。

20日是我在死海的最後一天,較閑,於是早餐後興衝衝地乘太陽還不是太烈去泡死海。從酒店往海邊走不到五分鍾便是海濱,一大早一個遊人也沒有;可是,我強作鎮定地拎著裝了浴巾的洗衣袋,猶豫地走到水邊,瞧著水那邊的猶太高地玩了好一會兒水……終於還是沒有勇氣脫掉遊泳衣外麵的套衫短褲下水,隻得悻悻然拎著洗衣袋折回陰涼地裏的沙灘椅,心情複雜地躺下。

海濱沒有任何問題,海水也沒有。有問題的是——除我之外沒有一個遊人的海濱,遠遠近近、或落單或成群、或靜止或走動地,有幾十頭全副武裝到頭頂牙齒的士兵在巡邏、站崗。我知道他們是因為這個會議而出現:這麽大規模地集中中東地區的政、商界翹楚的會議,顯然可能是恐怖分子的理想襲擊目標。我也知道作為會議組織者的員工,我也屬於他們的保護對象之列;但是把他們當作是石頭、自顧脫衣服下水麽?好像我的心理素質還沒有那麽好。

陽光逐漸熱烈起來,有新的士兵乘快艇或吉普車來換崗,絲毫沒有人數要減少或徹底消失掉的跡象。我漸漸有些絕望起來,覺得下午離開死海去阿曼之前怕是沒有機會下水了。正在考慮要不要走了算了,一熟識的男同事穿著一身要下水的裝束天使般施施然飄來。我幾乎要熱淚盈眶,歡迎之熱情幾乎嚇他一跳。不過顧不上了,有任何人陪著,我的心理障礙都降到可克服程度。

但不知是不是和這樣的背景有關,我對漂死海的最後意見是:很……特別,但絕對不享受。手腳不動地漂著有點象在正常的遊泳池裏或躺或趴在遊泳圈上,不用動也沉不下去;不象之處卻都很危險。比如,死海水裏不騙人果然是有成分不明物質的,一不小心眼睛或鼻子進一點點水,那個難受啊,我一下想到的就是革命先烈被敵人灌辣椒水大約就這感覺。我是絕不要冒鼻子進水的危險躺在那兒裝看報紙或書的。再說了,太陽那個叫曬,躺那兒看報?如果不把報紙浸浸水,恐怕報紙沒看完就已經被曬得冒煙了。

我躺那兒沒事幹就往臉上抹泥,涼涼地抹在臉上很舒服;可是油滑細膩黑乎乎地抓著感覺很怪異……我的同事被曬得受不了,跟著我把泥往臉上糊。他沒做過麵膜不知道不抹眼睛周圍這個常識;又沒戴潛水鏡——本來也沒錯,這是想潛也潛不下去的地方——然後理所當然地泥水滴進了眼中,毫無形象地慘叫眼睛失明了長達五分鍾之久……

這就是我的漂死海的經曆,真正從頭到尾陪著我的是荷槍實彈的士兵們。



22日去以色列之前是有心理準備搞砸的,知道在邊境簽到簽不到證都是麻煩。但沒有料到的是從約旦境內就開始的盤查、和武裝士兵的密集程度。我是和平年代長大的孩子,親眼見過的最嚴重流血衝突事件是小學時同班同學打架用鉛筆戳破了額頭。很顯然,這一段過約、以邊境橋和在以色列移民廳裏等候被遣返的經曆對我衝擊挺大。

整個過程其實也不暴力,甚至文明得有些無趣。隻是,荷槍實彈的士兵們再次從頭到尾陪著我,再次成為我特別的旅伴。後來有晚看了一周來唯一的一次電視,看見CNN的五條夜間新聞有三條是有關中東(美國對伊新政策,黎巴嫩貝魯特爆炸事件,和加沙地帶武裝衝突)……我突然發現原來聽起來非常枯燥的新聞如今我不願意聽漏一個字;突然發現,我對戰爭的理解,和從前再也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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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6 回複 悄悄話 寫得很好. 奇特的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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