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表麵的最低點死海兩天了,天天看著它,還是沒有看出來和別的大湖什麽大不同——硬要說不同,那就是可能很少有這麽大的一片水周圍卻全是荒涼的、土黃色的沙石山丘。甚至連零零星星的建築,包括一向也還有品的凱賓斯基,都全刷成土黃色。想不通,為什麽一定要塗成土黃色呢?土黃色有助反射光熱?
當然鹽湖死海不是拿來看的,是拿來泡的。可是這兩天都在幹活,每天在死海邊上連成串的幾家酒店和國王會議中心之間穿著套裝和高跟鞋倒來倒去,也隻能看看罷了。還有不得不看的另外一項風景是國王同學和其過世的家長的大頭像,到處都貼得是,我坐在會議室裏老覺著像回到小學的教室,黑板上麵總是頂著毛同學和華同學的大頭。
中午時從一個會議出來,趕巧看見走道裏擠滿舉著相機和攝像機的記者,然後就看見國王穿著西服大步流星地走過來。有點好奇,把他仔細看了看;雖然見了相片後本來也沒有什麽期待,還是小小地失望了一下:個子很矮,略微發福,倒也顯得利落精幹,卻……歎氣之後還是歎氣……說我淺薄吧。皇後努力跟在後麵,比他高出一大截。
皇後顯得又年輕又漂亮,除衣著太時髦外倒是基本符合皇後的模子——八卦八卦:那國王的娘,也既前皇後,長什麽樣呢?
皇室情結破滅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一次我們十幾個人和比利時的某王子王妃座談當今社會需要什麽樣的全球性領導,王子殿下不僅說話聲音小得象自言自語,還半天說不出句整話;王妃同學表現好很多,但也遠遠達不到“王妃”一詞自動勾起的驚豔聯想。那麽世人對戴安娜王妃的熱愛,是否也多少因為她終於至少表麵上看來完全符合大眾對“王妃”期待?有幾個人沒有在年少無知時或多或少地被灌輸關於英俊國王王子和美麗王妃公主的童話呢?搞得非要長大後在對一堆堆的人情世故失望後還要對童話失望。還不如幹脆所有皇室全絕跡,反正 X 無對證,古時候也沒有相片流傳下來,王子公主的美好信念反而可以長久維持下去。
我站在貴賓通道口胡思亂想,有趣地看一群群政要、王族的車隊穿流不息地進進出出,通通有酷斃的保鏢開道,多半有美麗性感的女子相隨。我不信教,但這種時候也忍不住想到簡愛的名言:當我們死去後站在上帝麵前,我們是平等的……不過,死後平不平等又關現世什麽事?
會議中心的庭院裏大多數的植物都長得瘦瘦小小地,有幾棵不算高大的熱帶棕櫚便已經鶴立雞群。會議中心裏衣冠楚楚的人海中也有鶴立雞群一般的,可是多半是保鏢,嗬嗬。又看到很多穿長袍的中東男人,這次顏色多了些,還有裏襯白袍,外罩滾金邊的黑紗的穿法。據說頭巾上不壓黑環的穿法更虔誠,因為頭巾直接朝天沒有阻隔。我大為好奇,沒有那顯然起固定作用的頂環,這些大男子主義的男人們怎麽把長頭巾這麽複雜的裝飾固定在短頭發上麵的?說我無聊吧,我真的正經地問了幾個來自中東的同事,可沒有一個人肯正麵回答我;最多說句,他們自有辦法。我暈。
我本不該寫有關工作的事……可才收到一封內部郵件,說僅有的兩個來自以色列的參會代表也取消了,所以,一水之隔僅僅十幾公裏開外的以色列,沒有一個人來參加這個一千多人的中東峰會。死海西岸的猶太山地呈悲涼的灰褐色,無處不在地在水那邊沉默延伸,延伸進任何往水麵上瞧一眼半眼的人眼裏……對某些人而言,這樣的無處不在,躲無可躲,不知道是怎樣的眼中釘。
中東地區的政治性太強,本意風花雪夜的遊記還是搞成這個樣子……這裏似乎空氣裏浮動的都是曆史、宗教、金錢、政治、戰爭的無休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