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劇 << 潘金蓮 ——個女人和四個男人的故事 >>

行者一路歌

這幾日見大家議潘金蓮議得熱鬧，不免耐不住寂寞，也冒出水來參與一下。

談到有關金蓮的作品和評論，有一個作品不能不提，這就是被稱為＂鬼才＂的中國川劇劇作家魏明倫先生創作的川劇 << 潘金蓮 —— 個女人和四個男人的故事 >> 。此劇創作於１９８５年，在八、 九十年代曾經轟動一時，在國內外戲劇界引起廣泛關注和興趣。

結構形式上魏明倫的＂潘＂劇不是一出傳統的川劇。雖然該劇題材上基本上采用水滸中潘金蓮的故事並按 時間順序展開情節，但是，作者於戲中還安排了古今中外各類曆史或文學人物，如呂莎莎、施耐庵、賈寶玉、安娜 • 卡列尼娜、 紅娘、武則天、上官婉兒、七品芝麻官、人民法庭庭長、現代阿飛等。他們時而進入戲中直接與角色交流，時而跳出戲外議論劇情。主角與這些人物的對話開辟了展示主角內心世界另一條渠道。而另一麵，這些不同時期人物之間的對話又將有關這一故事和主角的各種觀點呈現給觀眾。在結構上，這些外來人物既充當了敘述體戲劇中的敘述人，又因他們的存在打破了時間空間和生死的界限。並且也因而製造了戲劇與現實間的“間離效果”，同時表現劇中人物並激發觀眾對這一曆史故事乃至情與色這一千古話題的意識和潛意識的意識流。

以下介紹是我從一個國內網頁上轉來的。我隻將結構做了一些調整。

ZT : 【 傳統探索】魏明倫與《潘金蓮》

荒誕川劇《潘金蓮》是一部從內容到形式全新的探索戲曲，魏明倫一反傳統的偏見和成見，力圖用現代意識重塑潘金蓮的形象，探掘形成其悲劇的曆史的社會的成因 ...

【編者按】《潘金蓮》作者魏明倫， 1941 年生於四川內江市。1962 年開始劇本創作。 80 年代起連續發表川劇《易膽大》、《四姑娘》、《潘金蓮》以及與 人合作的《巴山秀才》、《歲歲重陽》等。魏明倫在戲曲如何體現當代觀眾的接受特點和審美取向，實現戲曲現代化方麵，廣征博采，大膽探索，不斷推出標新立異、令人耳目一新的套數和劇目，被戲劇界譽為 “梨園怪傑” 。

荒誕川劇《潘金蓮》是一部從形式到內容全新的探索戲曲。它以貧家女兒潘金蓮從單純到複雜，從反抗、委屈、追求到沉淪，從無辜到有罪的生命曆程為主線，通過潘金蓮與張大戶、武大郎、武鬆、西門慶四個男人的種種糾葛，對封建製度、封建觀念摧殘婦女、戕害人性作了深刻揭露和批判，引發出對中國古代婦女命運的反思，啟迪人們站到時代曆史的 新高度去 認識、清算封建主義的餘毒。

此劇是在文化觀念、道德觀念上以現代意識觀照傳統題材的一次實踐，同時，在藝術表現上又是借鑒現代藝術表現手法，改革戲曲，大膽創新的一次實驗。作者借鑒了布萊希特的 “間離效果” 和現代派 “ 自由聯想”的手法，賦予主人公潘金蓮意識與潛意識的跳動性、隨意性，展示其情感與理智、從善與作惡的思想鬥爭。在總體構思上借鑒了魔幻現實主義手法，打破時空、生死、古今的界限，形成荒誕與非荒誕相交織、現實與超現實並存的基本藝術特征。它不采用傳統的故事情節直敘性結構，而采取人物評點情節的方式，借鑒電影的畫外音、評彈中的說表、川劇的幫腔等藝術手法，在劇中設置了兩條戲劇行動線：主線是潘金蓮的沉淪史，它沿用古典小說《水滸》提供的故事情節框架，不更動潘金蓮的主要經曆；副線是呂莎莎、施耐庵、賈寶玉、安娜 • 卡列尼娜、 紅娘、武則天、上官婉兒、七品芝麻官、人民法庭庭長、現代阿飛等古今中外各類人物的言論評價，並使兩條線索契合、呼應，即演一段情節，發一通義論。主線用非荒誕的傳統表現手法，表現情調肅穆的悲劇；副線用超現實的荒誕手法，表現帶有諷喻的喜劇。古今中外人物倏忽飄渺，不僅站在戲外議事抒情，而且跳進戲中跟劇中人交流感情，比較人生命運，展開矛盾衝突，向 觀眾提出引發思考的問題。這些不同時代、國別，處於不同社會觀梯級上的人物，從各自觀念基點出發對主人公所作所為的認識和評判，一方麵加強了敘述體戲劇的敘述人作用，另一方麵又製造了 “間離效果”，促使觀眾形成情感共鳴與理智判斷。

此劇注重現代人的審美情趣，借鑒姊妹藝術，創造了戲曲史上全新的舞台表現形式。主線所示情節采用川劇表現形式，而處於副線的古今中外各色人等，則除說白還唱越劇、豫劇、流行歌曲、江南小調和俄羅斯民歌，交織成南腔北調大匯唱。劇中的舞蹈也揉進了交誼舞、迪斯科、搖擺舞等不同形式，構成了古今中外舞蹈的“大雜燴”。這種五味俱全、荒誕不經的特異怪味，使該劇有如一朵又奇、又新、又美的“野花” 。

作為一個較早問世的探索戲曲劇目，作者一反傳統的偏見和成見，力圖用現代意識重塑潘金蓮的形象，探掘形成其悲劇的曆史的社會的成因，促使人們由對潘金蓮的再認識進而反思千百年來民族心理積澱和民族因襲的負累。因此，此劇舍棄潘金蓮“淫娃蕩婦”的定論，在新的時代精神，新的婚姻、家庭、倫理道德觀念的基點上對這一人物重新加以審視，肯定了她對異性的追求、她的生理欲望符合人性自然要求的合理性，因此也就肯定了她對無愛的、被惡人強加的 懲罰式婚姻抗拒的合理性，潘金蓮對性愛自由的渴求、對壓抑人性的苦悶、掙紮乃至反抗，必然要使她同壓迫、摧殘婦女的男權社會，同窒息性愛的封建道德倫理觀念發生激烈的衝突。但由於潘金蓮的個性及社會的原因，她一步步溺於欲漲，最後謀殺丈夫，走向墮落、犯罪的深淵。她的形象既有真善美的一麵，又有在封建社會的戕毒下萌孽的假惡醜的一麵。這一人物亦美亦醜的複雜性，善始惡終的沉淪史，適足讓人了解婦女正當的人性要求在男權社會的壓抑禁錮下被異化的過程，看出罪惡的封建製度和意識形態如何使美玷汙，使心扭曲，使人畸變，看到婦女個人悲劇後麵 潛藏著的巨大曆史陰影。作者曾自述創作意圖: “ 通過我對潘的辯護，讓觀眾來裁判潘金蓮到底是個生就的淫婦、殺人犯，還是一個值得同情的受害者和令人惋惜的罪犯。”由此可見作者對潘金蓮這一人物的態度。

1985 年底《潘金蓮》一問世，就引起了社會各界大討論。爭議擴大到港台歐美，餘波回蕩十年不止。全國幾十個劇種，二百餘個劇團紛紛爭演《潘》劇；並由香港影視劇藝社﹑台灣國立複興劇校移植上演。近年《潘》劇連續參加台灣第十四屆國際藝術節，新加坡第四屆國際華族文化節等等境外演出盛會。劇本由海內外幾十家報刊轉載；單行本出版多種，英譯本在美國發行，又被選進《二十世紀中國文學精品大係》﹑《八十年代文學新思想叢書》﹑《中國現代派作品大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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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潘金蓮 —— 個女人和四個男人的故事

楔子

幫腔起，大幕徐啟，燈光映出一組雕像 ——“武鬆殺嫂” 場麵。幫腔止，群雕活。台側雲階映出古代文人和現代女郎，兩人對話通報姓名。原來文人是《水滸》作者施耐庵，女郎是小說《花園街五號》中的女主人公呂莎莎。施耐庵說：“女人是禍水，任我口誅筆伐，聲名狼藉早已蓋棺定論。”呂莎莎批評施耐庵是“傳統偏見”，說自己“站在 80 年代的角度，重新認識潘金蓮，思考這一個無辜弱女是怎樣一步一步走向沉淪”。

第一個男人　

張大戶召見侏儒武大郎，要把潘金蓮 “賜予”他。“三寸丁好配你三寸蓮步，打燒餅打斷你凡根傲骨。”潘金蓮不願嫁，張大戶說：“你不與武大為妻，便與老夫作妾，二者必居其一。”潘金蓮表示：“決不伴豺狼共枕頭。”張大戶關門欲行非禮，金蓮掙紮反抗，咬大戶手腕，舉燭台自衛。雲階映出賈寶玉同呂莎莎。寶玉說：“金蓮若進《紅樓夢》，十二副釵添一釵 !” 呂莎莎認為巴金的《家》中“鳴鳳與金蓮同悲哀”。寶玉唱：“衝進《水滸》救弱女”，呂莎莎唱：“弱女飄到紫石街。”

第二個男人

潘金蓮和麵打餅，神遊花街長歎： “強扭夫妻百事哀，願大郎軟弱性情改一改”，閉塞靈竅開一開”。武大郎卻說：“人矮焉得不低頭”，“我隻求兩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 。三個潑皮和現代阿飛上門生事，出言無狀，動手動腳，潘金蓮給潑皮一記耳光，要跟他們拚了。武大郎怕事左拉右攔，潑皮脅迫武大郎從他的跨下鑽過，不然就要砸房子。武大郎為保房子，不顧金蓮阻止，忍辱鑽襠。金蓮頹然掩麵，感歎：“丈夫無能，人世不平，可恥可悲。”雲階中映現安娜 • 卡列尼娜，說：“我同情她的命運，叫她反抗吧，象我這樣，衝出不幸的家庭 !” 呂莎莎對答：“親愛的安娜，不行，她不能象你那樣浪漫，更不能象我這樣離婚 !”

第三個男人

武鬆披紅彩打馬遊街，潘金蓮觀望打虎英雄英姿，欽佩神往。武大郎引金蓮與武鬆相見，潑皮、阿飛又來紫石街尋釁，武鬆揮拳痛打，潑皮、阿飛叩頭告饒。武鬆出公差前歸家辭行，潘金蓮備酒餞行。金蓮聽說武鬆歸期難料，悲從中來，清淚奪眶而出。武鬆開導金蓮 “嫁雞隨雞”，潘金蓮借酒勁端椅靠近武鬆，星眸露情，唱：“酒後吐出真言語，情如浪潮衝破提，但願共飲交杯酒，恨不相逢未嫁時。”武鬆勃然大怒，拂翻酒杯，正色道：“兄嫂姻緣前生定，拜堂必須共白頭。嫂嫂不把哥哥守，管叫你認得我打虎降獸鐵拳頭!” 後 揚長而去。潘金蓮絕望呼喊“叔叔”，昏厥。武則天出現，上官婉兒說：“武鬆恪守倫理節操，可敬可愛。”武則天曰：“潘金蓮長年苦悶，一遇英雄由敬生愛，也是情有可原。”武則天讓芝麻官替潘金蓮作主，芝麻官回稟：“翻遍曆代法典，無有與潘金蓮作主的條款，此婦敢向小叔子露情，實屬大逆不道。”武則天道：“潘金蓮隻不過向小叔子吐露一點苦悶，表白一絲愛慕，竟被你們視為‘大逆不道’，上貴下賤，男尊女卑，太不公平了。我武媚娘玩了三千‘麵首’，潘金蓮又未嚐不可自謀出路，尋找第四個男人呢 ?”

第四個男人

潘金蓮桃簾，怕蜂螫手，揮竿驅之，叉竿落下打在漫步街頭的西門慶頭上。西門慶故意東搖西晃把叉竿拋給樓上的潘金蓮挑逗。王婆看在眼裏，西門慶請王婆拉皮條。王婆收下西門慶的賞銀，同他定下十麵埋伏計，引誘潘金蓮上鉤。金蓮行路中遭潑皮、阿飛阻擋，阿飛拔匕首正欲劃金蓮臉，西門慶躍出打散潑皮。王婆介紹救金蓮的是西門大官人，並引金蓮向西門慶謝恩，邀西門慶、潘金蓮同去其家，讓金蓮逢補西門慶被破的外衫。西門慶裝病臥床，王婆假稱請醫溜下。潘金蓮心中撞鹿：“心迷幻，眼朦朧，錯把西門當武鬆，愛武鬆、怨武鬆，那邊秋雨這春風。”抑製不住情欲，投入西門慶懷抱。雲階出現施耐庵：“淫婦失節，武大郎快來拿奸 !” 武大郎被西門慶踢中心窩，吐血昏迷。

沉淪的女人

雲階上映現呂莎莎。呂莎莎請問人民法庭女庭長潘金蓮能否離婚，女庭長回答：調解無效可以批準。悲劇續演，西門慶脅逼潘金蓮毒死武大郎。潘金蓮思想激烈鬥爭。安娜 • 卡列尼娜出現，勸說潘金蓮 “ 別殺人啊，要殺就自殺吧 !” 武則天則說：“你寫一封休書，把武大休了罷 !” 潘金蓮神魂顛倒，意識狂流，請武大放一條生路。武大說：“我武大無權無勢，手中隻有一點點夫權，老也不休，死也不休。”潘金蓮眼中閃現一群蒙麵的西門慶，軟求硬逼，這才下決心毒死武大郎。

尾聲

武鬆欲剜潘金蓮的心，潘金蓮對武鬆說：“我能死在你的手中，也算不幸之中大幸了 !” 古今中外物擁上台階，各抒己見。武則天說： “ 罪不當死 !” 賈寶玉說： “ 罪在禍根 !” 張大戶說：“罪在女人 !” 芝麻官說：“清官難斷 !” 女庭長內呼：“禁止酷刑 !” 施耐庵 說：“本書不管後代事，武鬆動手 !” 武鬆舉刀，潘金蓮倒臥血泊。呂莎莎抱吉它出現，唱：“吉他 變調彈古音，是非且聽百家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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