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豪突然橫空出世，震驚世界。從一個選秀沒人要，後來被各球隊踢來踢去的無
足輕重的鐵板凳，一下變成了拯救球隊的明星。看似他很走運，從醜小鴨變成了金
鳳凰。其實不然，翻翻他的成長曆史，林書豪早就技藝超群。從高中到大學，他都
打得非常好。進了NBA他不論在D-League，還是在NBA有限的上場時間裏也打得很出
色。
所有的領域裏，體育是最容易看出一個人的能力高低。行不行，上場比一下就知道
了。田徑，遊泳比賽很最公平，同時出發，看誰最先到達終點，連百分之一秒都可
以分出來。個人球類項目，比如網球，羽毛球，乒乓球，也是一樣，比一比就知道
了。集體項目如籃球，足球雖然沒有個人項目那麽直接，但誰打多少分鍾，得多少
分，助攻多少，籃板多少，斷球多少，命中率多少，大家都看得到，也都有數據證
明的。
我們中國人很熟悉的伯樂相馬的故事，之所以伯樂能讓人信服，就是因為哪匹馬好，
哪匹馬不好，有一個客觀標準：看誰跑得快。這一比就知道了。
NBA可謂具有最健全，最完善的選拔機製。NBA三十個球隊，每個球隊有教練，助理
教練一大幫人，還有球探。加起來至少幾百人，可能上千人。專門設有D-League，
讓一些有潛力的隊員，或發揮不好的隊員去那裏打球，從而可以觀察選拔人才。大
學生籃球賽更是NBA發掘青年選手的主要地方。每年的Draft像節日一個大張旗鼓地
辦，為得到好球員各個球隊都不惜花大錢。
可是他們竟然把林書豪漏掉了。漏得如此徹底，draft沒有人要。好不容易得到一個
合同也是臨時的。如果不是Knicks打出8勝15負的糟糕開局，球隊前途一片暗淡，教
練Mike D'Antoni麵臨要被下課的風險，他是不會起用林書豪。雖然林書豪的今天，
得益與他的起用。但Mike D'Antoni 並不是慧眼識英雄的伯樂，而隻是走投無路的
保自己飯碗之舉，隻是他給了林書豪機會來展示自己。
有人會問，是不是NBA有種族歧視而使得林書豪被長期冷落？去年十月台灣電視台采
訪林書豪時，當被問到是不是受到種族歧視的時候，他說，在NBA，他沒有覺得有什
麽種族歧視，大家都很平等。倒是在大學時他感到了很強的種族歧視存在，有時甚
至讓他很憤怒。說明NBA對他的冷落不是種族歧視造成的，但種族偏見應該是有的：
就是亞裔就不可能打好籃球，除非你有姚明的個頭。
錯過了林書豪這個籃球天才，現在隻有火箭隊的老板出來說，他們不應該放走林書
豪，是那說了解林書豪的人誤導了他。而其他人並沒有任何表示，雖然很多人覺得
勇士隊現在可能已經悔斷了腸子。
NBA花了大錢養的眾多專家們集體失聰，集體失明，應了中國的老話：“千裏馬常有，
伯樂不常有”。抱怨找不到人才的那些老板教練們，其實問題在他們自己身上：沒
有眼光，沒有胸懷，就發現不了人才，也留不住人才。
連NBA這麽願意花打錢打造人才搜尋網都可以埋沒像林書豪這樣的人才，那其他行業
就更不用說了。比如政府部門，搞得好不好，看不出來，也無關緊要，反正是政府
的錢。很多政府職員根本不在乎怎麽做好工作，而隻是自己怎麽過得好。你是人才，
他們反而不要你。甚至大學，本來是需要人才的地方，我知道的M大學，多次在招聘
教授的時候，教授們投票拒絕那些來自名牌大學，科研做的很好的申請人，因為他
們怕那些有能力的人來把他們比下去。
如果讓伯樂去挑選沒有很明確的客觀標準衡量的人才，可能也會束手無策。即使選
出來，也不容易讓人心悅誠服，因為好壞都是個人主觀的感受。
不過還是有一些相對的條件來保證聘任的人員具有基本的專業技能與素質。比如學
曆，專業培訓證書，工作經曆等。但即使如此，也常常被一些自以為是的甚至為了
私利的人偷梁換柱，招聘的是對自己有利的人，而不是真正最適合這個工作的人才。
這種事天天在發生著，到處都可以碰到。
我不幸也碰到過幾次，最匪夷所思的一次發生在2008年。2007年，因為具有化學博
士的學位，一個在圖書館做過十幾年的朋友鼓勵我去學圖書館，認為我將來會是大
學科技圖書館最需要的人才。其他在圖書館做的朋友也持這種看法。因為大學很需
要懂化學的化學圖書館員，但有很好化學背景的圖書館員很少。
2008年初，R大學唯一的化學圖書館員退休了，需要找一個人接他的位置。我當時的
條件與剛退休的老圖書館員的背景很相似：都是化學博士，然後再讀圖書館。這種
背景的人非常少。我曾經與那位老先生見過一麵，他覺得我條件很好，接他的工作
完全沒有問題。
我雖然對這個位置很感興趣，但覺得還差一年多才畢業，不會一年多還找不到人，
所以並不抱什麽希望。不過還是申請了在科技圖書館的party time工作，主要想熟
悉一下圖書館工作。剛開始，大家似乎都很友好。但很快就有人開始岔子。比如剛
開始沒有搞清哪片鑰匙開哪把鎖，她都會上升到對工作沒有責任心的高度來批評。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如此容易上火。除了她找岔以外，她還聯手另外一個男館員，專
門在我上班的時候，當著學生的麵在Reference Desk後麵找我談話，曆數我種種缺
點。其實我那時不過才幹了頂多40小時，都還是出於學習階段。他們那口氣，我就
是成心不好好幹。我還從來沒有碰到這樣的人。最後他們告訴我學校沒有批錢，我
的part time位置被取消了。
後來圖書館內部有人告訴我，她想要把這個位置給她的一個朋友，但那個朋友的背
景根本與化學圖書館員的要求差很多，也沒有化學學位。但她是資深圖書館員，能
量很大，而館長暫缺，沒有人能把她怎麽樣。她大概認為我是擋住她朋友去路的障
礙，所以才想辦法趕我走。
不久，R大學招聘網上招聘化學圖書館員的位置消失了。過了幾周，換成了環境圖書
館員(environmental librarian)的位置。就這樣，無聲無息把所有適合化學管理員
的候選人擋在了門外。
類似的事在朋友身上也時有發生，有些比較明顯，大多比較隱晦。這裏麵有些是種
族歧視，種族偏見，有些是私人利益，小集團利益，以權謀私。你可以感覺到，但
你卻什麽也做不了。
過去我認為美國的選拔體製很公平合理，其實並非如此。被埋沒的林書豪們比最後
嶄露頭角的林書豪要多的多，說明這個體製有問題。不過再好的體製也得人去執行，
隻要有人出於私心，他們總可以找到辦法為了私利，堅持偏見去排斥人才，壓製人
才。感受這種不公平不難，但阻止這些人很難，因為沒有客觀標準，也沒有監督機
製。即使明顯錯了，他們也可以說是判斷錯誤，而不是有意為之。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還隻是空中樓閣，“林書豪”們想不被埋沒隻能靠祈禱，
靠運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