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 (4)
樂維
2000年春天，我們去芝加哥一位朋友家玩時，見到了Frank。50歲左右，白人，個頭
不高，壯實，穿一條牛仔褲，很隨意的一個人。Frank是記者，常為各報紙寫文章。
他見多識廣，非常健談。他和一個年輕的北京女士結婚，而這位女士是我朋友的朋
友，也是經常來玩。
我們天南地北地聊天，記得他談起少數民族時說，都是赤手空拳來到這裏，中國人，
越南人，韓國人隻要十幾年就能在美國站住腳，而且還幹的不錯，買房買車，送孩
子上大學。而黑人來了一百多年了，還是不行，卻總找借口。不過那天談得最多的
還是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競選，小布什和麥凱恩是最熱門的人選。我當時不太熟悉那
些競選人，隻知道小布什是老布什的兒子，在德州當州長。而對麥凱恩就一無所知
了。
Frank對麥凱恩讚譽有加，他參加過越戰，人很正值，很樸實，很隨和，懂得勞動人
民的疾苦。不像小布什，比較滑頭，靠老爸的影響在官場混。我問他，你是不是共
和黨人？他說他不是，他從來就是投民主黨的票。但是如果今年麥凱恩成為共和黨
候選人，他會投麥凱恩的票。
我是第一次聽到一個美國人談起麥凱恩，印象又如此之好，可以越跨黨派投他的票。
不由得也對麥凱恩肅然起敬，看來他還正是不一般人。
我問他小布什有老布什支持，麥凱恩能贏嗎？Frank說，小布什沒有什麽本事，主要
是靠老布什的政治資源才在德克薩斯混上了州長。老布什可以在錢上可以大力支持
小布什。他最近到處為小布什助選，到處講他兒子如何如何好，其實很蠢。因為美
國人很尊重靠個人奮鬥闖天下的人，很討厭靠父母的名聲走捷徑的人。老布什越出
麵多，老百姓就越反感。
不過後來布什手下的人用抹黑手段將麥凱恩搞得灰頭土臉，而美國一半的選民似乎
對靠父親的名望起家的布什很有好感，放棄了靠個人奮鬥的麥凱恩(麥凱恩也是將門
之子，靠個人奮鬥也隻能說是在和小布什比，勉強可以說說)，將小布什選為總統候
選人，後來又將其送上總統寶座。
鮑威爾是第一次海灣戰爭時期的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四星上將。在他的指揮
下，聯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取得了第一次海灣戰爭的勝利。美國國會授予國家
最高榮譽獎章-金質勳章。當時他的威望如日中天，有人勸他出來競選總統，他卻一
笑置之。
小布什上台後，力邀鮑威爾做國務卿。鮑威爾應邀上任。以他的能力，威望，本來
應該可以為布什當局開創一個很好的局麵。但務實的他與布什的鷹派幕僚在伊拉克
問題上分歧日重，不斷受到排擠而變成了邊緣人。一個參加過越戰，指揮過第一次
海灣戰爭的真正的軍人，被布什那幫從未上過戰場的人剝奪對伊戰的發言權。而伊
戰也越打越糟，越陷越深，成了美國人揮之不去的噩夢。
鮑威爾做了一任窩囊的國務卿後掛冠離去。有點像中國人說的：“當官不為民做主，
不如回家賣紅薯”的清高。成了自由人的他，幾次公開批評布什的伊戰政策。一個
共和黨人去批評共和黨總統，與他是百害而無一利。尤其以前自己也在決策層中，
很可能會引火燒身。而且民主黨人並不會因為你批評了布什而將你視為朋友，很多
共和黨人卻記恨與你。這樣做是要有點膽量的，隻有一個人把國家利益置於黨派利
益和個人利益之上才可能這麽做。而鮑威爾則正是這麽做的。
這點上，麥凱恩做得就要圓滑多了。雖然他原來也對布什的人玩小伎倆而讓他失去
總統候選人的機會而氣憤，但幾年以後他不但與布什從歸於好，而且成為布什最堅
定的支持者。當年美國大部分選民並沒有如Frank所說，看不起沒有本事而靠父親的
聲望撈政治資本的布什。當年因被布什的人所害而痛失總統候選人的麥凱恩，今天
與布什這樣親密的關係可能會讓所有的Frank們跌碎他們的眼鏡。
鮑威爾有能力，更有原則。當個人利益與國家利益相衝突的時候，一定是將國家利
益放在自己和黨派利益之上。寧可做庶民，也不違心做官。他是一個有當總統的品
德與才能的人，但卻不戀官。麥凱恩有能力，更有雄心。“老驥伏櫪，誌在千裏。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此生不當總統是絕不罷休的。但是對於原則，則沒有鮑威
爾那樣堅持。當然為了做總統，妥協，忍讓有時也不得不為之。不過任何時候，個
人利益，黨派利益應該服從國家利益，這才是人民的總統。
Frank因為疾病，已於幾年前病逝。如果他九泉有知，不知道對今天的麥凱恩會有什
麽樣的看法和感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