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很多中國菜來到美國之後就變了味兒,甚至一些菜隻有美國才有,中國卻沒有。意大利菜到了美國也是如此。在舊金山各意大利餐館常見的cioppino就是一款這樣的菜。
我第一次吃cioppino是在舊金山的漁人碼頭。餐廳坐落在靠海灣的水邊,寬大的玻璃窗正好可以看到美麗的舊金山灣。遠處點點白帆在海麵上蕩漾,天空不時有海鷗掠過。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窗外的美景盡收眼底。拿過菜單,我看到上麵對cioppino的介紹很有趣,各種海鮮在番茄和各種香料做成的湯汁中燉煮,那該是多麽美味啊!我指指這個,服務員婉爾一笑:“你很有品位,這個菜的確非常好吃,不過吃起來會髒兮兮的,你準備好了嗎?”我說,髒不怕,隻要好吃就行。
過了一會兒,服務員過來給我係上一個圍嘴。我詫異地看著她,她說:“我說過,吃起來會髒髒的,所以需要戴圍嘴。”我笑了,這不是拿我當小朋友了嗎?這時候,服務員端來一個大鍋,裏麵是紅紅的一鍋在番茄湯汁燉煮的海鮮,我看到了張開口的蛤蜊和淡菜,拍碎的螃蟹鉗子,用勺攪動一下鍋底,還撈出魚塊和鮮貝,撲鼻的香味讓我食欲大開,我不顧風度,撈起鍋中的海鮮就吃了起來。果然是吃起來很狼狽。吸足湯汁的淡菜一打開,我就趕緊用嘴接住流出的汁水,看看自己已是個大花臉,滿手是紅紅的番茄湯。用餐巾紙抹幹淨,對著一鍋美味海鮮,繼續戰鬥。
服務員又端來烤得脆脆的酸麵包片。我看看鄰座,學著他們的樣子,用勺子舀一勺湯,放進碗裏,拿起麵包,蘸著湯汁吃。浸透湯汁的麵包,內心酸甜鮮美,外皮酥脆,咬一口,滿嘴都是海鮮的鮮香,全部食材的精華都濃縮在裏麵了。盡管胸前的圍嘴濺得滿是紅紅的汁水,我仍然忘情地大快朵頤。能在如此美麗的海景餐館,痛痛快快吃上這樣一鍋海鮮,豈不是人生一件樂事?
我一直以為Cioppino是一道地道的意大利菜,直到看了資料才知道,這是舊金山人改良的意大利菜,原本在意大利是沒有的。 十九世紀初期,一些葡萄牙和意大利人在舊金山的北灘定居。當初漁船上沒有什麽做飯的東西,最簡單的就是把各種剩的海鮮燴在一起。其名字來自ciuppin,是熱那亞港口城市的Ligurian方言的一個詞,意思是" chopped",即剁碎的意思。此菜吸取了意大利菜cacciucco和brodetto的做法,並且借鑒了歐洲魚宴中的法式以及西班牙海鮮湯的調味。
Cioppino通常是把當天捕獲的海鮮,如太平洋大蟹、蛤蜊、蝦、扇貝、墨魚、淡菜和魚等,用橄欖油或黃油炒香切碎的洋蔥,放上一瓣蒜,與酒,番茄醬醬汁及新鮮的蕃茄,加上百裏香,羅勒,牛至,香葉,茴香等各種香料燉煮。出鍋後,用酵母麵包蘸著湯汁一起吃。進餐時,餐廳侍者都會提供圍嘴,還給夾碎蟹鉗的夾子,並在桌上放一個裝雜物的盤子,因為吃的時候,可沒少吐殼,還要不停地擦手,紙巾也會用掉不少。
美食總是會流傳的。別看這道菜起源於舊金山,因著它的美味,最後又出口轉內銷,流傳回了意大利。現在,在羅馬的餐廳也能看到這道菜了。Cioppino終於從美國山寨版意大利菜回到故鄉,變成一道地道的意大利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