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東風

桑尼不可救藥地愛耍文弄墨,人卻很木頭,性格和行為總是南轅北轍。心裏有話,嘴上寡言,怕憋出病來,所以欲尋一塊模板以塗之
正文

異姓親姐妹

(2012-05-03 17:28:15) 下一個

 故事發生在2009年。

 

1,日。外。北京首都機場國際航班3號航站樓樓前。

丁當的姥姥、姥爺隔著玻璃,從3號航站樓的大門裏往外張望。

 一輛出租汽車停在了大門外的大道上。爺爺打開車門下來,丁當緊隨其後,奶奶斷後。

    姥姥、姥爺看到丁當祖孫三人來了,就迅速從大門裏出來。

    姥姥衝著丁當招手:丁當,姥姥在這兒呢!

    丁當順聲尋來,看到了姥姥、姥爺,她也趕緊跑著過來,一頭撲進姥姥懷裏。

    丁當:姥姥,你們來得這麽早呀。

    姥姥:姥姥怕來晚了,趕不上送你。

    丁當使勁把頭埋進姥姥溫暖的懷中。

    爺爺推著行李車,車上放了兩個旅行箱。奶奶和姥爺一人一邊,走在爺爺身旁。

    奶奶:嗬,看這粘糊勁兒,不舍得走了吧,我看,咱還是回家吧。她說笑著,環顧爺爺、姥爺,尋求他們的回應。

    姥姥雙手握著丁當的肩膀,輕輕把丁當推離自己的懷中:那哪兒行呀,丁當都四年多沒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生活了,回頭他們生分了,我們四個老家夥,可負不起這責呀。

    奶奶:我是真舍不得讓孩子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國家,那孩子得多憋屈呀。

    姥姥:舍不得也得舍啊,她媽媽不是說了嘛,趁著她小學五年級畢業,還有一年上中學,她可以好好補習一下英語。

    奶奶:道理我也明白,可我就是舍不得。來丁當,也讓奶奶再好好地抱一回。

    丁當轉去,投入奶奶懷抱。

    爺爺和姥爺兩老先生在一旁笑著,爺爺說:這女子就是囉嗦。

丁當一聽,抬起頭來:奶奶,咱們都堅強點,別讓他們把咱們看扁了。

姥姥:哎,這就對了,快走吧,晚了就麻煩了。

丁當拉著奶奶、姥姥的手走在前,爺爺、姥爺推著行李車跟在後,一行人走進航站樓的大門。

 

2,(接前)日。內。3號航站樓內。

    丁當、奶奶、姥姥手拉著手正走著,突然,丁當慢下腳步,並停了下來。

丁當揚起臉來問奶奶:您說,媽媽還會像以前那樣愛我嗎?

奶奶:你是不是擔心家裏多了個新妹妹?

丁當:奶奶,大人真的覺得親生的孩子和不是親生的孩子不一樣嘛?

奶奶:那還用說!親生的就是親嘛。

姥姥:老姐姐呀,孩子本來心裏就有點疙瘩……

奶奶壓低了嗓音:我自己都想不通的事,別指望我給她解心寬啦。

姥姥:這有什麽想不通的,柳溪那孩子是苦命的孤兒,她媽媽和丁當的媽媽是好朋友,丁當的媽媽收養她、愛她,這不是人之常情嘛。

奶奶翻了一下白眼,一付不理解、也不想理解的樣子。

爺爺:走吧,別誤了飛機。

一行人又邁動腳步往前走,走著走著,丁當的腳下磕絆了一下,她低頭一看,是自己的鞋帶開了。

丁當:我的鞋帶開了。

奶奶忙蹲下:來,再讓奶奶給你係一次。奶奶給丁當係完了左腳上的鞋帶,又把右腳上的鞋帶拉開,重新係好。

一行人又繼續往前走。很快就來到了國際航班出港口。

爺爺和姥爺把行李車停下。

爺爺:再往前我們就不能進去了,得你一個人走了。

姥爺:一個人走,一路上要多加小心,遇到任何事,都要問幾個為什麽,記住了嗎?

丁當:早就記住了。

姥姥從衣兜裏掏出一個信封:把這個交給乘務員阿姨,我們已經跟航空公司聯係好了,他們會照顧你的,你要聽他們的話,遇事要與他們配合。

丁當點點頭。奶奶又一把摟住丁當:這麽一說,我更不放心了,這麽點兒一個小人兒,就讓她一個人坐飛機去那麽遠的國家,不行,咱們回家吧,哪兒都不去了,跟著奶奶,奶奶照顧你。

姥姥:我說老姐姐,你可真成了老小孩兒了,這麽大的事不是玩笑,哪能說變就變呀。丁當長大了,該讓她自己闖闖了。

奶奶:小寶貝兒,奶奶要是想你了,那該怎麽辦呀?

丁當:視頻上見。

奶奶:那我摸不著你呀。

丁當想了想:您就當我沒洗臉、沒洗腳,臭烘烘的,您不想摸。

姥姥:行了,依依不舍的,永遠沒個結束,再不進去,誤了飛機就麻煩大了。走吧丁當,記著經常上視頻跟我們說說話,我們肯定特惦記你,你也肯定特想我們。轉臉對大家:我說老家夥們,咱們四個輪流給丁當買飛機票,讓她每年的暑假都回北京過,怎麽樣?

奶奶:好好,這個主意好。

姥姥微笑著拿起丁當的手,輕輕拍了拍:我向你保證,每年都讓你回來。好了,現在你該走了,一路上凡事多加小心。

丁當很舍不得地:好吧,那我走了。

奶奶已經掏出手絹在抹眼淚。

丁當:奶奶,不許哭喲。

姥姥:試一試能不能推動行李車。

丁當推了推:很好推。那我進去了。拜拜。

奶奶:寶貝兒,再給奶奶打一回空手道。

丁當四下裏看了看:奶奶,這兒這麽多的人,我怎麽給您打呀,您還是回去看我的光盤吧。

丁當推起行李車,一步三回頭地往裏邊走去,四位老人家齊齊地站在那裏望著丁當的背影,久久不舍離去。

 

3,夜。內。多倫多皮爾遜機場內。

王雅娟領著柳溪站在接機的人群中,目不轉睛地望向海關大廳的方向。

柳溪過上一小會兒,就揚起小臉看看王雅娟。

見王雅娟急切地樣子,柳溪輕輕搖了搖王雅娟的手,王雅娟低頭衝柳溪笑了笑,柳溪也衝王雅娟笑了笑。倆人又繼續安靜地等待。

又過了兩分鍾,柳溪揚著小臉問王雅娟:“Mom,   How   tall  is  Ding  Dang?”

王雅娟蹲下身子,習慣性地為柳溪整理了一下原本就很整齊的頭發,溫柔地說:柳溪,媽媽有一個想法,丁當姐姐的英語不很好,你呢,又要學習更多的中文,所以,我們平時說中文好不好?

柳溪:好的。

王雅娟:你剛才問媽媽什麽?

柳溪:丁當姐姐高不高?

王雅娟笑道:當初我離開中國的時候,她就跟你現在差不多大,我腦子裏的她呀,還是那時的樣子呢。

柳溪:丁當姐姐會喜歡我嗎?

王雅娟:怎麽,你擔心丁當姐姐不喜歡你?

柳溪:‘擔心’?那是什麽意思?

王雅娟:“‘擔心就是你對某一件事放心不下,就是 ‘worry’

柳溪未置可否,稍稍低下點頭。

王雅娟:別擔心,有媽媽呢。

柳溪:可是……”

王雅娟笑著撫了撫柳溪的臉蛋:放心吧,我會一碗水端平的。

柳溪:那是什麽意思?

王雅娟舉起一隻手比劃著:什麽意思,一碗水端平了,水灑不出來,一碗水端不平,歪了,水就會灑出來的,灑出來就是不好,就是不公平,unfair,我不會讓水灑出來的,這意思嘛,就是我會對你和對丁當姐姐一樣。我對你有多好,對她就有多好;對她有多嚴,對你就有多嚴。

柳溪抿著小嘴笑了。王雅娟用手指在柳溪的鼻梁上輕輕刮了一下,然後直起身。

開始有人從海關處出來了……

出來的人越來越多了……

王雅娟踮起腳尖,伸長脖子……

一個空姐推著行李車,丁當跟在一旁,向出口走來。

王雅娟:哎呀,那不是丁當嘛,長這麽高了。王雅娟向丁當使勁招手。丁當也看見了媽媽,她撇下空姐,徑直向媽媽跑來……母女倆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丁當:媽媽。

王雅娟:哎,寶貝兒。用手撫著丁當的後背。

丁當:媽媽。

王雅娟:哎,我的寶貝兒長這麽高了。

丁當:媽媽。

王雅娟:哎,你不是抱著媽媽呢嘛,想說什麽說吧。

丁當:媽媽,媽媽,我就想叫媽媽。

王雅娟:哎,哎,哎,那就叫吧,一直叫到地老天荒。

站在一旁的柳溪仰著臉看著她們,她的眼睛裏有一種涼涼的目光,她用怯怯的聲音努力地、但聲音依舊很小地招呼了一聲:丁當姐姐,你好嗎?

沉浸在幸福的眩暈中的丁當被這聲音打了一個激靈,她從媽媽的懷裏抬起頭,扭臉一看,一個比自己矮一頭多的小女孩兒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呢。

王雅娟鬆開丁當,把柳溪拉過來向丁當介紹:丁當,這是你妹妹柳溪。又轉向柳溪:這就是丁當姐姐。

丁當:媽媽,我不是獨生女嘛,這從哪兒又蹦出個妹妹來呀。

王雅娟:丁當,說話注意點。

柳溪顯然沒聽明白丁當講的話,她微笑著繼續自己的問話:丁當姐姐,你長得真高,比我們班裏最高的同學還高呢。柳溪說著,近前一步站在丁當麵前,想跟丁當比比個兒。丁當很生硬地撤後一步,把柳溪涼在那裏。

王雅娟拉過丁當的一隻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命令道:轉過去。

丁當:幹什麽?

王雅娟:哎呀,叫你轉你就轉嘛,別羅嗦。

丁當轉過身去,王雅娟把柳溪拉到丁當的身後,讓兩個孩子背對背地比了比個兒。

王雅娟:還真差不少呢。不過,再過四五年,柳溪就會追上來的。

空姐推著行李車來到她們身旁。

空姐:哎呀,丁當跑得可真快呀,我緊追慢追也追不上。

王雅娟:不好意思,小孩兒想媽媽了。我們分開四年多了。

空姐:我理解,我護送小孩很多次了,這種場麵經常見。還沒問您的姓名呢。

王雅娟:啊,我叫王雅娟,是丁當的媽媽,這是我的駕照,您來核實一下。

空姐接過王雅娟的駕照,又從兜裏拿出一封信,認真地核對著上麵的資料。看完後,她微笑著把駕照還給王雅娟:請你收好,麻煩您給我個簽字,證明您接到了您委托我們在旅行途中照顧的孩子。

王雅娟接過空姐遞上的文件,簽好自己的名字。

空姐收好文件,笑容可掬地:那我祝你們幸福團聚。拜拜。空姐轉身走了。

柳溪拉了拉王雅娟的手:媽媽,幸福團聚是什麽意思?

王雅娟:“‘幸福團聚呀,就是一家人很高興很快樂地來到了一起。

柳溪若有所思地了一聲。

丁當湊上來悄悄地在王雅娟的耳邊說道:是不是智商有問題呀?

王雅娟也壓低了聲音:說什麽呢你?!注意禮貌。

王雅娟佯裝生氣地瞪著丁當。

丁當:“好啦,別瞪我了。哎,爸爸怎麽沒來接我?”

王雅娟:爸爸今天上夜班,他來不了,讓我和柳溪代表他。

丁當:啊?這老丁,太不夠意思了,我來了,他居然不請個假來接我。

王雅娟笑道:喲嗬,你來了,那不就是你回家了嘛,這還算得上是大事呀,那要是你爸爸請假不上班,被老板‘lay off’了,那才是大事呢。

丁當:被老板什麽了?

柳溪:“‘Lay off’,就是老板不要他了。

丁當:我知道 ‘lay off’是炒魷魚,我跟我媽媽開玩笑呢,你不用給我翻譯。

王雅娟:丁當,柳溪妹妹好心好意的。

丁當:嘖嘖,你怎麽老向著她呀?!

王雅娟:我沒有啊。

丁當:還沒有呢?!那你要怎樣才算有啊。

王雅娟笑著搖搖頭:你呀,嬌生慣養,剛見麵,我可不想說你啊。

丁當:“我的親媽耶,您還少說我了?!”

王雅娟:好啦,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王雅娟去拉柳溪的手:溪溪,困了吧?

柳溪點點頭。

王雅娟:咱們現在就回家睡覺去。轉向丁當:推著你的行李車,走吧。

丁當:什麽,我推著行李車?我坐了那麽長時間的飛機,我都快累死了,您就不能幫我推嗎?

王雅娟:能,當然能。那好,咱倆換換,我推車,你領著柳溪妹妹的手,一刻也不能鬆開啊。

 丁當:得得,還是我自己推吧。

 丁當推著行李車,王雅娟領著柳溪走在一旁,三人向大門走去。

 

     4,(接前)夜,內。多倫多某公寓大樓4 層樓道內。

電梯門上方的樓層顯示燈亮起了“4”,電梯停穩,門徐徐打開。

  王雅娟悄聲地:到了。說話、走路都要輕輕的,時間太晚了,大家都睡了。柳溪先出去,給丁當姐姐帶路。

  柳溪先出了電梯,丁當拉著一個行李箱隨後出來,王雅娟拉著另一個行李箱最後出來。柳溪已經走出去十幾步遠了,丁當還站在那裏,執意要等王雅娟領路。

  王雅娟對丁當:跟著柳溪吧。哎喲,別放不下架子了,柳溪可一直是乖乖的,你要是再別扭著,那就是你故意調皮搗蛋了。

 丁當噘著嘴,拉著行李箱跟了過去。王雅娟笑著搖搖頭。

 

5,(接前)夜,內。公寓大樓410房間門外。

柳溪來到410房間門外停下,王雅娟掏出鑰匙開門鎖。打開門。

王雅娟:到家了,丁當快進去看看你的新家。

柳溪、丁當一前一後進了屋。王雅娟進屋後關好門。三人換上拖鞋。

王雅娟:丁當,把行李箱給我,讓柳溪妹妹帶你參觀一下咱們家,看看你們倆的房間。

丁當把行李箱遞給王雅娟:您說我們倆的房間?我和她?

王雅娟:是啊。

丁當:那不行,我得一人一房。

王雅娟:咱家一共有兩間臥室,我和你爸爸一間,你再要自己要一間,那柳溪睡哪兒。

丁當:“跟你們唄。”

王雅娟:“小自私鬼。先不討論這個,先去洗洗手。”

丁當還別扭著不肯動,柳溪已經在衛生間門口等好了。

柳溪:這就是衛生間,你先洗吧,你洗完了,我再洗。

王雅娟推了丁當一把:看,柳溪妹妹多懂事,你就快去吧。說完,王雅娟拉著行李箱進了臥室。

丁當趿拉著拖鞋,磨蹭到衛生間門口,小聲但口氣嚴厲地對柳溪說:你幹嘛那麽懂事,想拍我媽媽的馬屁是吧,想讓我挨罵是吧!告訴你我不許你這樣做。

柳溪睜著一雙大眼睛,不解地望著丁當,丁當進了衛生間,地一聲把門關上。柳溪低下了頭。王雅娟放好行李箱回來,正好把這一切看在眼中。她走過來,輕輕拉起柳溪的手。

王雅娟:走,跟媽媽到廚房去洗吧。

柳溪:髒手不能在廚房洗呀。

王雅娟:今天特別,你就在廚房洗吧,。

王雅娟拉著柳溪的手,來到廚房,攔腰抱起柳溪,柳溪擰開水龍頭,認真地洗手。王亞娟看著柳溪洗。

王雅娟:溪溪,是不是覺得丁當姐姐有點不講理。

丁當:她講中文,不是講理。

王雅娟嗬嗬地笑起來:講中文,更得講理。

柳溪:理是什麽?為什麽要講理?

王雅娟:理是什麽,就是道理,講道理就是要把事情做好,比如:尊敬比你大的人,愛護比你小的人。

柳溪了一聲,洗完手,關上水龍頭。王雅娟放下柳溪,柳溪站在王雅娟跟前,抬頭仰望著王雅娟,然後使勁地點點頭。

王雅娟:你點頭是什麽意思?

柳溪:丁當姐姐不非常講理。

王雅娟微笑著撫了撫柳溪的頭:沒關係,咱們慢慢地改造她。

柳溪:那是什麽意思?

王雅娟:嗬嗬,就是讓她變一個樣,變得講理了。

柳溪:她會嗎?

王雅娟:我想會的。

柳溪伸出小拳頭,豎起大拇指,王雅娟也像柳溪一樣,然後倆人大拇指抵住大拇指左右來回晃三下,再伸開手,啪啪啪連續擊掌三下。(這是她們倆用以表示高興或勝利時的特別手語)

王雅娟:現在,你可以坐在餐桌前,等著一會兒吃夜宵了。

丁當洗完了,從衛生間出來。

王雅娟:洗幹淨了丁當?上媽媽這兒來。

丁當踢了趿拉地來到廚房。

王雅娟邊烤匹薩邊說:從我後邊的櫥櫃裏拿出一個鍋來。

丁當懶兮兮地打開櫥櫃,隨便拿出個家夥什來。

王雅娟:不是這個,這是蒸鍋,我要給你們煮點餛飩,拿那個小點的來。

丁當換了小一點的煮鍋。

王雅娟:接鍋水。

丁當擰開水龍頭接水。接完水,把鍋放在了電爐子上。

王雅娟:來,媽媽教你怎麽用這個電爐子。

丁當:幹嘛要教我這個。

王雅娟:你自己可以給你自己做飯吃,省得餓著。以後會有很多時候,你餓了,我和爸爸不在家,所以,你要自己會做點簡單的飯。

丁當安靜下來。王雅娟一一把四個灶眼和四個開關告訴丁當。

王雅娟:好吧,現在你把坐著鍋的這個灶眼的開關擰開。

丁當伸手擰開了開關:太簡單了,不用學了,我都會了。

王雅娟:我說什麽來著,非常簡單,隻要你能踏實下來,很容易學。

丁當:還有什麽別的我不會的?

王雅娟:會煮餛飩嗎?

丁當:現在不會,一分鍾以後就會了。

王雅娟:為什麽?

丁當:您教我唄,一分鍾保證能學會。

王雅娟:嗬,溪溪,聽到了嗎?丁當姐姐說她用一分鍾就能學會煮餛飩。

柳溪:丁當姐姐好棒!

丁當小聲地對王雅娟:嘶,咱倆在這兒切磋呢,你加上她幹嘛。

王雅娟:讓她也跟著高興呀。

丁當:咱倆的事啊,不許外人加進來,外人加進來,我就不高興了。

王雅娟用食指輕輕杵了杵丁當的腦門:你呀,太獨太霸了。都是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慣的。

丁當:是又怎麽樣?他們慣著我,他們高興,我也高興,有什麽不對的?

王雅娟:他們慣著你,慣得你什麽都不會做、什麽事都不懂,等你以後長大了,出去闖世界,你就等著吃虧吧,你還高興!到時候,恐怕你連哭都來不及。

丁當:怎麽原本咱倆高興的事,一有她摻和進來,就變成不愉快的了。

鍋中的水開了,鍋蓋“噗噗噗噗”地跳著。

王雅娟:好啦,水開了。下餛飩吧。輕一點兒,別濺出開水來燙著。”

丁當從冰箱裏拿出一塑料袋餛飩。

王雅娟遞給丁當一把飯勺:餛飩放進開水後,馬上要用勺子攪動,要不然的話,就粘鍋了。

丁當拿起一個餛飩,慢慢地放進鍋。王亞娟用勺兒輕輕攪動。

丁當看著好玩,接過勺去,攪著。

不一會兒,餛飩煮好了。

王雅娟盛好兩碗餛飩,放好紫菜、香菜、蝦皮、香油、醬油、醋等調料,自己把碗端到餐桌上,丁當跟過來,坐下。

王雅娟:丁當,去拿兩個勺,你一個,柳溪妹妹一個。

丁當:我都幹了好多活兒了,該我坐下休息會兒了。

王雅娟:這是你的最後一個活兒,幹完,你就踏踏實實地吃你的。

丁當:那我也不知道勺兒在哪兒放著呀。

王雅娟走過去,從碗櫥裏拿出幾把勺兒:這兒,給你。

丁當:哎喲,我都煮餛飩了。您就把勺兒拿過來吧,勺兒都已經在您手裏攥著了。

王雅娟:你這個懶丫頭。我還得拿匹薩呢,再不拿出來就烤過頭了。

柳溪從椅子上起來:我來拿吧。我不累。

王雅娟:好哇。溪溪特別愛幹活。

柳溪拿了勺子,放在餐桌上。

丁當:媽,你真不懂兒童心理。

王雅娟沒有去接丁當的話茬,她戴上石棉手套,拉開烤箱的門,把放著匹薩的大圓烤盤從烤箱裏端了出來,拿專門切匹薩的滾動圓形刀切下一角,放進小盤裏,端過來,放在丁當麵前。

王雅娟:柳溪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吃一點餛飩就夠了,吃多了消化不了,匹薩還有好多呢,留著明天再吃,這碗餛飩吃完了就去洗澡、睡覺,今天耗得挺晚的,肯定早就睏了是吧?

柳溪點點頭。

王雅娟:丁當呢,可以多吃一點兒,因為丁當的生物鍾正是北京吃午飯的時間,吃完了飯,她也不會睏,還得跟我這兒搗半天亂呢,我說得對不對。

丁當:這句話說得還不錯,可你剛才說的並不對。

王雅娟:吃著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快嚐嚐媽媽自己做的匹薩好吃不好吃。

丁當咬了一口,嚼著:嗯,要說今晚您所說所做的,就隻有這一件事值得誇獎。

王雅娟:我知足了。

柳溪吃完了最後一個餛飩:我吃好了,我要去洗澡了。

王雅娟:好吧,自己弄水小心別燙著。

柳溪:我知道媽媽。

丁當誇張地學著王雅娟的口氣:溪溪真能幹。

溪溪笑了笑:“Thank  you.” 然後,去了衛生間。

王雅娟:你呀,還別不服。

丁當:不是我服不服的問題,是您根本就搞錯了。

王雅娟:我搞錯什麽了?

丁當:她,並不是真的愛勞動,她這個年齡的小孩兒,都是把勞動當成玩兒的,她拿著真碗真勺兒在玩兒過家家呢,您還誇她愛勞動呢,其實她那是過癮呢,您被她給忽悠了。我像她這麽大的時候,還管奶奶要真刀切真菜呢,那就是為了好玩兒,,哪兒是為了幹活兒呀。

王雅娟:這就是你說的我不懂兒童心理?

丁當麵帶得意和自信地點點頭。

王雅娟:那我要說你是真的不懂大人的心理了。你說柳溪幫我幹活是為了玩兒,我不反對,但是往更深一步考慮,你知道什麽叫寓教於樂嘛?寓教於樂就是對兒童的教育、開導、啟發,往往都是從玩兒入手的,她喜歡玩兒做飯,就讓她玩做飯,玩兒著玩兒著,她就真會做飯了。如果她喜歡鼓搗衣服,把她穿小了的衣服給她,讓她拆讓她剪,鼓搗了幾件衣服,她沒準就會自己給娃娃做衣服了,長大後,也許她還就幹了服裝設計這一行呢。通過玩兒學會了一門手藝,那有什麽不好的呢?她為了玩而勞動了,我表揚了她,她會更好地玩兒更好地勞動,這不是兩全其美嘛。

丁當:您狡辯。

王雅娟:貧丫頭,快吃吧,吃完了,你也洗個澡,舒服舒服。

丁當:哈哈,這就是您認錯了。

王雅娟:我說我錯了嗎?

丁當:哈哈,又狡辯了。

王雅娟:快吃吧你,一會兒都涼了。

丁當耍賴地:我手上都是油,你喂我吃一個餛飩。

王雅娟:小賴皮,站起來都快趕上我高了,還耍賴撒嬌的。拿勺盛了一個餛飩,喂到丁當的嘴裏。

丁當:啊,這個餛飩比別的餛飩香一百倍呀。

王雅娟:你呀,小心眼兒裏頭,就想獨霸媽媽。

丁當:您承認不承認,咱倆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好。

王雅娟:我保證以後讓你承認,咱們仨在一起的時候更好。

丁當:對,我現在就承認咱們仨在一起的時候更好,咱們仨,你、我和爸爸。

王雅娟:你這丫頭,真是屬鴨子的,全身的功夫,就硬在一張嘴上。快吃。

丁當得意地晃著腦袋,香香地吃著:不光嘴硬,牙口還好,吃嘛嘛香。

柳溪洗完澡,穿著浴衣從衛生間出來:媽媽,我洗好了。

王雅娟走過去,摟著柳溪的肩:走,咱們睡覺去。丁當,你自己慢慢吃,我很快就過來。

丁當自顧自吃著。王雅娟和柳溪走進柳溪和丁當的臥室。

 

4,(接前)夜。內。柳溪和丁當的臥室內。

這是一間不大的臥室,一個靠牆的床頭櫃隔開了兩張單人床。王雅娟整理著柳溪的床。

王雅娟:和丁當姐姐住一個臥室,可能有的時候會互相幹擾。不過,媽媽會告訴丁當姐姐,做事要把手腳放輕。

柳溪:“‘幹擾是什麽意思?

王雅娟:‘幹擾’就是影響和打攪,就是自己做事情不考慮別人,讓別人不舒服。

柳溪:丁當姐姐是一會兒就睡這個床嗎?

王雅娟:嗯,她可能要等到後半夜才來睡覺呢,那時候你睡得正香,我一定要她輕輕的,不吵醒你,放心睡吧,如果她吵你了,跟媽媽說,啊。

王雅娟幫柳溪脫下浴衣,又拿浴衣給柳溪好好擦了擦頭發:好了,上床吧。

柳溪聽話地上床躺下,王雅娟把毛巾被的一角蓋在柳溪的肚子上,然後彎下身子,親了親柳溪的額頭:晚安。

柳溪:晚安。

王雅娟熄了燈,走出臥室。

 

5,(接前)夜。內。王雅娟家客廳。

丁當正在拿餐巾紙抹嘴,王雅娟走了過來。

王雅娟輕聲地:吃飽喝足了?

丁當:嗯,這頓中西結合的午餐還是挺適合我的舌頭的。

王雅娟用食指抵住嘴唇:……柳溪已經躺下了,咱倆說話做事都要輕點,別吵了她。

丁當依然聲音挺大地:小孩兒不怕吵,就怕太安靜。

王雅娟:胡說,就算小孩不怕吵,你也要輕,這是禮貌,這是對別人最起碼的尊重。

丁當:您又來了,我的情緒剛好點。

王雅娟:別矯情了,這樣吧,你去洗個澡,洗完了,咱倆上我的房間,關上門,好好聊,我保證讓你情緒high起來。

丁當:真的?就聊咱倆的話題。

王雅娟:一言為定。

丁當高興地站起:洗澡去嘍。跑向衛生間。

王雅娟在後麵:輕點輕點,這沒法惹的小祖宗。

 

6,(接前)夜。內。柳溪和丁當的臥室內。

柳溪躺在床上,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柳溪的臉上,柳溪張著一雙充滿憂慮的眼睛,想著心事。過了一會兒,她伸手從枕邊摸出小手電筒,按亮,悄悄下床,拉開床頭櫃上的抽屜,拿出一個裝著相片的像框,相片上的女人在手電光下,衝著柳溪微笑。柳溪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就抱著像框重新上床躺下。

(畫外音)丁當喊道:媽媽,給我拿睡衣來。

(畫外音)急促的腳步聲。王雅娟壓低了嗓門:不是告訴你輕點輕點了嘛,你怎麽還這麽大的聲音呀。

(畫外音)丁當無所顧忌地:快點吧您,我的睡衣在旅行箱裏呢。

(畫外音)王雅娟壓低了嗓門:我給你拿去,你不許再嚷了啊。

(畫外音)丁當:知道啦,真快成事兒媽了。

月光下,柳溪的眼角溢出了眼淚,她緊緊地抱著像框,呢喃了一句:媽媽。

 

7,晨(第二天早上)。內。王雅娟的臥室。

王雅娟和丁當睡在大床上,丁當的一條腿壓在王雅娟的肚子上。王雅娟床邊的寫字台上的鬧鍾正好指在7點。

嘟嘟,嘟嘟……”一連串的模擬鳥鳴聲,叫醒了王雅娟,她伸手按停了鬧鍾的聲音,努力睜開眼,扭頭看了看睡在身旁的丁當,然後,把丁當的腿輕輕從自己的肚子上拿下來,無限愛憐地盯著丁當看了好一會兒,才下地出了臥室。

 

8,晨(接前)內。柳溪和丁當的臥室。

王雅娟輕輕推開門,走到柳溪的床前,柳溪還在睡著,在她的枕邊放著她親生母親的照片。王雅娟趕緊把像框拿起,用手撫拭著上麵的浮塵,她凝神端視著像片中柳溪的媽媽。

王雅娟用耳語般的聲音自言自語:楊雯,給我點時間,我會讓丁當像對待親妹妹一樣地對待柳溪的。

 

9,日。外。公路上。

 丁仁武開著一輛半新的道吉車。丁當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柳溪坐在後排的椅子上。

丁仁武:“咱們現在跑的這條路,是全世界最長的街,叫‘央街’。”

流溪:“Yange street.

丁當和流溪都興致勃勃地往著窗外。

央街不算寬,路兩邊大都是不高的兩三層的建築。行人稀少。

 丁當向車窗外望著:爸爸,多倫多的街上怎麽沒人呢?

   丁仁武:啊,你看慣了北京人山人海的街景,乍一看多倫多的街景,是會感到沒人的,其實,也不是沒人,就是人少,不過,一會兒到了市中心你就會看到很多人了,尤其是到了China  Town,那也可以說是人山人海的。

丁當:“China  Town中國人多嗎?”

丁仁武:“多。以後帶你去看看。”

車繼續飛奔。

 

10,(接前)日。外。多倫多市中心國家電視塔前。

丁仁武、丁當手搭涼棚,柳溪一手按著頭頂的遮陽帽,一手拉低寬寬的帽沿遮擋光線,三人抬著頭,仰望高高的加拿大國家電視塔。

丁當:這個塔叫什麽來著,我在書上看過的。

丁仁武:好好想想。

柳溪:我知道,我可以說嘛?

丁仁武用眼神征求丁當的意見。

丁當又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想出來,就說:好吧,讓你有一次先表現自己的機會。

柳溪沒明白丁當的意思,還用渴望的目光望著丁當。

丁當:爸,還是您來發令吧,我說的話她不明白。

丁仁武:你不好好說,她怎麽明白。溪溪,你說吧。

柳溪:英文叫CN Tower,中文叫加拿大國家電視塔。

丁仁武驚訝地:你怎麽知道它的中文名字是加拿大國家電視塔呀?

柳溪:教我畫畫兒的楊老師教我畫過CN Tower,她告訴我的CN Tower用中文說就是加拿大國家電視塔,她也教會我寫這幾個字了。

丁仁武:太棒了,下次再見楊老師,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她。丁當……

丁當:其實,她剛一張嘴,我就都想起來了。

丁仁武:是嗎?那你再給我們重複一遍吧。

丁當:哎呀,不就是加拿大國家電視塔嘛,CN  towel,再簡單不過的英語了。好了,我們下邊該幹什麽了?

柳溪:不是Towel,是 TowerTowel是毛巾,Tower才是塔呢。

丁當:哎呀,別吹毛求疵了,我現在站在塔下,不明白我說的是‘塔’還是‘毛巾’的,肯定腦子有病。

丁仁武:錯了就認錯,怕什麽。

丁當:哎呀老爸,我們是出來玩的,你別製造不高興的氣氛好嗎?我仰頭仰得脖子都酸了,咱們走吧。

柳溪:最後一個問題,那個高高、高高的,像一個大大的飛碟一樣的東西,是什麽?

丁仁武和丁當又都仰起頭,看那快到塔尖處的“大飛碟”。

丁仁武:那個大飛碟,應該是觀景台,英文是Observation tower,那應該是在113層上,有旋轉餐廳、有兒童遊藝室,還有一塊極其特別的玻璃地板。這塊玻璃地板是修建在藍天白雲裏,你踩在這塊玻璃地板上,就仿佛站在了空中,你透過這塊玻璃地板可以直接看到地麵。據站過這塊玻璃地板的人說,他在那兒看到的地麵上的汽車,都跟螞蟻似的。

柳溪:真的,那我們也去看看吧。

丁仁武:好嘞,我們進去嘍。說著,一手領著丁當,一手領著柳溪,邁步上台階,走進CN Tower的入口。

柳溪把帽子往後一推,掛在了脖子上。

 

12,(接前)日。內。CN Tower內。

丁仁武一行三人隨著人們走入電梯。

 

13,(接前)日。內。CN Tower的電梯間內。

電梯很大,裏麵約站了十幾個人,一個白發蒼蒼的西人老太太,站在丁當和柳溪的旁邊,老太太微笑著衝丁當點點頭,丁當不知所措地收回目光,扭頭看電梯的天花板。

電梯啟動,速度飛快。

柳溪微笑著跟老太太打招呼。

柳溪:“Good  morning!”

老太太很高興地回了一句:“Good  morning, Sweety! your hat  is  very  beautiful.(早上好,小甜心。你的帽子很漂亮。)

柳溪:“Thank  you. 

電梯“嗖”地就到頭了。

流溪對老太太:“拜拜。”

老太太:“bye-bye Sweety!

電梯門打開,眾人依序走了出來。

 

14,(接前)日。內。CN Tower圓形觀景台內。

走出電梯,三人在環繞式觀景台裏聊著走著,看見前麵的人圍成一圈,柳溪和丁當好奇地跑過去,原來,那裏就是玻璃地板,有人正小心翼翼地往玻璃地板上爬呢。

丁當:哇,太酷、太刺激了。

柳溪:你敢上去嗎?

丁當:膽小鬼才不敢上呢。看我的,

丁當說著,試著往玻璃地板上邁腿,可剛把一條腿邁上去,她就把眼睛閉上了,停在那裏一步也不敢動了。

柳溪:怎麽了,害怕嗎?

丁當閉著眼,一動不動。

柳溪:下來吧。

丁當還是閉著眼,一動不動。

丁仁武輕輕拉了拉柳溪的手,示意她安靜。丁仁武和柳溪靜靜地看著丁當。

有一個六七歲的金發小男孩兒,哇啦哇啦地跑過來,跑到玻璃地板上,高高興興地連蹦帶跳,毫無懼怕之意。玻璃地板傳出小男孩兒蹦跳的嘭嘭聲,嚇得丁當一下子蹲下來,而小男孩在蹦跳中不時地碰著丁當的身體,丁當搖晃著,嚇得噢、噢地叫起來。柳溪急忙伸手去拉丁當,丁當的力氣比柳溪大,柳溪沒能把丁當拉過來,反被丁當一下拽了一個大馬趴,丁當的噢、噢聲更響了。柳溪趴在地板上,三秒鍾過去後,她笑了。

柳溪:看呢,下邊的人好小啊,比螞蟻還小呢,汽車像螞蟻在爬。

丁仁武:你不害怕嗎?

柳溪:不怕呀。很好玩,我飛起來了。

丁仁武:丁當,你看柳溪妹妹都不怕,你也不用怕,睜開眼睛,安靜一會就習慣了。

丁當:不行,睜開眼睛我頭暈。

丁仁武:試一試,這塊玻璃很結實,站十四頭大河馬都不會裂的。你已經在上麵呆了半天了,不也是一點事兒都沒有嘛!放心大膽地試一試。

柳溪雙手攥住丁當的胳膊:別怕,我扶著你呢,睜開眼睛看看吧,可好玩兒了。

丁當另一隻手死死地抓著柳溪的手臂,皺成一疙瘩的眉頭慢慢舒展,然後,睜開眼往下一瞄了一下,,她忽然胃裏翻江倒海起來,,她要吐,周圍的人見狀趕忙向後閃,柳溪伸手從自己脖子上摘下帽子,舉到丁當的臉前,丁當又了一聲,一股濁流從嘴裏湧了出來,柳溪端著自己的帽子為丁當接著嘔吐物,丁仁武趕緊拉過丁當,三人朝Washroom小跑過去。

 

15,(接前)日。內。CN Tower女洗手間內。

柳溪看了幾秒鍾自己的帽子後,把帽子連同裏邊的汙物一起扔進垃圾桶內,走到洗手池處,洗手,丁當在旁邊,用手接水在漱口。

柳溪邊洗手邊看丁當:沒事了吧。

丁當又漱了兩口,洗了把臉,甩甩手上的水,用非常不滿和委屈的聲音說:都賴你,幹嘛非要我睜開眼睛不可呀,你膽兒大,你敢看,你就看你的吧,你幹嗎管我的閑事,害得我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出醜,你怎麽這麽討厭呀。

丁當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洗手間。柳溪傻愣愣地站在那裏,好久,一對眼淚才掉下來。柳溪看看鏡子裏的自己,洗了把臉,悶悶地走出洗手間。

 

16,(接前)日。內。CN Tower洗手間外,觀景台的走廊裏。

柳溪從洗手間裏出來,看到不遠處,丁仁武正在和丁當說話,丁仁武的臉色很不好,丁當的臉色也不好,丁當的眼睛固執地不看丁仁武。

柳溪靜靜地走了過去。

丁仁武把柳溪拉到丁當麵前,嚴厲地對丁當說:給柳溪妹妹賠禮道歉。

丁當不動聲色。

丁仁武稍稍提高了一點聲音:我讓你給柳溪妹妹賠禮道歉你聽到了沒有?!

丁當低下了頭,摳著手指甲。

丁仁武:我再說最後一遍,給柳溪妹妹賠禮道歉。

丁當:為什麽?

丁仁武:還用我說嘛?

丁當還是咬著牙不說話。

丁仁武:你知道嘛,柳溪用來給你接你吐的東西的那頂帽子,是她的親媽媽給她買的,她非常喜歡那頂帽子。她用那頂帽子給你接嘔吐物,你卻責怪她,你有沒有良心啊你。

丁當勉強地:“Sorry

丁仁武拉起柳溪的手:你原諒丁當姐姐了嗎?

柳溪怯怯地:那是什麽意思?

丁仁武:就是你還生丁當姐姐的氣嗎?

柳溪垂下眼簾。

丁仁武又問:你的帽子呢?

柳溪:扔了。

丁仁武:那……你是想要一頂新的呢,還是想要這個?如果你想要一頂新的,爸爸就照著這個樣子給你買去,如果還想要原來那頂,你把它拿回來,爸爸給你洗,爸爸給你洗一百遍,一定給你把帽子洗得幹幹淨淨、噴兒香噴兒香。

柳溪紅著眼圈說:我,我也不知道。

丁仁武:好吧,給你一頓飯的時間,你好好想想吧。

柳溪:什麽是一頓飯的時間?

丁仁武:就是你吃一頓飯要花掉的那麽多時間。

柳溪:好吧。

丁仁武對丁當:也給你一頓飯的時間,好好想想,你到底錯在哪兒了。哎……本來想在世界第一高的旋轉餐廳裏美美地吃一頓呢,看讓你給攪的,一點情緒都沒有了。

柳溪:爸爸,我還是想要那頂帽子。我現在去拿回來。柳溪說著返身往洗手間走去。

丁仁武推了丁當一把:現在是該你表現的時候啦,去呀!

丁當氣哼哼地跟了去。

 

17,(接前)日。內。CN Tower洗手間內。

柳溪從擦手紙機上抻出幾張擦手紙,正要伸手去垃圾桶裏掏剛剛自己扔進去的髒帽子,丁當走了過來,丁當閉著嘴不說話,鉚足了勁兒,腰一擺,胯骨一頂,把柳溪頂到一旁去了,她從柳溪手裏拽過那幾張擦手紙,麻利地劈手進桶,拿起帽子,咵咵咵在桶邊磕了幾下,然後舉起帽子就往柳溪頭上戴,柳溪嚇得地叫了一聲,迅速閃開身,丁當嘎嘎嘎地笑了起來。

丁當用帽子指著驚魂未定的柳溪說:瞧你那小樣兒,我一伸手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你還老跟我較什麽勁呀。她一甩手,把帽子扔到洗手台上,這破帽子可是我撿出來的,你可不許恩將仇報。拿好了,走吧。

柳溪默默地拿起帽子,打開水龍頭,在水裏,她用力地揉搓了一會兒,擠上洗手液,認認真真地反複洗了兩遍,又拿到烘手機下,把帽子烘幹。

丁當看著柳溪做完這一切,她長長地出了口氣:好吧,這事到這兒,就算徹底結束了,誰要是再提它,誰就是小狗,不,是狗屎,聽到了沒有?!

柳溪:那是什麽意思?

丁當:那意思就是說,別把我逼急了,要不然,我會真的把髒帽子戴在你頭上!小樣兒!

柳溪:那是……”她知趣地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丁當拉開洗手間的門,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柳溪跟在丁當的後麵。

 

18,(接前)日。內。洗手間外,觀景台的走廊裏。

丁仁武正有點著急地看著手表呢,兩個女孩走過來。

丁仁武:怎麽在裏邊呆這麽長時間呀。

丁當:那當然,多難搞定的一件事啊,又得洗又得烘的,這就夠快的了,您就別再雞蛋裏頭挑骨頭了。走吧,我餓了,吃飯去吧。

丁仁武:我看看。

柳溪把帽子遞給丁仁武,丁仁武拿過帽子聞了聞:嗯,香噴兒噴兒的。丁仁武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好,現在我們去吃飯,去世界上最高的餐廳吃飯。

三人重又高高興興地走了。

 

19,(接前)日。內。CN Tower旋轉餐廳內。

丁當手裏攥把叉子,叉子上紮著一塊烤牛排,柳溪手裏端了一杯果汁,倆人都充滿新奇地頭望向窗外。丁仁武笑容可掬地望著兩個女兒。

丁當:哇塞,那就是安大略湖呀,跟大海似的,居然一望無際。

看著看著,忽然窗外有飛機飛過。

柳溪:看,大飛機。

丁仁武:啊,這附近有個小機場,你能看到很多大飛機呢。

柳溪:還有什麽別的好玩的?

丁仁武:下麵的湖心島有個很好玩的公園,一會兒我們吃完飯就去那兒。

兩個孩子興奮地:“好哇,快吃快吃。”

 

 

20,晚。內。丁仁武的家裏。

丁仁武和王雅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丁當穿著浴衣從衛生間裏出來,她邊走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

丁當來到客廳,一屁股坐在王雅娟和丁仁武的中間:累死我了。

王雅娟拿過丁當手裏的毛巾,幫她擦頭發、攏頭發。

王雅娟:這一頭烏黑的長發真漂亮。

丁當:嗬,真不容易啊,我來了這麽多天了,您這還是第一次誇我呢。

王雅娟:誰說的,我經常誇你,是你沒良心不記得了。

丁當:記混了吧,您經常誇的是您那小女兒,不是您這親女兒。

王雅娟:仁武,你聽見了嘛,典型的頭發長,心眼兒小。

丁當:得得,上一句話還在誇我呢,接下來又開始扁我了。

丁仁武:好啦,玩了一天了,也累了,早點兒睡吧。

丁當扭過頭,賴到王雅娟身上:媽媽,今晚我可以和你睡嗎?

丁仁武:你跟媽媽睡,那我在哪兒睡呀?

丁當:你不是要上夜班嘛。

丁仁武:哦,忘了告訴你了,我一個星期夜班,一個星期白斑。今晚我不用去。

丁當不滿地站起來:嗯,永遠不能滿足我的要求。說完,走去她和柳溪的臥室。

丁仁武望著丁當的背影:咱們對她的管教還得更嚴。

王雅娟:這麽多年沒跟咱倆在一起了,撒撒嬌、耍耍賴,也沒有什麽太過分的。

丁仁武:撒嬌耍賴倒沒什麽,長大點就好了,可是這欺負弱小、心態不平和、不知道替別人著想,可都是大問題,不能由著她自由發展。

王雅娟點頭稱是:好吧,我們適時教育,時間不早了,咱們也睡吧。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

 

21,晚。內。丁當和柳溪的臥室內。

柳溪躺在自己的床上,靜靜地睡著。丁當在經過柳溪的床時,故意用腿碰了碰柳溪的床,睡夢中的柳溪感到了振動,翻了個身繼續睡著。丁當來到自己床前,重重地往床上一坐,彈簧床的彈簧發出吱吱的響聲。

柳溪依然沉沉地睡著。

丁當自言自語地嘟囔道:睡得跟死狗似的。

丁當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拿出自己的MP5,半躺在枕頭上,看起了電影。她拔下耳機,把聲音放出來。她邊看邊哼著歌,還不時地咯咯笑出聲來。

柳溪又翻了個身,然後慢慢地睜開眼。

柳溪揉著惺忪的睡眼,輕聲地:你怎麽還不睡呀?幾點了?

丁當:你睏了你睡你的,我不睏我看我的,咱倆互不幹涉。

柳溪:可是,你把我吵醒了。

丁當:哎,你怎麽說話不講道理呀,我什麽時候吵你了!

柳溪:你剛剛笑,把我吵醒了。

丁當:你別仗著我爸爸媽媽偏向你,你就霸道,噢,我連笑都不行啊?!

柳溪:我沒有說你不能笑。

丁當:這不結了嘛。嗬嗬嗬,太逗了憨豆先生,真是超級笑星,我想不笑我都控製不了自己,嗬嗬嗬。轉頭對著柳溪:我笑,這是憨豆先生的錯,不是我的錯,要怪,你就怪憨豆先生吧。

柳溪又把身子轉過去。

丁當笑得更歡了,柳溪被她吵得怎麽也睡不著了,翻了幾個身後,柳溪起床下了地。

丁當:哎,你幹嘛去!

柳溪:我去衛生間。

丁當:你可別去吵我的爸爸媽媽,他們都已經睡了。

柳溪抱著毛巾被,躡手躡腳地出了臥室。

 

22,(接前)夜。內。客廳裏。

黑暗中,柳溪披著毛巾被坐在沙發上。牆上的掛鍾的響了一下。柳溪打了個哈欠,裹著毛巾被在沙發上躺了下來,不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月光透過紗簾朦朦朧朧地灑在柳溪的臉上。

夜,非常地靜謐。

……

”……有開門的聲音。

王雅娟悄悄地從臥室出來,她來到衛生間的門外,伸手按亮衛生間的燈,橙黃的燈光瀉出門外,那邊沙發上的柳溪翻了個身,嘴裏含混不清地說著夢話,王雅娟嚇了一跳,扭頭望過去,影綽綽看見沙發上有東西,她趕緊走過去,看見柳溪躺在沙發上睡覺。王雅娟無奈地搖搖頭,她返身回到自己的臥室。一轉眼,王雅娟和丁仁武一塊兒出來。丁仁武輕輕地把柳溪連同毛巾被一起抱起來,向他們的臥室走去。

 

23,(接前)夜。內。王雅娟和丁仁武的臥室內。

丁仁武把柳溪又輕輕地放在大雙人床上。王雅娟把柳溪的毛巾被蓋好,丁仁武拿起自己的毛巾被出了臥室。

 

24,黎明。內。柳溪和丁當的臥室內。

睡夢中的丁當翻了一個身,耳朵壓在了MP5上,被MP5咯醒,她伸手推開MP5,剛閉上眼,準備繼續睡,卻忽然發現了什麽,又睜開眼,偏抬起頭,看到柳溪的床上是空的,她一個激靈坐起來,愣了兩秒鍾,立刻下床,連拖鞋都沒顧得上穿,光著腳就出了臥室。

 

25,(接前)晨。內。客廳內。

丁當光著腳,小跑著來到客廳。

丁仁武蓋著毛巾被、頭朝裏睡得正香,晨曦的微光中,丁當還以為那是柳溪呢,伸手就要推毛巾被下的身體……丁仁武磨著牙,轉過身來,丁當一見是爸爸,愣了片刻,隨即她轉身跑向爸爸媽媽的臥室。

丁當一把就把門給推了個大開。

 

26,(接前)晨。內。王雅娟和丁仁武的臥室內。

柳溪正縮成一團,靠在王雅娟的懷裏睡著,丁當眼見這一情景,眼淚立刻充滿眼眶。

丁當大聲地嚷道:你們這是怎麽回事!到底誰是你們的親女兒?我還是她?

所有的人都被丁當的大吼驚醒。

王雅娟急忙坐起來:怎麽了?寶貝兒!

丁當:別問我,我在問你們,到底誰是你們的親女兒?

丁仁武走到丁當身邊,摟著丁當的肩膀,進了臥室。

丁仁武:來來,正好,四個人都在。丁當,消消氣,慢慢說,你剛才問的是什麽問題來的?

丁當生氣地用衣袖擦了把混著鼻涕的眼淚。

王雅娟走過來,拉丁當一起坐在床邊,又摟過柳溪坐在另一邊,她對丁仁武使了個眼色,說道:哎喲,咱孩子委屈,說不出話來,我替她再說一遍吧,咱孩子不明白,到底誰是咱倆的親女兒,你說呢老丁?

丁仁武嗬嗬地笑了起來:哎喲喲,我還以為問的是什麽高深的奧數問題呢,原來是這麽簡單的一個問題呀,得,那就用不著咱們回答了,正確答案都在她心裏裝著呢,不信你們問她。

丁當仍然氣鼓鼓地:就因為我不知道,我才問你們的呢!

丁仁武:真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給你個答案,看你滿意不滿意。我們的親女兒,我,丁仁武和王雅娟的親女兒,老大,叫丁當,老二叫柳溪,如果再生一個,就是老三,目前還沒給老三起名字,因為不知道老三是親女兒還是親兒子。王雅娟,孩子們的媽,你說我說得全麵嗎?

王雅娟:太全麵了。丁當,柳溪,你們姐妹倆聽清楚了嗎?

柳溪:聽清楚了。

丁當:我也聽清楚了,但是我沒聽明白。請你們告訴我,你們是什麽時候給我生的這個妹妹呀?

王雅娟:噢,這個問題不難回答,我和丁仁武沒有生柳溪,柳溪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但柳溪是我們的親女兒,就像你一樣。

丁當:可我覺得一點都不一樣。

王雅娟:怎麽不一樣了?

丁當:你們對不是親生的更親,對親生的反而不親。

王雅娟:看我們丁當的中文就是好,說的這繞口令,都快把我繞糊塗了,我估計柳溪是肯定聽不懂的了,丁當,我敢跟你打賭,我說柳溪沒聽懂你剛才說的話,信不信。

柳溪的一雙大眼睛看看王雅娟,又看看丁當。

王雅娟問柳溪:你知道什麽是……”,故意用很快的語速說:“‘你們對不是親生的更親,對親生的反而不親嗎?

柳溪還是睜著大眼睛看著王雅娟。

王雅娟笑道:看她的眼神,她連我說完了沒有都不知道。對嗎柳溪,不知道我剛才說的繞口令是什麽吧?!

柳溪:什麽是繞口令?

王雅娟:喲,仁武,繞口令用英語怎麽說呀?

丁仁武:不知道,等我查查去啊。出臥室。

王雅娟:我給你舉個例子,你們小孩愛說的, “She sells seashells by the seashore.”

柳溪高興地拍著手,笑著說:噢,是這個呀,我知道,還有, “Peter Piper picked a peck of pickled peppers.”

王雅娟也高興地笑起來說:對對對,就是這種東東,你知道它英語叫什麽嗎?

柳溪:知道,叫‘tongue-twister’”

王雅娟:沒錯沒錯,就是‘tongue-twister’,仁武,不用查了,我們知道了,你過來吧。

丁當看著他們那麽高興,根本不顧自己的感受,感到更加委屈和氣憤,她猛地站起身,一甩手衝出了臥室,用了極大的力氣,把門“砰”地關上,又奮力衝出家門……

丁仁武聽到聲音不對,返身來到到臥室門外,王雅娟正巧忽地拉開臥室門,倆人驚慌地互望著……

王雅娟:“怎麽回事?丁當跑啦?”

丁仁武:“趕緊追,這小祖宗。”

三人趕緊換衣服。

 

27,(接前)晨。內。公寓樓樓道內。

丁當直奔步行樓梯,離弦的箭似地,衝了下去。

 

28,(接前)晨。內。王雅娟家口。

王雅娟、丁仁武、柳溪一個接一個地從屋內衝出,三人一溜小跑地跑向電梯。

 

29,(接前)晨。內。公寓樓的後門。

丁當抹著眼淚從公寓樓的後門出去。

 

30,(接前)晨。內。公寓樓的正門前。

王雅娟、丁仁武、柳溪,三人從正門裏跑出來,三人同時向不同的方向望去。

王雅娟:“沒有啊,連個人影也沒有啊。這要是跑丟了可就糟了。”

丁仁武:“這孩子怎麽這麽大的脾氣呀!”

柳溪:“媽媽,丁當姐姐為什麽要跑呀?”

王雅娟:“咱們先分頭去找吧。我往這邊,老丁你帶著柳溪去那邊。”

丁仁武:“好,走吧柳溪。”

王雅娟跑出兩步,又回過頭來:“老丁,往前找找沒有的話,趕緊倒峽穀裏找,她要是跑到峽穀裏就危險了,峽穀裏有蛇。”

丁仁武:“好的,明白了。”

 

31,(接前)晨。內。一條小峽穀裏。

丁當邁著大步在峽穀裏邊走、邊哭、邊自言自語:“為什麽爸爸媽媽喜歡她?為什麽爸爸媽媽不喜歡我……嗯嗯……”

峽穀裏很安靜,丁當走了半天沒有遇見一個人,四周的樹在晨風的吹拂下,“嘩嘩”地呻吟著。

起初,丁當還有力地大步走著,心裏裝著憤怒,想要逃離可恨的爸媽、可恨的家,慢慢的,在無人的“荒野”中,丁當有些害怕了。她開始小跑起來,而眼前陌生的景象,讓她徹底的慌了神。

跑著跑著,丁當在峽穀的小溪旁站下,麵帶不安地四下裏張望。她往前走了幾步,停下,又四下裏張望,帶著哭腔地自己問道:“這是哪兒呀?!”丁當突然大聲地喊起來:“喂,有人嗎?”

喊聲驚飛了樹上的鳥,“撲棱棱”的翅膀煽動聲在樹林裏飄蕩,聲音落下後,隻剩小溪潺潺的流水聲……

 

32,(接前)晨。內。小峽穀裏另一處。

一塊豎在小路旁的提示牌上畫著一條蛇。

柳溪拽著丁仁武的手:“爸爸,這裏有蛇。”

丁仁武:“是啊,不光有蛇,還有其它的動物,還有毒草呢。”

柳溪:“丁當姐姐會害怕的。”

丁仁武:“但願她沒有跑到這裏來,我們快走。”

柳溪:“哎。爸爸,我們為什麽不打911找警察呀?”

丁仁武:“我們再找找,如果過半個小時還找不到, 咱們就報警。我想半個小時差不多,她前腳走,我們後腳就追出來了,不會差很遠。”

柳溪:“要是丁當姐姐沒有到峽穀裏來呢?”

丁仁武:“她要是去了社區活動中心或者圖書館,那就不用太擔心,怕就怕她來了峽穀。你們倆來過峽穀嗎?”

柳溪:“沒有,我隻是跟丁當姐姐說過。”

丁仁武:“噢,那她來峽穀的可能性很大。我們走快點。”(喊)“丁當……”

柳溪:“丁當姐姐,你在哪兒……”

 

33,(接前)晨。內。小峽穀裏。

丁當坐在一塊石頭上嗚嗚地哭,一隻野兔從她身邊跑過,丁當嚇了一跳,她趕緊站起身……“爸爸……媽媽……柳溪……,你們在哪兒呀?”

茂密的樹和蔥鬱的草環在四周,深不可測。小河水嘩嘩地流著,更襯托出峽穀的幽靜。

    丁當的身影一下子顯得那麽藐小、單薄……她那藐小、單薄的身子,在哭泣中抽動……

 

34,(接前)晨。內。小峽穀裏另一處。

王雅娟把手握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喊:“丁當……”

 

35,(接前)晨。內。小峽穀裏。

哭泣中的丁當,隱約聽到了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急忙停止哭泣,靜靜地又聽了一遍,真的是在喊她,她興奮起來,大聲回應著:“哎,我在這兒呢!媽媽,我在這兒呢!

遠遠地出現了王雅娟笨重奔跑的身影。

丁當飛奔著迎上去。

王雅娟和丁當緊緊地抱在一起。

王雅娟:“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迷了路可怎麽辦呀。”

丁當趴在王雅娟懷裏嗚嗚地哭起來:“誰讓你們不喜歡我的,誰讓你們欺負我的……嗚嗚……”

王雅娟:“誰不喜歡你了?”

丁當:“你和爸爸都喜歡柳溪。”

王雅娟:“我和爸爸真的是喜歡你們倆。”

丁當:“那你為什麽摟著柳溪睡覺?!”

王雅娟用力地摟著丁當:你個小心眼兒的丫頭,忌妒心還挺強。

丁當使勁地把頭在王雅娟的懷裏拱了拱,嗚嗚地哭得更起勁了。王雅娟也不勸她,任她撒開了哭,隻是不停地撫摸丁當的頭,不時輕輕拍拍丁當的背。

王雅娟騰出一隻手,給丁仁武撥通電話:“喂,別著急了,已經找到了,你們倆回家吧……我和丁當在外邊呆會兒……嗯,嗯,放心吧。”

王雅娟收起手機,重新摟好丁當,等丁當哭夠了,王雅娟微笑著捧起丁當滿是眼淚鼻涕的髒臉,使勁地親了一口,“M……嘛!然後,微笑著端詳丁當的臉。

丁當:我臉上全是眼淚。

王雅娟:還有鼻涕。鹹滋滋、滑膩膩的。

丁當:您不覺得髒嘛?

王雅娟:當然覺得髒,但我不怕,因為這眼淚和鼻涕是我親女兒的。

丁當向後挺直了身子:媽,你還像從前那麽愛我、寵我嗎?

王雅娟:比從前更愛你,但是不再寵你了。

丁當:為什麽?

王雅娟:媽媽會永遠都愛你的,但是你已經長大了,媽媽就不能再寵你了。

丁當不做聲了。王雅娟攬住丁當腰,倆人慢慢地往前走。

王雅娟:我和爸爸為什麽對柳溪的愛看起來比對你的更多些呢?因為你已經比柳溪幸福了很多,相比較而言,柳溪比你更需要愛。

丁當:我怎麽比她幸福很多了。

王雅娟:你有爸爸媽媽,你還有爺爺奶奶、姥爺姥姥。你馬上就要十二歲了,你已經具備能力自己做很多的事了,可柳溪呢,是個孤兒,她的姥姥姥爺在國內很偏僻的山溝裏生活,他們照顧不了柳溪,而柳溪還隻是一個七歲的小姑娘,她還什麽能力都沒有呢,你說我們不多幫她,她該多困難、多難過呀?

丁當:那柳溪有爸爸呀,她爸爸為什麽不來管她?

王雅娟:她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她們了,現在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兒。

丁當:他爸爸怎麽這麽壞呀,他難道不愛柳溪嗎?

王雅娟:唉,這個我也不知道,總之,你就別打柳溪的爸爸的主意了,現在丁仁武就是柳溪的爸爸。

丁當:媽媽,你是真心喜歡柳溪的嗎?

王雅娟不解地:這算是個什麽問題呢?

丁當:我聽人說過,大人隻喜歡親生的孩子。

王雅娟:是嗎?我給你一個反證吧,柳溪的爸爸就不喜歡柳溪,你能說大人隻喜歡親生的孩子嗎?如果一個人沒有愛心,就是親生的孩子他也不會喜歡的;如果一個人真有愛心,隻要有人需要幫助,他就會真心實意地去幫助任何人。

丁當:嗬,那您和我爸,就是愛心大使啦。

王雅娟:哎哎,這可不一樣啊,我們倆的愛心是不帶高帽子的。

丁當:那您給我講講當時的情況。

王雅娟:什麽當時的情況?

丁當:您是怎麽把柳溪領到咱們家來的?

王雅娟拉著丁當的手,走到大石頭邊,坐下來,丁當坐在她旁邊,緊緊地依靠在王雅娟身上。

王雅娟:唉,這話說起來是很痛苦的。那天我正在上班呢,接到一個電話,是警察局打來的,他們說,有一個叫楊雯的女士出了車禍,正在醫院搶救,楊雯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要見我。我一聽,放下電話就直接奔醫院了。楊雯就是柳溪的媽媽,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到醫院後,看見了楊雯,說實在的,我差點沒癱了,她傷得太慘了,根本看不出她的原樣兒了,她流著眼淚對我說:柳溪太可憐了,你去學校的Day care替我接她一下。’ Day care就相當於托兒班了。我拉著她的手,叫她放心,她說,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的,柳溪就隻能托給我照管了。我說,柳溪就像我的女兒一樣,我一定把她撫養成人。楊雯艱難地笑了笑,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那天我到學校的Day care去接柳溪,柳溪問我,媽媽為什麽不來接她。看著她那雙天真的大眼睛,我真不知該怎樣回答她,我忍不住流下眼淚,我告訴她,她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不再回來了,以後我就是她媽媽……”

丁當的眼角重新淌下了一滴眼淚,王雅娟輕輕地為她擦去眼淚。

……

 

          36,清晨。外。多倫多某小學門前。

王雅娟開車帶著柳溪和丁當來到學校的停車場,車停好後,三人下車。

王雅娟: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會有點亂的,我們先找到柳溪的新教室,然後,媽媽和丁當再去office

在校樓前,等候開樓門的家長和孩子們,都在互相打招呼、問候。一個白人小姑娘跑來叫著柳溪的名字,又有一個男孩子加進來,大家熱烈地說著話。丁當看著他們用英語聊著天兒,心裏不由得有些緊張。

丁當:我不會說英語怎麽辦?

王雅娟:不用擔心,學校有專門給新來加拿大、不會英語的孩子開的補習英語的課程ESL。你先在ESL上一段時間的課,等英語跟上了,就可以正常上課了。

丁當:“ESL是什麽意思?

王雅娟:“ESL  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的字頭縮寫,它的意思是:英語作為第二語言。你的第一語言是中文,你的第二語言是英語,明白了嗎?

丁當:“明白了。

王雅娟:“不用怕,加拿大每年都有很多的新移民,新移民中的在校生大都經過ESL班,好好學,回家還有柳溪幫你。

校樓的門開了,大家陸續進到樓裏。柳溪和同學拉著手一起走著。

柳溪扭過頭來跟王雅娟說:媽媽,我知道我的教室在哪兒,我和同學一起走,你帶丁當姐姐去office吧。

王雅娟:你行嗎?

柳溪:行,我的教室就在前麵。

王雅娟:好。Take  care

柳溪:“Bye

王雅娟同丁當來到office,非常巧的是,秘書是位中國人。王雅娟跟秘書講了幾句後,秘書拿出一張登記表,核對了一下。

秘書:丁當要上ESL課程,每天下午上課。

王雅娟:“那上午呢。”

秘書:“上午在她的六年級班裏上課。”

王雅娟:那她聽不懂怎麽辦呀。

秘書:她的班裏有不少人會講國語的,老師會安排人給她翻譯,幫助她的。不用擔心,很多剛來的孩子都是這樣過來的,他們很快就會說英語的。秘書笑了笑:英語不像中文那樣難學。

王雅娟也笑了笑。秘書帶她們去了教室。

 

37,上午。外。學校樓外。

……”下課的鈴聲響過之後,校樓各個方向的大門都被推開了,孩子們興奮地衝出校樓,有的人跑到遊樂場,蕩秋千、撐杠子、爬梯子;有的人跑向草地,踢球,摔跤,拋飛盤;有的人就在樓下的水泥地上,拍手、折紙、跳繩,差不多每一個在戶外的學生都參與到遊戲活動之中,場麵十分熱鬧,十分歡快。

但,丁當沒有,也就僅僅是丁當一個人站在樓下的陰影裏,她雙手背後靠牆站著,眉頭微皺,眼睛看著一個個不知名的玩得正歡的孩子。

看了一會兒,丁當收回充滿失落的眼神,低下頭,不由自主地用腳尖踢著水泥地麵。

……”上課的鈴聲響起來,孩子們鬧鬧嚷嚷地又衝進樓門,丁當是在所有的人都走光了以後,才慢騰騰地進了門。

 

38,傍晚。內。王雅娟家的客廳裏。

一家四口圍坐在餐桌旁吃晚飯。

丁當無精打采地、用筷子夾起一粒米飯放進嘴裏慢慢地嚼著……

王雅娟看在眼裏,明白丁當心裏不痛快。她夾了一大塊煎雞蛋,放進丁當的碗裏。

王雅娟:努力加餐飯。

柳溪:那是什麽意思。

王雅娟笑了笑:就是多吃點的意思。也夾了一塊雞蛋放進柳溪的碗裏。

丁仁武:你們倆講講,今天學校裏有什麽新聞。

柳溪:‘新聞’就是‘News’嗎?

丁仁武:是的,‘新聞’就是‘News’。

柳溪:哦,我的同學伊曼,今天帶了頭紗。

王雅娟:伊曼?是哪個?

柳溪:來過咱們家的,她是從Saudi Arabia來的。

丁仁武:哦,沙特,我知道了,她是Moslem穆斯林吧。

柳溪:啊。

王雅娟:大家都覺得怎麽樣,習慣嗎?

柳溪搖搖頭:不習慣,不過她姐姐一直是戴的。學校裏有很多人戴,但是伊曼以前沒戴過,所以現在看見,就有點奇怪。

王雅娟:可能她長大了,家裏就要求她戴了。

丁仁武:加拿大真是個包羅萬象的國家。丁當,你那兒有什麽新聞。

丁當並不抬頭,還用筷子一粒一粒地夾著米飯。

王雅娟和丁仁武交換了一下目光。

王雅娟:丁當第一天上學,肯定都還不適應呢。讓她慢慢來吧。仁武你快吃,吃完躺會兒,回頭你還得上夜班呢。

丁仁武答應著,一會兒就吃完了。柳溪也吃完了。

王雅娟:柳溪寫完作業了嗎?

柳溪:作業在學校酒做完了。

王雅娟:那你去看會兒電視,小點聲,爸爸得休息。”

柳溪答應著,去到沙發上坐著看電視了。丁仁武回了臥室。

餐桌邊就剩王雅娟和丁當了。

王雅娟伸手握住了丁當的手。丁當眼淚流了下來。

王雅娟小聲地:媽媽知道,剛開始的時候都特別難,不怕,你們小孩學英語很快,我的丁當又是個很聰明的孩子,過上兩三個月,英語跟上來了,上課能聽懂了,下課也能和同學交流了,就能有新朋友了,那時就好了。

丁當:我在中國也學過英語呀,可是今天,我一句都沒聽懂。

王雅娟笑著說:不奇怪,你原來學的英語在發音上和北美英語有差別,再說,你學的時候,不管是聽還是說,語速都會很慢,到這兒,大家說話不會故意放慢語速讓你聽,再加上連讀、吃字,你根本聽不出來他們說的是什麽。不用著急,聽多了就好了。

王雅娟抻出一張餐巾紙給丁當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平時多跟柳溪學學,對,我有個好主意,你們倆呀,可以互相當老師,你教她中文,她教你英語,你看怎麽樣?

丁當抬眼看著王雅娟,王雅娟扭頭衝著客廳裏的柳溪:柳溪,過來一下。

柳溪走過來。

王雅娟:你願不願意當丁當姐姐的英語老師啊?

柳溪:那是什麽意思?

王雅娟:丁當姐姐想跟你學英語,你跟姐姐說英語時要慢慢說,讓丁當姐姐把每一個字都聽清楚,如果丁當姐姐有不懂的地方,或者她不會說的句子,你告訴她怎麽說行嗎?

柳溪:行。

王雅娟:同時呢,丁當姐姐教你認中國字,給你解釋你每次的那是什麽意思的問題,你看好不好。

柳溪:好啊,丁當姐姐可以給我講中文的故事嗎?

王雅娟看著丁當。丁當點點頭。

柳溪舉起一隻手:“High five!”

丁當不明白柳溪什麽意思。

王雅娟向柳溪解釋道:把你的手張開,把五個指頭伸直,跟她的小手拍一下。

丁當:噢,這個呀,我知道。伸出手來,地與柳溪的手拍了一下。

 

39,夜。內。丁當和柳溪的臥室。

丁當和柳溪躺在各自的床上,窗簾沒有拉嚴,一道月光從窗簾的縫隙裏照了進來。

丁當:“好吧,今天我先給你當中文老師,明天你再給我當英語老師。我今天給你講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叫《手捧空花盆的孩子》。從前,在一個美麗的國家裏,有一個年邁的國王……”

柳溪:“什麽叫‘年邁的國王’。”

丁當:“‘年邁’就是年紀大了、老了的意思,年邁的國王就是老國王。老國王沒有孩子,他想他要是死了,那誰來接班當新國王呀?”

柳溪:“什麽叫‘接班’?”

丁當:“‘接班’就是後來的人幹原來的人的事。你怎麽這麽多的問題呀,你要是老問我、老打斷我,我這故事就沒法講了。幹脆這樣吧,你今晚就聽我講,有什麽問題,你明天再問我,好不好?”

柳溪:“好吧,你講吧。”

丁當:“老國王想出了一個好辦法,他發給全國所有的孩子每人一粒花子兒,他讓孩子們用他發的花子兒種花,看誰種的花最美麗,就選誰當他的接班人。”

柳溪:“那大家都種出美麗的花了嗎?”

丁當:“除了一個孩子以外,大家都種出了美麗的花了。”

柳溪:“那國王該怎麽選呀,那麽多人。”

丁當:“你不知道了吧,先告訴你這個驚人的結果吧,國王選了那個沒有種出花的孩子當了接班人。”

柳溪:“啊?國王搞錯了吧?他不是要選種花種得最美麗的孩子當接班人的嘛?”

丁當:“國王用了一個妙計,考驗誰是最誠實的孩子,他考驗的結果,就是沒種出花來的孩子最誠實,所以,國王就選了這個孩子。”

柳溪:“我聽不明白了。”

丁當:“你聽不明白了吧,說明你沒有國王聰明。我第一次聽這故事的時候,我就特別佩服國王,國王出的點子,就是絕世精點,我說出來,你也一定會佩服的。”

柳溪:“什麽點子,快說呀?”

丁當:“哎呀,你這麽著急讓我說,說了這故事就沒法講了。”

柳溪:“沒關係,你快說吧。”

丁當:“我看,咱們還是睡覺吧,明天,我把這個故事寫出來,我一個字一個字地教你,好不好?”

柳溪:“不好,我現在就要知道,你不說我睡不著覺了,快告訴我吧?”

丁當:“好好好,我告訴你。有個妹妹可真不安靜。這個國王使的是什麽妙計呢?他發給大家的花種子,都是煮熟了的,煮熟的花種怎麽能長出花來呢?所以那些種出美麗鮮花的人都騙了人,都用的是另外的種子,明白了嘛。”

柳溪:“哇,國王還真是聰明呀。”

丁當:“聰明,也是老滑頭,耍了那些小滑頭,但是耍得好。睡覺吧。”

柳溪:“好,Good  night!”

 

40,日。內。丁當的教室內。

教室裏同學們分別圍在幾張小圓桌旁。老師給同學們布置完作業,大家開始寫起來。坐在丁當旁邊的一個中國男孩兒給丁當當翻譯。

男孩兒:老師讓我們做數學作業。這本書,這頁。

丁當看了看男生翻開的書,然後寫起來,很快就做完了。

男孩兒問丁當:寫完了?

丁當:啊,我在中國都學過了。

丁當看大家都還在寫著,就悄悄從褲兜裏掏出MP5,在手裏擺弄。臨桌的一個咖啡色皮膚、卷頭發的男孩兒目不轉睛地看著丁當手裏的MP5。這時下課的鈴聲響了起來。大家一哄而起,湧出了教室。

丁當落在最後,她問那個中國男孩兒:我可以不出去嗎?

男孩兒:都得出去。

丁當跟著大隊人馬走出樓門。

 

41,(接前)日。內。學校大操場上。

柳溪和一群孩子在草地上歡快地追逐。

丁當慢慢地走著,看著柳溪她們跑。

柳溪看見了丁當,揮手跟她打招呼:你跟我們玩吧。

丁當搖搖頭。

柳溪跑過來:你跟我們玩吧。

丁當:你們都是一些小小孩兒,我怎麽跟你們玩呀。

柳溪:那你一個人多不好玩呀。

丁當從褲兜裏掏出MP5我有這個。你去玩吧。

柳溪:拜。跑遠。

丁當把耳機塞進耳朵,看起MP5上的東西來。這時,她的同學,那個咖啡色皮膚、卷頭發的男孩兒來到丁當身旁,丁當專注在MP5上,沒有發現。

咖啡色皮膚、卷頭發的男孩兒:“Can I see it ?”

丁當戴著耳機,沒聽見、也不明白那個男孩兒說的是什麽,她沒理那個男孩兒。

男孩兒又說了一遍,丁當還是沒理她。

這時,正好有個小孩兒從他們身邊經過,那個咖啡色皮膚、卷頭發的男孩兒故意推了小孩兒一把,小孩沒站穩,撞在丁當身上,丁當一不留神,MP5掉在草地上。

丁當急了,大聲用中文說:嘿,你幹什麽?!

有人聞聲圍了過來,柳溪擠進人群。

柳溪問丁當:怎麽了?

丁當氣憤地:他推人把我的MP5撞掉地上了。

柳溪對那個咖啡色皮膚、卷頭發的男孩兒說:“Say ‘sorry ’to her! ”

那男孩滿不在乎地:“No way!  (意:沒門!)

柳溪對丁當:你給他練練空手道。

丁當:幹嘛?

柳溪:你不會英語,可你有好玩的東西,他們很容易欺負你。

丁當:那我該怎麽做?

柳溪:讓他向你賠禮道歉。

丁當:怎麽說呀?

柳溪:你就用中文跟他說,我來給你翻譯。

丁當對著那男孩大聲地:你得給我賠禮道歉!要不然,我不饒你。

柳溪給那個男孩翻譯道:“Do you understand? She said: ‘Apologize to me right now, or else I won’t forgive you!’ ”

那男孩瞪大了眼睛,同樣大聲地說:“Never!

柳溪對丁當:“他說‘決不’!”

丁當:“嗨,接招兒吧!”說著,丁當右腳向右橫跨一步,左手“呼”的一聲,五指並攏、手與手腕成90度直角,出掌在男孩的鼻子下,男孩嚇了一跳,還沒回過味兒來,丁當已“呼”的又一聲,右手換下左手。

丁當:“給我賠禮道歉!”

柳溪對驚異中的男孩:“Say it! Say sorry!

男孩:“……Sorry ……”男孩說完,撥開人群拔腿就跑,由於跑得慌張,與被一個小姑娘領來的、看管孩子的義工老師,撞了個滿懷。男孩閃開義工老師繼續往前跑。

義工老師:“Hey! Hey, what happened?”又轉向人群:“What happened ?”

柳溪:“Nothing. Everything’s ok.

這時,上課的鈴聲響了,孩子們散開,紛紛跑向樓門……

 

42,下午。內。王雅娟的家裏的廚房裏。

丁當從冰箱裏拿出一個紙盒包裝的半成品匹薩,左看右看,看不懂上麵的說明。

丁當:“柳溪,過來。”

柳溪剛洗完手,甩著手上的水走過來。

丁當:“這個這個,幫我看看怎麽做呀。”

柳溪拿起紙盒:“嗯,烤箱裏,480度,1214分鍾。”

丁當:“明白了,去那邊等著吧,今天我犒勞犒勞你,讓你吃現成的。”

柳溪:“那是什麽意思?”

丁當:“哎,我覺得你有點奇怪,有的時候我覺得挺簡單的句子,你卻要問‘那是什麽意思?’可有的時候,挺複雜的句子,我都想好了要怎麽給你解釋了,你卻不問‘那是什麽意思’了。”

柳溪:“有的時候我也沒有聽懂,但是我能猜出是什麽意思。”

丁當:“噢,那我得給你一個規定,以後不許猜了。靠猜是學不好中文的。”

柳溪笑著點點頭。

丁當:“好吧,說說你剛才的那個‘那是什麽意思?’是什麽意思?”

柳溪:“噢,你說讓我去那邊等著什麽的……”

丁當:“啊,我說,你到那邊等著吃現成的,我要犒勞犒勞你。”

柳溪:“兩個不懂,一個是‘吃現成的’,一個是‘犒勞犒勞’。”

丁當:“咳,簡單。‘現成的’,就是現在已經成了的,就是不用做了,已經做好了的,就等著你吃了。”

柳溪:“噢,用英語說就是‘made -to-go food’。”

丁當學著柳溪的腔調問:“那是什麽意思?”

柳溪學著丁當的腔調,重複著剛才丁當的話:“就是現在已經成了的,就是不用做了,已經做好了的,就等著你吃了。”

兩人咯咯咯地笑了。

柳溪:“那另一個什麽什麽勞?”

丁當:“犒勞犒勞。”

柳溪:“對,犒勞犒勞是什麽意思?”

丁當:“犒勞,就是我做好吃的給你,表示我對你的謝意。”

柳溪:“你要謝謝我呀?那為什麽?”

丁當:“今天你幫了我呀。”

柳溪:“我今天幫你了,我怎麽幫你了?”

丁當:“你幫我嚇走了那個男孩兒。”

柳溪:“是你自己嚇走了那個男孩的。”

丁當:“要不是你又出主意又翻譯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柳溪很瀟灑、優美地揮了揮小手:“It’s nothing!

 

 

43,傍晚。內。客廳裏。

丁當和柳溪都坐在餐桌旁寫作業。餐桌上擺著一塊吃剩的匹薩、兩聽開了封的可口可樂和兩個裝酸奶的空盒兒。

柳溪寫著寫著,突然“哎喲”起來。她放下筆,慢慢地把頭趴在桌子上。

柳溪:“哎喲,哎喲……”

丁當:“怎麽了?”

柳溪:“我肚子疼。”

丁當:“肚子疼啊!那你到沙發上趴一會兒吧。我每次一肚子疼,我奶奶就讓我到沙發上趴會兒。”

柳溪:“沒事,不疼了。”坐起身,又開始寫作業。

客廳裏很安靜,在嘀嗒嘀嗒的鍾表背景聲的襯托下,是兩個孩子用鉛筆在紙上寫作業的“沙沙”聲……

不一會兒,柳溪又“哎喲”起來:“我肚子又疼了,我要上衛生間。”

柳溪彎著腰跑進衛生間。

衛生間裏傳出一波又一波的衝馬桶的聲音。

丁當笑著說:“這個饞貓,一定是貪嘴吃多了。”

柳溪從衛生間裏出來。

丁當小聲、調皮地:“竄了吧?”

柳溪:“那是什麽意思?”

丁當哈哈笑起來:“那是什麽意思,那是這個意思:滋……滋……”丁當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柳溪:“哎喲,又來了。”說著,跑進衛生間。

丁當跟著來到衛生間的門外,邊敲著門,邊說道:“明白了嘛,滋……滋……,那就是竄,竄稀的竄。哎喲,怎麽我的肚子也疼起來了。哎喲你快點,我恐怕也得竄。”

柳溪咯咯的笑聲從衛生間裏傳出來。

丁當:“快點,我沒跟你開玩笑。我快憋不住了。”

衛生間裏衝馬桶的聲音響起的同時,門“呼”地被推開,柳溪出來,丁當進去,隨手關上門。

 

(畫外音)丁當的聲音從衛生間裏傳出:“嗬!熏死人了!”

柳溪咯咯地笑得趴在桌上。

 

44,(接前)。內。客廳裏。

丁當和柳溪擠著趴在長沙發上。

王雅娟開了門鎖,推門進來:“我回來了!”

屋裏沒人回應。

王雅娟關好門,換上拖鞋,繼續向客廳走去,看見兩個孩子都趴在沙發上。

王雅娟:“好啊兩個小壞蛋,裝睡不理我。”

柳溪有氣無力地:“媽媽,我們倆個竄稀了。”

王雅娟:“什麽?”

丁當:“沒錯,我們倆竄稀了,我現在兩條腿像棉花一樣軟,站都站不起來了。”

王雅娟:“啊,你們吃什麽壞東西了吧?”

丁當:“我們就吃了點兒匹薩。”

王雅娟:“匹薩還有嗎,讓我看看!”

丁當:“桌上還有。”

王雅娟:“你們倆是不是沒洗手呀?”

柳溪:“我洗了。”

丁當:“我也不記得我洗沒洗了。”

王雅娟來到餐桌旁,拿起匹薩咬了一口:“喲,還沒熟透呢,中間的麵還是粘的呢,不行啊,這披薩還沒烤熟呢,這吃了能不拉肚子嘛?!你們烤了多少分鍾?

丁當:“柳溪告訴我考1214分鍾,我打了14分鍾。”

王雅娟:“哎呀,怪我沒跟你們說過,咱們這個烤箱呀,是個老烤箱了,預熱慢,我每次烤東西都要打出六七分鍾的富裕時間來,你們這匹薩明顯火候不到,是半生不熟的,當然吃了要鬧肚子的。”王雅娟又返身來到兩個孩子跟前,伸手摸著兩個孩子的額頭。

王雅娟:“喲,丁當的頭比較燙,我給你們試試表。”轉身離開客廳,到自己的臥室去拿體溫表。

柳溪:“丁當姐姐,你肚子還疼嗎?”

丁當:“肚子不太疼了,但是我感覺惡心、想吐。”

柳溪:“我也是。咱們是不是得了大病了。”

丁當:“別害怕,就是吃了點生東西,拉幹淨、吐幹淨,就沒事了。哎喲,不行,我現在就得去衛生間。”

丁當強撐著去了衛生間。王雅娟拿了體溫表過來。

王雅娟:“丁當呢?幹嗎去了?”

柳溪:“她想吐,去衛生間了。”

王雅娟把體溫表夾在柳溪的腋下:“夾住了,別掉了。”又忙著跑去衛生間。

衛生間裏,丁當趴在掀開了馬桶蓋兒的馬桶上……

王雅娟:“怎麽樣?”

丁當:“吐出來了,感覺好點了。”

王雅娟扶起丁當,拿起丁當的口杯,接滿水:“漱漱口。”

丁當接過杯子,漱了口:“媽,您吐過嗎?”

王雅娟:“當然。”

丁當:“難受嗎?”

王雅娟:“難受極了。”

丁當:“我覺得我的心肝肺都揪到一起了。”

王雅娟:“我知道那種感覺。當年媽媽懷你的時候,比你吐得還厲害,一共吐了一個月呢。”王雅娟用手輕撫著丁當的胸,又攙丁當回客廳的長沙發上躺下。轉身對柳溪:“好了,到時間了,讓我看看。”

柳溪從腋下拿出體溫表遞給王雅娟。

王雅娟看了看:“嗯,367,有點低燒。”

柳溪的大眼睛看著王雅娟。

王雅娟安慰道:“別害怕,我一會兒給你衝杯鹽糖水喝。”

王雅娟用酒精棉球擦了擦體溫表,用力甩了甩,再看看上麵的水銀柱高度,然後,給丁當夾在腋下:“安安靜靜的,5分鍾。你們倆都躺著別動。丁當試完表,我帶你們去醫院看急診。”

王雅娟撥打電話:“喂,仁武,在路上呢……哦,正下樓呢,聽我說,兩個孩子吃壞了肚子,又吐又瀉的,我得帶她們去看急診,你回來做飯你自己先吃,別等我們了……不用,你幹一天活挺累的,就不用去了,我一個人能行……就這樣吧,我們得趕緊走了。”

王雅娟放下電話,取出丁當的體溫表看:“喲,你這高點兒了,389。走吧,媽媽帶你們去醫院。你們倆慢慢起來,我去衝一杯鹽糖水,每人給我喝幾口,要不然,上吐下瀉的,容易脫水。”王雅娟去了廚房。

柳溪慢慢地坐起來,丁當掙紮著,還是不想動。柳溪伸手去拉丁當,拉了兩下,沒拉起來。

柳溪:“你的手好燙呀。”

丁當:“我發燒比你高呀。”

柳溪:“你不是說拉了、吐了就好了嘛,為什麽你還發燒呀?”

王雅娟端著兩杯水過來:“匹薩上還有pepperoni呢,那可是肉做的,容易有細菌的,溫度和時間不夠,細菌是消滅不淨的。”

丁當:“那怎麽辦呀?”

王雅娟:“咱們趕緊去醫院。你們先把水喝了。”

王雅娟去扶柳溪,柳溪自己站起來:“我可以自己起來,你幫丁當姐姐吧。”

王雅娟把丁當扶起來,給她喂了水,又攙扶著丁當走出家門。

王雅娟:“柳溪,你怎麽樣?”

柳溪:“我覺得比剛才好些了。”

王雅娟:“那媽媽就多照顧丁當姐姐啦。”

柳溪:“沒問題。我來關門。”

王雅娟:“鑰匙在媽媽褲兜裏,你來把門鎖好。”

柳溪把手伸進王雅娟的褲兜裏,掏出鑰匙,把門鎖好。

王雅娟攙扶著丁當,柳溪拉著王雅娟的衣角,三人向電梯間走去。

 

45,晚。內。某醫院監護室。

丁當躺在病床上,手上紮著針頭、打著吊瓶。王雅娟和柳溪圍在一旁。

丁當:“媽媽,為什麽柳溪不用打吊針呀?”

王雅娟:“醫生說她沒什麽大問題,回去吃點藥,多喝點水就好了。”

丁當:“我們倆吃的是一樣的東西,為什麽我比她嚴重呀?”

王雅娟:“多種原因唄,有可能你還有些水土不服,有可能你對這裏的有些東西過敏,還有可能,就是你沒洗手就拿匹薩吃了,吃了美味,同時也吃了細菌。”

丁當不好意思地:“哦……我下回一定好好洗手。”

柳溪:“媽媽,我渴了。”

王雅娟:“可不是嘛,在醫院都呆了仨小時了,媽媽也餓了。這樣吧,丁當打著點滴也沒什麽別的事,我去買點東西,柳溪要吃什麽嗎?”

柳溪:“我就是有點渴。”

王雅娟:“好吧,我去去就回,啊。”

王雅娟走了。

柳溪看著丁當手上的針頭,問丁當:“疼嗎?”

丁當:“剛紮的時候疼,現在不疼了。”

柳溪:“你的肚子還難受嗎?”

丁當:“我覺得肚子裏都空了,不難受了,就是全身沒力氣。你呢?”

柳溪:“我現在好多了。”

丁當:“你回家的時候洗手了嗎?”

柳溪:“洗了,我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

丁當:“我本來也是有這個習慣的,可今天我就忘了。”

柳溪:“以後回到家裏,咱們一塊兒洗。”

丁當:“好啊。不過,我現在有個小麻煩。”

柳溪:“什麽麻煩?我能幫你嗎?”

丁當試圖抬起腳,但她太虛弱,沒抬太高。

柳溪:“你要幹什麽,我可以幫你。”

丁當笑了笑:“不好意思。”

柳溪:“沒事的,你快說,什麽麻煩呀?”

丁當:“媽媽怎麽還不回來呀。”

柳溪:“你要去洗手間?”

丁當:“不是,我的……我的腳心特癢癢。”

柳溪:“那是什麽意思?”

丁當:“你能給我撓撓腳心嗎?”

柳溪:“當然,哪隻腳?”

丁當:“右腳。”

柳溪繞到丁當腳邊,掀起白色的被單,丁當髒兮兮的腳露了出來。柳溪左手捏住鼻子,右手去給丁當撓腳心。

丁當:“嗬嗬,嗬嗬,解了那個癢,又來了新的癢。”

柳溪撓了一會兒:“行了嗎?”

丁當:“行了,謝謝,真不好意思。”

柳溪:“你的腳怎麽那麽臭呀。”

丁當:“真的?”

柳溪把右手伸到丁當鼻子下:“你聞聞。”

丁當:“呸,好臭,柳溪,我在你麵前沒有尊嚴了。”

柳溪:“那是什麽意思?”

丁當:“你會看不起我的,因為我腳臭。”

柳溪:“我的腳比你的還臭呢,不信,我讓你聞聞。”

丁當:“真的?”

柳溪:“真的。”說著,脫掉鞋,把一隻腳舉到丁當的鼻子前。

丁當:“呸,比臭豆腐還臭。”

兩個姑娘咯咯的笑起來。

王雅娟買了東西回來,看見兩個孩子在笑,就問:“什麽事兒那麽高興?”

丁當:“我們倆比誰的腳臭呢。”

王雅娟:“喲,那誰的腳更臭?”

丁當:“柳溪的。”

王雅娟:“真的!你們倆怎麽想起比這個來了?”

丁當:“噢,我的腳心癢,柳溪幫我撓腳心來的。”

王雅娟:“是嗎?”拉過柳溪攬在懷中,“你不嫌她的腳臭嗎?”

柳溪:“臭就臭唄,我一會兒使勁洗洗手就行了。”

王雅娟起身走去,從進門處掛著的瓶子中擠出一些消毒洗手液,返回來,拿起柳溪的手,給柳溪搓洗著……

柳溪:“媽媽,你怎麽……哭了?”

王雅娟:“媽媽是被你感動的,被你們倆感動的。”

丁當:“柳溪,我以前欺負你是我不對,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

王雅娟左手拉著柳溪的手,右手拉著丁當的手,發自內心地說:“媽媽有你們兩個好女兒,真美!”

丁仁武出現在門口:“對不起,我剛接完電話,就被老板叫回去緊急加班了。”

王雅娟:“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丁仁武:“你們都餓了吧。這樣吧,我留下來照看丁當,你們母女倆回家吧。”

王雅娟:“行,我們倆也餓了,這兒也不讓吃東西,等會兒打完點滴就應該可以回家了。”

丁仁武:“知道了,你帶柳溪回去吧。早點休息,柳溪明天還得上課呢。”

王雅娟:“好的,柳溪,跟媽媽回家吧。丁當,乖乖的,啊。”

丁當微笑著:“拜拜媽媽,拜拜柳溪。”

柳溪趴在丁當耳邊小聲說:“你回家的第一件事兒:洗臭腳!”

丁當:“咯咯咯……,你也是。”

丁仁武:“看她們怎麽這麽高興呀?”

王雅娟:“那是她們倆的隱私,別去打聽啊。我們走了。”

王雅娟領著柳溪出去了。

 

46,星期六,清晨。外。王雅娟家所在的公寓停車場。

王雅娟一家四口來到停車場。

四個人一邊上車,一邊聊天。

丁當坐在後排椅子上,係著安全帶:“我看過介紹尼亞加拉大瀑布的資料。”

柳溪坐在丁當旁邊,也在係安全帶:“你叫它什麽?”

丁當:“尼亞加拉大瀑布。英語怎麽說?”

柳溪:“Niagara Falls。”

丁當重複著:“Niagara FallsNiagara,尼亞加拉,這這……聽著差別挺大的,應該發‘乃呀歌……’哎喲,後邊的那個音,中文裏好像還真沒有。”

王雅娟:“你就說是‘奶鴨割肉’吧。”

丁仁武:“都係好安全帶了嗎?”

三人:“係好了。”

丁仁武:“好,開車啦,目標:奶鴨割肉大瀑布。喝鴨奶去嘍!”

丁當和柳溪咯咯地笑著。

丁仁武腳踩油門,汽車開走了。

 

47,(接前)日。外。高速公路上。

載著王雅娟一家四口的轎車,飛馳在高速公路上,公路兩邊美麗的風景不時迎來三個女性的驚歎。

丁當興奮地:“看!那邊有好多紅葉!”

王雅娟:“是啊,入秋了嘛,越往前開,紅葉越多。加拿大是楓葉之國嘛!加拿大的楓葉比花還好看呢,慢慢感受吧。”

柳溪:“中國也有紅葉嗎?”

丁當:“有,咱北京的香山就有很多的紅葉。”

王雅娟:“沒錯。丁當,誰帶你去香山看紅葉的呀?”

丁當:“我跟姥姥、姥爺和舅舅去的。”

王雅娟:“是不是舅舅背著你上山的?”

丁當:“您小瞧我了,我哪能讓舅舅背著呀,我們是坐吊椅式遊覽索道上山,然後,再慢慢溜達下來的。

王雅娟:“嗬,我還以為你是自己跑上山的呢,香山紅葉好看嗎?”

丁當:“好看,舅舅還教了我一首唐詩呢。”

王雅娟:“是嘛,你還記得是哪一首嘛?”

丁當:“記得,‘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柳溪:“我也要學這個rap

王雅娟:“你要學什麽?”

丁當解釋道:“就是饒舌rap。”

王雅娟和丁仁武都哈哈大笑起來。

王雅娟:“這怎麽是饒舌rap呀,這是唐詩。”

丁當假裝神秘地問柳溪:“知道什麽是唐詩嗎?”

柳溪想了想:“嗯,是不是甜的東西呀?”

丁當:“你說是,那就是。”

眾人又哈哈笑起來。

 

48中午。外。尼亞加拉瀑布景區,碼頭上。

人群在碼頭上有秩序地登上“霧中少女”號遊船。王雅娟一家四口夾在移動的人群中。

輪到王雅娟一行四人上船,四人都領到了一件薄塑料雨衣。

丁當:“發雨衣幹什麽?”

丁仁武:“一會兒在瀑布下麵,就像天下大雨。”

王雅娟抖落開疊好的雨衣:“哎喲,這麽薄呀,風一吹就得吹掀開。”

丁仁武:“大家都當心著點吧。走嘍,上船嘍。”

四個人隨一眾人上了船,大船緩緩地啟程。

 

49,(接前)中午。外。尼亞加拉河中。

大船越開越快,水麵上的風越來越大。

丁當和柳溪興致勃勃地在大船上跑前跑後,丁當把薄塑料雨衣抖落開,風吹來,薄塑料雨衣迎風飄揚。丁當索性兩手攥牢雨衣的下擺,並把兩手高高地舉過頭頂。

丁當:“柳溪,看,大風箏!”

柳溪學著丁當的樣子,抖開自己的雨衣。

王雅娟:“你們倆千萬小心,別讓風把雨衣吹走。”

丁當、柳溪:“知道!”

丁當和柳溪的玩法,吸引了船上的幾個小孩兒,兩個年齡尚小的男孩兒立馬學著她們的樣子放起了風箏,可沒跑兩圈,他們的雨衣一前一後像風箏一樣都被風吹跑了。他們看著越飛越遠的雨衣,傻住了。他們的家人上來安慰他們。

王雅娟叫住丁當和柳溪:“得,兩個小孩兒學你們,把雨衣玩沒了,你們說怎麽辦吧。”

丁當和柳溪大眼瞪小眼地互望著。

柳溪卷起自己的雨衣,走到小男孩兒甲的麵前:“I’m sorry for being such a bad role model. Here you go.(我很抱歉,都是我帶了壞頭兒,這件雨衣給你吧。)”,她把雨衣遞給了小男孩兒甲。小男孩兒甲伸手接過雨衣。小男孩兒甲的媽媽走過來,從小男孩兒甲的手裏拿過雨衣還給柳溪。

小男孩兒甲的媽媽:“Oh, it was no big deal. You girls are still kids yourselves. It wasn’t your fault.(噢,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們倆個小姑娘也還是孩子嘛,算不上是你們的錯。)

王雅娟拉著丁當也來到他們跟前。

王雅娟:“But despite this, these two still have to remember to act appropriately in public areas. The raincoats have taught them both a lesson.(但是盡管如此,她們倆應該記住在公共場所要有恰當的行為。雨衣嘛,就當是給她們倆上了一節課。)轉向丁當,“你應該怎麽做呀?”

丁當把雨衣疊好,遞到小男孩兒乙的手中:“Here you are.(這是你的了。)”

小男孩兒乙的媽媽笑著:“Thank you very much!

一圈人散了。

行船離尼亞加拉瀑布越來越近,有水汽撲麵而來,王雅娟和丁仁武把自己的雨衣打開,分別給柳溪和丁當穿上,丁當揮了揮胳膊,表示不穿。

丁仁武:“聽話,雨衣一定要穿上,一會兒到了瀑布下麵,水會很大的。”

丁當:“好漢做事好漢當,我不能要你的雨衣。”

丁仁武:“論好漢,你現在還趕不上你老爸。聽話,淋濕了,就得生病了。”

丁當:“那你淋濕了,不是一樣要生病的嘛。”

丁仁武:“我是大人,比你抗寒能力強。別再跟我爭了,馬上到瀑布下麵了。再爭,咱倆都得被淋濕了,那可就劃不來了。”

丁當穿上了丁仁武的雨衣,柳溪穿上了王雅娟的雨衣。她們剛穿好雨衣,大船就駛到了瀑布下麵,風卷攜著水點打來,丁仁武和王雅娟很快就濕透了。

丁當:“哇!瀑布好高好大呀!”

柳溪:“Oh my God!”

在飛流直下的大瀑布麵前,人群歡聲雷動。雷動的歡聲,瞬間被水摔下來的巨大轟鳴吞沒。

遠遠望去,大船在世界第一大的瀑布麵前,就像一葉扁舟……

 

50,(接前)。 外。尼亞加拉瀑布景區,碼頭上。

返回碼頭的大船徐徐靠岸,意猶未盡的人們談論著大瀑布給他們帶來的心靈震撼。

王雅娟和丁仁武渾身上下全被瀑布雨打了個精濕。王雅娟順著頭發直往下滴答水。

人群慢慢從船上往岸上移動。王雅娟一家四口,也隨著人群上岸。

柳溪:“爸爸、媽媽,你們怎麽濕成這樣啦?”

丁仁武開玩笑地說:“這回我們倆成水鴨子了。”

丁當:“冷了吧。”

丁仁武:“還好,看見大瀑布特興奮,什麽都顧不上了,根本想不起來躲躲水。”

王雅娟:“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這個瀑布好像是半圓狀的。”

丁當:“看見了。”

柳溪:“我也看見了,是這樣的。”柳溪用手在臉前比劃著半個弧度。

王雅娟:“對,所以,在咱們加拿大這邊的尼亞加拉瀑布,另有個名字叫‘Horseshoe Fall’馬蹄瀑布。”

柳溪:“哦,還真像個馬蹄呀。”

王雅娟:“好玩嗎?”

丁當、柳溪:“好玩。”

丁當:“我們下麵再去玩什麽呀。”

王雅娟問丁仁武:“我們下麵是去彩虹橋還是去維多利亞女王公園呀?”

丁仁武:“我們去維多利亞女王公園吧,她們可以在公園裏多玩會兒。”

丁當:“為什麽不能去彩虹橋呢?”

丁仁武:“彩虹橋一半屬於加拿大,一半屬於美國,你還沒有加拿大護照呢,所以你不能到橋那邊去,除非你有美國簽證。”

丁當:“好吧,那我們就去維多利亞女王公園。”

 

51,維多利亞女王公園內。時間接上。

在岩桌屋(Table Rock House )外,丁當叫起來:“看,這裏看的瀑布更好看!”

王雅娟:“你們站好,我給你們拍照。”

丁仁武、丁當、柳溪擺好了姿勢。

王雅娟:“一、二……阿嚏”,“三”還沒喊出來呢,王雅娟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噴嚏:“Excuse me!重新來,重新來。一……阿嚏、阿嚏……”王雅娟又打了兩個噴嚏。

丁仁武:“怎麽,凍著啦?”

王雅娟:“不至於的吧,哪兒那麽嬌氣呀。好了,好了,照了啊……OK!”

四人繼續在維多利亞女王公園漫步、遊玩。

 

52,傍晚。內。王雅娟家王雅娟和丁仁武的臥室內。

王雅娟躺在床上睡著。床頭櫃上放著退燒藥、水和體溫表。

 

53,(同上)王雅娟家廚房裏。

丁仁武正忙著做晚飯。柳溪在一旁剝著蒜。丁當在往餐桌上擺碗筷。

丁仁武炒完最後一道菜,盛好,把盤子端出來,放在餐桌上。

丁仁武:“你們倆先吃吧,我去看看媽媽怎麽樣了。”

丁當和柳溪坐下來開始吃飯。

柳溪:“你說媽媽今天晚上能好嗎?”

丁當:“我也不知道啊。今天晚上爸爸還得上夜班呢。”

柳溪:“那你害怕嗎?”

丁當:“有點兒,不過我不能害怕。今晚,媽媽得靠咱們倆來照顧了。哎,今晚你自己睡覺行嗎?我想陪媽媽睡。”

柳溪:“我和你一起陪媽媽睡吧。”

丁當:“不行呀,一張床哪能睡三個人呢?”

柳溪:“那你累了的時候就換我。”

丁當:“看情況吧。”

 

54,(同上)王雅娟家王雅娟和丁仁武的臥室內。

丁仁武從王雅娟腋下拿出體溫表看了看:“三十七度八,還是燒啊。”

王雅娟:“沒事,我已經感覺有些力氣了,你不用擔心,你去上你的班吧。”

丁仁武:“萬一再燒起來,她們兩個毛孩子能行嗎?!”

王雅娟:“不行就給你打電話唄,你現在這份工作幹的挺好的,別輕易請假。”

丁仁武:“那你隻要感覺不好,立刻給我打電話。工作再好,也沒老婆的身體重要。”

王雅娟笑了笑:“你呀,就是嘴上能。快去吃飯吧。”

丁仁武:“你也去喝碗雞湯吧,雞湯治感冒。”

王雅娟坐起,丁仁武伸手攙扶,倆人出了臥室。

 

55,(接前)王雅娟家餐廳。

王雅娟端著碗喝下最後一口雞湯。

丁仁武:“怎麽樣,感覺還好吧?”

王雅娟:“好,不錯,都喝出汗來了。”

柳溪從餐巾盒裏抽出一張餐巾紙遞給王雅娟,王雅娟笑著接過來。

王雅娟:“嗯,柳溪真有眼力價兒,知道媽媽出汗了,就給媽媽拿餐巾紙。”

丁當也從餐巾盒裏抽出一張餐巾紙,她起身繞到王雅娟身邊,拿著餐巾紙,從王雅娟的額頭開始,一下一下,把王雅娟的額頭、下巴、鼻子尖上的汗,擦了個幹幹淨淨。王雅娟閉著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丁仁武:“嗬,我們家的兩個天使現在是名副其實的天使呀。一會兒爸爸去上班,你們倆還能繼續這樣照顧媽媽嗎?”

丁當、柳溪:“能!”

丁仁武:“好!那爸爸就踏踏實實地去上班了啊。”

王雅娟笑笑:“快走吧,真囉嗦。”

丁仁武擦了擦嘴:“拜拜女士們!”

丁當、柳溪、王雅娟:“拜拜!”

丁仁武走了。

王雅娟:“媽媽也吃好了,你們倆慢慢吃吧。”

丁當:“我也吃好了。”

柳溪:“我也吃好了。”

王雅娟:“你們今天能不能幫媽媽洗碗呀?”

丁當:“能。”

柳溪張著大眼睛看著王雅娟。

王雅娟:“好,今天,丁當幫媽媽洗碗,柳溪幫媽媽擦桌子。”

柳溪使勁點頭。

王雅娟:“有什麽地方不會幹了,就問媽媽。”

丁當:“沒問題,不就是洗個碗嘛,您放心吧。”

丁當把碗摞成一摞兒,端到廚房裏去洗。柳溪拿了擦桌布使勁地擦呀擦呀。

王雅娟:“不錯柳溪,桌子擦得很幹淨,現在去給媽媽拿一張紙、一支筆來。”

柳溪瞬間拿來紙和筆,放在王雅娟麵前。王雅娟拿起筆寫下:“媽媽很高興,你們懂得關心、體貼別人了。”幾個字,並在每一個字的上麵標注了漢語拚音。柳溪在一旁看著。

王雅娟:“認識這幾個字嗎?”

柳溪搖頭:“嗯,這兩個字是‘媽媽’,這個字是‘心’,這個字是‘人’,別的字我不認識。”

王雅娟:“一會兒讓丁當姐姐教你。然後,你再把這句話的英語教給丁當姐姐。媽媽有點累了,我想到沙發上躺會兒。”

柳溪:“姐姐,媽媽想到沙發上躺會兒,你和我扶媽媽去吧。”

丁當過來:“好,我來了。”

兩個女兒過來扶著王雅娟,王雅娟笑笑:“我沒病得那麽厲害,不過,我很願意你們扶我過去。”

丁當:“啊,媽媽也要撒嬌呀。”

王雅娟驚喜地:“哎呀,我的丁當一下子就懂人事兒了。不過我這還不算什麽撒嬌,我這是很受用、很欣慰,心裏甜絲絲的。”

三人來到沙發前,王雅娟躺下,柳溪調出電視節目。

王雅娟問丁當:“碗洗完了嗎?”

丁當:“快了。”

王雅娟:“我寫了幾個中國字,一會兒你洗完碗,就教柳溪讀寫那幾個字,然後,讓柳溪教你用英語說出那句話。”

丁當: “行。”

王雅娟:“你去吧。”

丁當去廚房。

王雅娟:“柳溪,你摸摸媽媽的頭還燙嘛?”

柳溪伸出小手在王雅娟的頭上摸著。

柳溪:“我也不知道。”

王雅娟笑了:“你一隻手摸著媽媽的腦門,另一隻手摸著你自己的腦門,比較一下就知道了。”

柳溪果真用另一隻手摸著自己的腦門,認真體會著:“媽媽的腦門燙。”

王雅娟:“你呀,這樣,到衛生間去拿媽媽的毛巾,用涼水衝濕,然後拿來放在媽媽的額頭上。”

柳溪:“額頭是什麽?”

王雅娟:“額頭就是腦門。”

柳溪:“為什麽有兩個名字?”

王雅娟:“哦,平時說話就說‘腦門’,寫在文章裏,就說 ‘額頭’。”

柳溪:“哦,明白了。我去拿毛巾。”

這時,廚房裏傳來“啪”的一聲響。

王雅娟:“怎麽了丁當?”

(丁當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沒事,我手滑,沒拿住盛菜的大碗,大碗掉到水池子裏了,不過,碗沒碎。”

王雅娟:“小心點兒。”

(丁當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哎,知道了。”

柳溪拿著一條濕漉漉的毛巾走過來,並把毛巾放在王雅娟的額頭上。

柳溪:“為什麽要放濕毛巾呢?”

王雅娟:“人的腦門、胳肢窩、手心、腳心都是人體往外散熱最多的地方,人在發燒的時候,在這些地方放上涼毛巾、或者擦點酒精,溫度會降下來。”

柳溪:“哦,我明白了,我們學校裏,要是有同學磕了頭,老師就給他一個冰袋,是不是跟這個一樣呀。”

王雅娟:“溪溪真聰明。哎喲,我這毛巾流下來好多水呀。”

柳溪:“真的,是我擰得不幹,我使勁擰了。”

王雅娟笑起來:“你人小力氣小。沒關係,拿去給丁當姐姐,讓她重新衝一個涼毛巾給我。”

柳溪拿著毛巾跑了。不一會兒,倆人一塊兒來到王雅娟麵前,丁當把涼毛巾搭在王雅娟的額頭上。兩個孩子關切地、目不轉睛地看著王雅娟,王雅娟麵露甜甜的微笑。

王雅娟:“哎呀,沒想到,生病的感覺這麽好。”

丁當:“老媽,你沒燒糊塗吧,生病的感覺怎麽還會好啊?!”

王雅娟:“我要是不生病,你們能這樣照顧我、關心我嗎?”

丁當對柳溪說:“咱們以後多關心關心媽媽和爸爸。”

柳溪點頭。

王雅娟:“好了,我現在沒事了,你們倆去學習吧。”

丁當和柳溪去餐廳。

餐廳裏傳來倆人的聲音。王雅娟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丁當:“媽媽很高興。”

柳溪:“媽媽很高興。”

丁當:“你們懂得關心。”

柳溪:“你們懂得關心。”

丁當:“體貼別人了。”

柳溪:“體貼別人了。”

柳溪:“Mom is very happy.”

丁當:“Mom is very happy.”

……

 

56,日。內。某家庭醫生診所。

家庭醫生坐在診桌的後麵,王雅娟和丁仁武坐在診桌的前麵。

家庭醫生:“恭喜你丁太太,你懷孕了。”

王雅娟:“您能肯定嘛?”

家庭醫生:“當然!”

王雅娟:“太好了。謝謝您!”

家庭醫生:“要謝得謝你先生才對哦。”

王雅娟:“是的是的。謝謝,再見。”

王雅娟、丁仁武出了診所的門。

王雅娟當胸給了丁仁武一拳:“行啊你,寶刀不老啊!”

丁仁武:“你也行啊,肥田沃土的。”

王雅娟:“咱們得買一個大蛋糕,慶祝慶祝。”

丁仁武:“走。”

 

57,傍晚。內。王雅娟家餐廳。

一家人圍著餐廳。丁仁武在切蛋糕。

柳溪:“今天是誰的生日呀?”

王雅娟:“誰的生日都不是。”

柳溪:“那為什麽買大蛋糕?”

王雅娟:“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四個人眼睛都看著丁仁武切蛋糕。蛋糕切完了,丁仁武又把蛋糕盛在四個小盤子中,他和王雅娟故意不說話,等著倆姐妹著急。

丁當:“哎呀,蛋糕都切好了,媽媽你還不快說呀。”

丁仁武:“我來告訴你們吧,媽媽肚子裏有小寶寶啦。”

丁當:“真的?”

柳溪:“太棒了。”

王雅娟:“我們家又要來一位天使。”

丁當和柳溪上前輕柔地抱住王雅娟。

 

58傍晚。內。北京首都機場接機大廳。

丁當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站在出港口外等在接機的人群裏。

奶奶焦急地:“怎麽還不出來呀。”

姥姥:“兩個孩子辦事哪那麽利索呀,你就照著她們倆是最後一撥兒來等,心裏就不急了。”

四個老人又靜下來等待。終於,在人都快走光了的時候,柳溪和丁當推著行李車露麵了。丁當一眼就看見了站成一排的四位老人,她高興地撇下柳溪就往外跑,快跑到出港口時,她收住腳步,突然又返身往回跑,柳溪正著急地往外推行李車呢,丁當一把抓過行李車,用力推起來。柳溪走了兩步,蹲下身來係鞋帶,丁當回頭看見了,放下車,走過去,蹲在柳溪的對麵,二話不說,幫助柳溪把鞋帶係好。

四個老人把這一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奶奶感慨地:“我的小寶貝,都知道幫助別人係鞋帶啦。”

姥姥:“孩子長大嘍。”

爺爺:“好啊,都在進步,隻有你一人原地踏步。”

姥爺:“這話不公平,老姐姐現如今原地旋轉的舞步跳得可是比從前棒多啦。”

奶奶挑釁地看著爺爺:“自有公論。孩子們來了。”

丁當和柳溪來到四個老人跟前。

丁當高興地:“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您們好!”

奶奶上來緊緊地抱住丁當:“我的寶貝兒,想死奶奶了。”

柳溪一旁看著,姥姥忙走過來拉著柳溪的手。

姥姥:“這就是柳溪吧?”

丁當:“對,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就是我的柳溪妹妹。柳溪,拉著你的手的是姥姥,擁抱著我的是奶奶,奶奶旁邊的是爺爺,姥姥旁邊的是姥爺。”

柳溪仰著頭,叫了一聲:“姥姥。”就把頭埋在了姥姥的懷裏。姥姥愛撫地撫摸著柳溪的頭。

丁當:“我還要宣布一個好消息。”

奶奶:“嗬,怎麽這麽多喜事呀,快說。”

丁當:“柳溪,一、二……”

丁當、柳溪:“我們要有小弟弟啦。”

奶奶:“真的?怎麽沒聽你們的爸爸媽媽說起過呀。”

丁當:“爸爸媽媽說要讓我們倆帶給你們一個巨大的驚喜。”

姥姥:“你媽還真行。”

爺爺:“走,我飯店都訂好了,咱們好好的慶祝慶祝去。”

姥爺:“柳溪,我們已經買好了火車票,回頭,姥爺、爺爺陪你和丁當一塊去你姥姥家,看看你的親姥姥去。”

柳溪含淚點點頭。姥姥把柳溪抱得更緊更緊……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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