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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客,澳籍華人,職業工程師,曾任“澳洲日報社”社會新聞版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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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河北村之戰 -- 誰放了板垣征四郎一條生路?

(2007-05-28 15:21:40) 下一個

舊河北村之戰是抗戰初期在山西境內著名的忻口會戰之中的一次短促突襲戰,但也就是這一戰,留下了中國軍隊在抗戰中的一個大遺憾,竟然讓當時的日軍第五師團長板垣征四郎中將死裏逃生!

七七事變之後,中國進入全國抗戰的局麵,山西的戰略地位立刻就變得舉足輕重,日本人也不再遵守與山西軍閥閻錫山之間的互不侵犯的默契,計劃大舉進攻山西,要將閻錫山趕出太原。這時候的“閻老西”才完全慌了手腳,放棄了他原先的“在三個雞蛋上跳舞,且不踩破一個”的宗旨。同時向國共兩黨求援,一時之間,中央軍、八路軍、晉綏軍同時出現在山西境內,彼此擯棄前嫌、攜起手來,聯合抗擊日本侵略軍。蘆溝橋事變之後的三個月,1937年10月,著名的忻口會戰就在這樣背景下爆發了。

忻口是山西省會太原的最後一道屏障,日軍推進到這裏的時候,遭遇到了中國軍隊的強有力抵抗。十幾萬中國軍隊在險要位置,挖壕據守,而日軍精銳的第五師團在師團長板垣征四郎中將的指揮下,憑借天上飛機掃射、地下坦克大炮轟炸的壓倒性火力優勢,層層推進、步步緊逼;而裝備處於劣勢的中國軍隊則節節後退,頑強抗擊。白天,日軍憑借強大的火力優勢占領了陣地,夜晚,中國軍隊則憑借人數優勢,靠夜襲和白刃戰將陣地奪回,雙方你來我往,戰鬥呈白熱化。其中,忻口會戰中最著名的南懷化正麵防守陣地成為著名的絞肉場,中日雙方在那裏都倒下了數以萬計的屍體。據當時的戰史記載,國軍一個1200人的整編團補充至南懷化陣地,僅僅兩個小時,就隻剩下不到200人了,戰鬥之激烈,可想而知。

最終還是日軍的綜合軍力強出一籌,南懷化陣地終於失守。得意洋洋的日軍第五師團長板垣征四郎中將視察了得手的陣地,並且驕橫地認為中國軍隊不堪一擊,把自己的指揮所搬至距離南懷化前線隻有一河之隔的舊河北村,準備繼續前進。就在日軍磨拳擦掌地準備繼續進攻之際,退無可退的中國軍隊也在秘密集結,準備乘著夜色發動全麵反攻,要奪回南懷化陣地。這場反攻戰役將由後來犧牲了郝夢齡將軍指揮,他當時是中路軍正麵防守部隊的指揮官。

就在討論全麵反攻南懷化的國軍高級將領會議上,忻口會戰的國軍前敵副總指揮、抗日名將、35軍軍長傅作義將軍就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構想:“既然在正麵戰場上,中日兩軍相持不下。那麽,‘揚湯止沸’就不如‘去火抽薪’,何不派出一支騎兵部隊,乘夜出奇兵,直搗敵軍的指揮部?”。傅將軍是國軍之中的著名戰將,見解果然卓越不凡,他的建議當即得到國軍的前敵總指揮官,中央軍將領衛立煌的全力支持。於是,夜襲舊河北村的作戰計劃就這樣確定了。正麵,由郝夢齡將軍率領國軍主力反攻南懷化陣地;側翼,由傅作義將軍在其35軍內抽調3000鐵騎,繞過正麵陣地,穿過冰冷刺骨的永興河,夜襲舊河北村。

“寧做戰死鬼,不當亡國奴”,傅作義將軍麾下的35軍是有名的抗日鐵軍,所以,3000人的精銳之師很快就招募而成。1937年10月15日深夜,滿懷殺敵報國之誌的3000鐵騎,風馳電掣地踏上了征程,這股鐵流繞過正麵的南懷化戰場,那裏躺著他們無數的同胞兄弟的遺體。初冬的永興河,已經是流冰布滿河麵了,飛奔的鐵流幾乎是馬不停蹄地穿過小河,像一支利劍插入敵胸膛!

半夜時分,3000鐵騎突然出現在舊河北村,把日軍第五師團的指揮部及其警戒部隊圍了一個嚴嚴實實。在一陣陣的手榴彈爆炸聲中,睡夢中的日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大部分日軍在酣睡中被炸死,僥幸不死的日軍發現:中國軍隊已經神兵天降,把他們包圍了。沒了白天飛機坦克大炮的幫助,日軍的優勢也就不再。經過一夜的激戰,黎明時分,日軍的外圍警戒部隊已經被基本肅清。隻剩下包括板垣征四郎中將本人在內的日軍第五師團指揮部的一百來人了,國軍的複仇之劍已經懸在板垣頭上,馬上就要落下來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負責奇襲的指揮官突然接到上峰電令:放棄對敵指揮部的圍攻,立刻返回正麵陣地。軍令如山,眼看就要取得最後勝利的35軍將士們就這樣突然撤離了。日軍第五師團長板垣征四郎中將就這樣戲劇性地死裏逃生!這就是舊河北村之戰的全過程。

事後,痛心疾首的35軍軍長傅作義將軍在戰史上寫道:“當時我後方總預備隊控製兵力尚多,如能源源增加新銳兵力,在敵後擴張戰果,或不妨將敵殲滅。惜因郝軍長等陣亡後,一般皆著眼於鞏固正麵,忽視敵後成功。甚至將敵後成果放棄,撤回兵力,專供正麵填補損害,甚為失策!”

仔細地研究傅作義將軍的這段戰場回憶,總的說來,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點:

1、 當時我後方總預備隊兵力尚多,並不缺這3000奇襲舊河北村的部隊;

2、 撤回這支勁旅完全是因為郝軍長戰死,指揮部亂了方寸,才下令撤軍;

3、 指揮部隻重視正麵防禦,忽視敵後成功,造成了遺憾,是失策。

認真品味這幾點,就會發現傅將軍似有難言之隱,可以說,他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來,隻好簡單地以“失策”來收場。而筆者在仔細研究這段曆史之後,有一個驚人的發現:這次死裏逃生,並非板垣征四郎命好,而是中國方麵有人不願意看到他死,而這個不願意看到他死的人是傅將軍的上級,是這個人在最後關頭,撤回了這把複仇的達摩克裏斯之劍!傅將軍為尊者諱,隻好在戰史上草草幾筆了事,事實上,傅將軍的這幾筆回憶,是經不起認真推敲的:

第一、既然當時國軍總預備隊很多,撤回奇襲部隊顯然是不合常理的,沒這個必要嘛!

第二、正麵戰場的郝夢齡軍長戰死,與撤回奇襲部隊根本就不相關,製定作戰計劃的時候,本來就是郝負責正麵反攻、傅負責敵後奇襲,豈有正麵反攻失敗,敵後奇襲也就拉倒不幹了的道理?

第三、“指揮部隻重視正麵防守,不重視敵後襲擊。”這也是經不起推敲的,在傅將軍提出敵後奇襲計劃的時候,是得到前敵總指揮官衛立煌將軍的讚賞的。大家是達成了共識之後,才出擊的。更為不合理的是:傅將軍埋怨指揮部失策,可他本人就是前敵副總指揮,誰又能隨便命令他撤軍呢?衛立煌嗎?不要說衛將軍不可能下這樣的命令,就算是他下了這樣的命令,傅將軍也不會執行的。因為衛將軍是中央軍係統的將領,而傅將軍是晉綏軍係統的將領。

說來說去,能救板垣征四郎一命的那個人隻有一個,他就是山西王、國軍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閻錫山,閻長官與板垣征四郎是有很深的淵源的,閻在日本士官學校留學的時候,板垣征四郎就是他的老師;後來閻錫山幾次倒蔣失敗,都是由板垣征四郎代表日本方麵接待了他,並幫助他東山再起;此外,閻錫山幾次與日本方麵秘密協議,日方的代表也是板垣征四郎。此時此刻,中日雙方雖然殺得難分難解,但日後的和談卻仍是在所難免,俗話說:“做熟不做生”。閻長官顯然認為,留下板垣征四郎這個人對今後的談判是有好處的。所以,出麵救了他一命。

而倒黴的傅作義將軍則不得不背上了這個曆史遺憾:一方麵,傅將軍痛恨日本人,恨不能將板垣征四郎置之死地而後快;另一方麵,閻錫山是他的直接上級,衛的命令他可以不理,但閻的命令他卻不能不聽!於是,這一曲“捉放曹”的前台演員就莫明其妙地成了傅作義將軍,而幕後操縱的閻錫山則並沒有受到任何人的譴責。值得一提的是:板垣征四郎率領日軍占領太原之後,沒有繼續南下,在山西給閻錫山留了一塊苟延殘喘的小地盤。讓他一直熬到抗戰勝利的那一天。

這個板垣征四郎後來風光得很,升了陸軍大將,當過日本的陸軍大臣,還當過日本駐朝鮮派遣軍的司令。可以說,在二戰中對亞洲人民犯下累累罪行,直到1948年,被設在東京的遠東國際軍事法庭判處絞刑,結束他罪惡昭彰的一生。

曆史的遺憾就這樣在1937年的舊河北村之戰中鑄成了,要是板垣征四郎死在35軍將士們的戰刀下,那該是一件多麽痛快的事情啊!舊河北村之戰恐怕會比平型關大捷還要出名也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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