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客棧

臨時客,澳籍華人,職業工程師,曾任“澳洲日報社”社會新聞版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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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實小說:一生中最欽佩你的時候 (12)

(2007-04-23 17:42:37) 下一個
之十一、

2007年2月27日,大年初十了,春節基本上快過完了。我也開始計劃著要返回悉尼的行程了,直到此時,我都沒有產生再去深圳一趟的想法,盡管曾幾何時,自己跟勇及那家工廠有過非常密切的聯絡,但這一切都已成為過眼煙雲。徐誌摩老大爺是怎麽說過來著:“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悉尼到廣州上萬裏路的航程都飛過了,但是廣州到深圳這一小段距離還是靠不過去。

那天我在家上網,沒有發現新郵件。隻有Junk Mail (垃圾郵箱) 裏有一封未讀郵件的顯示。按照慣例,我一般是看也不看,就將其刪除。但那天我比較有閑,就準備草草瀏覽一眼之後,再將其刪除。但打開郵件一看,是一段普普通通的大白話:“你在哪裏?我打了很多次電話到悉尼,找不到你。你回國了嗎?我寫了很多次郵件給你,也不見回信。我們能談談嗎?勇。”

這是勇的信,而且是他親手寫的電子郵件!就在這一刹那間,我的心裏掠過一絲的感動:勇寫這封信電子郵件是很不容易的,勇的語文水平很差,大概也就是高中生的水平吧;而且他過去是從不親手用電子郵件這一類的通信工具的,有什麽事總是直接打電話給我。以前他也曾發過電子郵件給我,但那都是由他口授意思、秘書發揮文字創造力代寫的,洋洋灑灑的一大篇,一看就知道是大學中文係女畢業生的作品,勇沒有那個組詞造句能力。勇還親口告訴過我,他不喜歡接觸電腦,也不會發電子郵件一類的玩意兒。我們與洋人之間的多次談判,一切的合同協議書、中英文對照文本,斟詞酌句,都是我的作品,勇看了之後,隻是用大白話表述自己的意見,具體的文字格式他是從來就不管的。他隻是在最後關頭跟著簽個名而已。

綜上所述,這封信一定是勇親手打字的,道理很簡單:如果是他的秘書代寫的,決不會是這麽差的文字水平!但就是這麽一個根本不會用電子郵件、也從未打過字的人,一遍一遍地、費勁吃力地打著字,然後,一次一次地把郵件發出,盼望期待著我的回信。其真心誠意,天日可鑒。我是了解勇的,叫他折騰這麽幾句話在電腦上,真是跟我寫一篇小說的難度差不多。勇的長處是以誠待人,而不是華麗的語言和詞藻,也就是這幾句“電報碼”似的大白話感動了我。尤其是最後一句:“我們能談談嗎?”,充分體現了勇的特點,仿佛他此刻就站在我的對麵,眼睛看著我,誠懇地請求似的。

內心深處的堅冰在瞬間融化了,不管怎麽樣,我們仍是好兄弟,有什麽誤會不能當麵說清楚呢?能解開這個疙瘩後,再返回澳洲,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於是,我當即用手機發了短信給勇:“我在廣州。洋。”不到五分鍾,手機鈴聲就響了,是勇很激動的聲音:“你回來過年了啊。怎麽不來深圳呢?”我輕描淡寫地說:“行程太忙了,沒空。”勇依然是很誠懇地說:“明天來深圳,好嗎?我有很多話要當麵對你說。”我猶豫了片刻,還是答應了,畢竟我也願意有這麽一個溝通解釋的機會。

第二天中午,我完成了本次回國行程中最漫長的一段距離:從廣州來到了深圳。勇和軍都到火車站來接我,是由軍開著車過來的。看到這一景象,我頓時明白,勇曾經陷入多大的經濟被動了,他的汽車已經被賣掉,隻能坐軍的車過來接我了。接下來,就出現了本文開頭的那一幕。勇把工廠曾經陷入的困境,和後來轉產,起死回生的過程講述了一遍。聽到這一切,我感到由衷地高興,既是為勇,也是為我曾經注入心血的這家工廠,能夠在這樣殘酷的市場環境下僥幸生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晚上,魏哥也來賓館看我,我們三個老朋友又進行了第N次聚會。當著魏哥的麵,勇提出了和我繼續合作的要求,我婉言謝絕了。對此,勇感到困惑不解,我對他說:“回到廣州之後,我會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給你寫一封信的。看了信之後,你就會明白我的想法的。”是的。世界上很多情感是隻能意會,不能言傳的。太口語化的東西過於膚淺,不足以表達人內心深處的想法,所以,文字表述在一定程度上是很有意義的。

好。就以這封寫給勇的信來結束全文吧。

(待最後一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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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注冊很麻煩 回複 悄悄話 "勇寫這封信電子郵件是很不容易的,勇的語文水平很差,大概也就是高中生的水平吧"
Thank you for sharing your truly life story, but I wonder Yuang was your classmate,why his Chinese is only high school lev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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