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客棧

臨時客,澳籍華人,職業工程師,曾任“澳洲日報社”社會新聞版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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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實小說:一生中最欽佩你的時候 (7)

(2007-04-18 17:01:58) 下一個
之六、

我在澳洲的頭五年,跟勇關係不大,就一筆帶過算了。但我們還是見過一麵的,2000年的上海國際空調展,我作為澳大利亞BIZTER集團的廠方銷售代表,來中國參加展銷會,在展銷會期間,勇又不失時機地冒了出來,我們站在我廠的展位上談了很久。這時候,勇的事業正在蒸蒸日上,公司的年銷售額超過了一千萬元,而此時的我也在澳大利亞安心本職工作,計劃要好好地居家過安穩日子,不再想回國的事宜了。彼此之間,我們都給對方以良好的祝願,不提。

殊不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2000年悉尼奧運會結束之後,澳大利亞的經濟經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低潮,相當多的企業工廠被迫關閉,大批的人變成失業者。而我所在的AF工廠也突然在一夜之間倒閉,本來過得好好的小日子也驟起變幻。對我而言,2001年真是不堪回首的一年,失業領救濟,分居鬧離婚,真可謂:“雙禍臨門”。2001年年底,在澳洲把一切都折騰得一幹二淨之後,我就一文不名地回了廣州。我知道:廣州是一個靠得住的地方。在那裏,我至少還有許許多多的朋友,有了朋友,也就有了活路。

果然,在廣州朋友的介紹下,2002年年初,我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回國後的第一份工作,在順德一家著名的家用空調公司裏當銷售顧問。正當我安安心心重新工作後不久,就接到了勇的電話,很久沒聯絡,忽然間,接到他的電話,我很高興。勇問我:“你回國多久了?”我如實地回答說:“三個多月了。”勇頗為不高興地質問我說:“你回國都這麽久了,為什麽還不來深圳看我?!”隻此一句,就把我給問倒了:還真別說,回國這麽久,隻記得與廣州的朋友們聚會玩兒了,把這小子忘了一個幹淨!但我也沒告訴他自己回來的事兒啊,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聽說我回來了,這不,就興師問罪來了。按照我們這個時候的交情,確實是不應該這麽久都不跟他聯絡的。於是,趕緊老老實實地承認錯誤,爭取個好態度:“對不起。我回國後亂七八糟的事兒很多,就把你小子暫時性地給忘記了。明天我就來深圳見你,給你賠個禮!好嗎?”見我態度良好,勇也就不再計較:“來吧!來吧!我這兒吃喝住玩全包。”

後來才知道,是魏哥把我的情況轉告了他。魏哥是我的大學時最好的朋友,我們一直保持著兄弟般的情誼,一向是無話不談的。但是,對身處逆境中的我而言,不知不覺之中,勇已經成為我的好友之一了。在深南大道的一間茶室裏,我跟勇麵對麵地坐下,我把自己的近況跟他介紹了一遍,勇聽後,半晌無言。良久,他才說:“出國遇到困難,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這樣的故事,報紙雜誌上也看到過無數遍。隻不過我沒想到你也會離婚,你太太我是見過的。我還記得:你在帝王大酒店打工的時候,經常給她寄錢的,對嗎?”他這一說,我也想起了那段往事:“是啊。真是往事不堪回首!那個時候,我豈止是經常寄錢給她,我節衣縮食,把自己一半的工錢都寄給了她,生怕她過得有一星半點兒的委屈。就是對自己的親爹親娘,我都沒有這麽孝順過。”勇大惑不解地問:“那她怎麽能這樣做呢?”對這個問題,我也是無從答起,我們在澳大利亞的生活窘境和感情破裂,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楚的?於是,跟勇一樣,我也選擇了長時間的沉默。恰在此時,茶室裏播放出一首流行歌曲,這首歌的歌詞真是如泣如訴:

“最愛你的人是我,
你怎麽舍得我難過?
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
沒有說一句話就走。

最愛你的人是我,
你怎麽舍得我難過?
為你付出過那麽多,
你卻沒有感動過。……”

真切地感受到:流行歌曲竟是這樣地貼近生活。最後,我無限感慨地對勇說:“我的朋友,我們正生活在一個物欲橫流的社會裏,不是嗎?”勇輕輕地搖了搖頭:“這也不全然,也得看人來。別人我不知道,但我老婆是決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別說是失業,就是討飯,她也會跟著我的,我有這個信心!”當時,我沒有反駁他,但心裏卻不無疑問:你現在是身家幾百萬的老板,哪個女人會選擇這個時候離開自己的丈夫呢?但後來的事實還是證明:勇的判斷是正確的,在看人方麵,他確實比我高明很多。

勇本來就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所以,跟他談我的私人感情生活,確實也得不到太多的安慰,因為大半時間他總是沉默著,讓我覺得氣氛很沉悶。但在事業上,勇卻一直都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家夥,最後還是他主動轉了話題:“咱們還是商量一下,怎樣讓你東山再起吧?這個我拿手。”確實如此,要談到策劃一個什麽空調項目,勇可是一個頭腦清晰、目光犀利的商場老將。

於是,在久違了八年之後,我和勇再次談到合作。在深圳開始策劃一個跨國大收購的行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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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世間 回複 悄悄話 好文章。引人入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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