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國內人民代表和領導正情緒高昂地在北京開兩會,不料在拉薩和附近地區,極少數不法份子人打砸搶地鬧起來了。中國在誠心誠意地認真準備奧運會,滿世界去傳遞火炬,ZD又出來搗亂。加之一些西方媒體的不實不公正的報道。一時間,局麵令每一個關心中國的人擔憂。真是“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列寧說過:革命是人民群眾盛大的節日。群體的正義行動總激起人們高尚的、為崇高事業獻身的激情。世界各地的華人留學生的和平遊行和國內抵製家樂福的群眾運動一派熱氣騰騰,慷慨激昂,像在過盛大的節日一樣,很有點文化大革命再現的味道。
麵對這些事情,我不禁想起了幾位老人。
先想到的是老外交家、一度被稱為外交“教父”的錢其琛。
1989年春夏天發生的事情,使中國陷入一場國內危機,同時也使中國麵臨了國際孤立。學生上街,多解氣,軍隊坦克大街上“平暴”,更快捷。可是,世界經濟一體化的今天,利益和互相需要是最有力量的,最後,還得請全球經濟來說話,這個艱難的任務,就落到了剛從副外長晉升外長不久的錢其琛身上,就引出了錢其琛在北京郊區大興縣,請各國大使來開西瓜party,吃西瓜的事情來。為什麽請大家來吃西瓜,就是交流感情,緩和對立,為了使中國好,盡快使國家走出被孤立的困境。
而對比那位在2001年上海亞太經合會議期間,左罵台灣記者、右阻台經濟部長林信義發言的唐外長,看看兩人的風格多麽不同。香港開放雜誌當時就報導說,中共副總理錢其琛在一場內部會議中,特別為此批評了這種缺乏彈性的表現。開放雜誌在報導中說,錢其琛指出,“在國際會議上我們表現可以彈性一點,你可以讓他(林信義)補充,他講了你再補充,主動權還是在我們手上”。唐對台聲色俱厲的發言,經過電視播出後,使台灣部分民眾深感受辱,反彈強烈,那次,唐實際上大大地幫助了陳水扁台獨勢力的忙。
對於中國官員來說,姿態強硬、鬥爭性強,是一些人的特點,不是唐獨有的脾氣。不久前卸任的詩人外長,當任駐美大使期間,也被僑界一些人稱為“鬥雞公”。中國官場(從上海、江西、延安時期就是如此),曆來的的習慣是激烈比平和安全,尤其對仕途比較有利。寧可犯方法錯誤,不可犯立場錯誤。但是,今春這次,副的部長接了國務委員,正的詩人部長下了,是不是說明了一點什麽。(當然,副的是書記,黨比政府大,這樣一說,我也沒話說。也許是年齡問題,其中玄機,難以解明。)
其實,我很喜歡詩人外長的詩,收藏了他的十幾首詩。我一位朋友就是他的粉絲,朋友尤其讚賞他把台灣女記者當台灣地區“負責人”一樣教訓時的那種膠東老農的氣勢。我聽了隻好心裏一笑。
周恩來,鄧小平,錢其琛,喬冠華等政治家、外交家,心平氣和、有理有節、有風度而不失原則地代表中國進行國際交往,在各國政界、新聞界中留下了許多佳話。他們,對今天的中國的台上者、什麽部的發言人,是不是有一些啟發呢。
當然,這次和那次事情的性質不同,並且,國力也不可同日而語了。加之,現在國內也不是保守勢力占上風,把西方國家都當作敵人看待,強調以反和平演變為中心任務的時候了。我這兒隻是就事論事,說說方法而已。但願,是多慮了。
想起的第二位老人,就是鄧小平。不管對他的功過、時代局限,曆史最後如何寫,他為中國的改革開放設計的藍圖,他的務實思想,至少到現在,在他之前和之後,還沒有人超過他,在中國。
一件事,就是1989年5月16日,前蘇共中央總書記、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主席戈爾巴喬夫對中國進行的正式訪問時,鄧小平與他舉行的會見,宣告了最終實現中蘇關係正常化。
鄧小平在會見中說“我們這次會見的目的是八個字:結束過去,開辟未來”。他說:現在結束過去,過去的事情完全不講恐怕也不好,“總得有個交代”。對於中方的看法,“不要求回答,也不要辯論”,“可以各講各的。”
他說自己是20世紀60年代的中蘇論戰時“當事人”之一,“扮演了不是無足輕重的角色”。經過20多年的實踐,回過頭來看,“雙方都講了許多空話”,“現在我們也不認為自己當時說的都是對的”。 鄧小平說,曆史賬講了,這些問題就“一風吹”,“把重點放在未來”。
那天兩個半小時的講話,這位85歲的老人對58歲的老戈的談話中所提到的大量中外史實,時間、地點、人物、國別、事情經過,樣樣都極為準確。他不是照稿讀,就即興講,老人當時手頭連一張小紙片都沒有。
我覺得,特別要看重的,是“各講各的”,和“雙方都講了許多空話”這兩句話。
許多問題,和老外是講不清楚的,那就各講各的,前提是不要傷害中國的最終利益。尤其是不要扯太多的“空話”。立場不同,價值觀不同,各自的曆史不同,對事情了解的程度不同,講得通嗎? 再說,依你的,Free Tibet, Free 給誰嘛,哪個國家敢來接手?就交給寺院裏這幾位喇嘛?不要搞笑啦。
第二件事,就是鄧在1989年9月4日在同幾位負責人的談話中,提出“對於國際形勢,概括起來就是三句話 第一句話,冷靜觀察;第二句話,穩住陣腳;第三句話,沉著應付。不要急, 也急不得。要冷靜、冷靜、再冷靜,埋頭實幹,做好一件事,我們自己的事”。他還給當時的領導留下了幾句話,他說,冷靜觀察、穩住陣腳、沉著應付、韜光養晦、有所作為。
其實,國與國之間的事,就是這麽赤裸裸的利益、利害關係,隻不過“鄧大人”說穿了,沒有毛、周那麽多美好的動人的詞語而已。
這樣看,圍繞西藏、奧運的事,和西方一些政客、媒體的分歧,本來就沒有什麽不得了的,大家都是各為其主,各講各的。大話自顧說,生意照樣做。
製裁外企、抵製外企,到頭來,就是收拾中國人自己,打擊中國有關企業,讓千千萬萬的中國人失業,沒有飯吃,亂我中華而已。用一句當年社論大話,“其用心何其毒也”!
世界經濟一體化的今天,誰離得開誰?當今外國,試試不用“made in China”,應該是比較困難的。(我知道有老外在作此實驗,前提是要有很多錢,還要時間。總之不現實。)又比如說,全中國從此抵製洋貨,完全用國貨,這可能嗎?我的想象力尤其設想不出在外國的留學生和海外的愛母國的華人如何實行這一條。
大家還是龍門陣一塊擺,飯各吃各吧。
突然想起的第三位老人,就是一位真正的老農民了。
上世紀七十年代中後期,我在秦嶺大巴山地區搞一項專業調查工作,在一位老農家裏住了一周時間,每天晚上和他坐在火坑前烤火,吃著烤山芋,喝著苦甜苦甜的山茶,聊了許多事情。他幾乎是文盲,僅僅可以寫自己名字,可以認阿拉伯數字而已。他雖是這種文化程度,可見識卻使我歎服。
他給我講他們當地的文化革命的事,他用很平靜的語調說,其實,造反派那些搞法,我小時候都看過。我大吃一驚,細細問來。才知道老人家的經曆不凡。
他曾經在紅四方麵軍的張國燾、徐向前手下做點勤務小事,因為年紀太小,最後被勸回家了。兩個哥哥,一個文化高一點,師範生,被張國燾認為右傾,給槍斃了。另一位哥哥,文化低,幸存下來,解放後做了地區軍分區司令員。
他講張國燾,加一個兒化音,說“燾兒”。說“張國燾兒”自己文化高(北大生),卻愛槍殺有文化的人,說別人右傾,革命不堅決,“燾兒”又愛開大會,愛給群眾講話,雙手背著講。老農站起來背手給我看,火坑的光把他身影映在泥牆上,高大偉岸,身後手裏攥著的葉子煙杆,就像當年“燾兒”背的盒子炮,是很有張總司令的氣概。老農接著說,“燾兒”特別熱衷大哄大嗡的事,不像徐向前、王維舟們,後者總是不事聲張,埋頭做事情。
他一句話,把文革的那一點本質點得清清楚楚。嘿,大隱士呀。我對他真是佩服不已。
張國燾1949年後移居香港,後來到加拿大多倫多,死後埋在多倫多Pine Hills墓園裏。這位“燾兒”同誌,一定想不到,40幾年後,他的一位小農民勤務員還會想得起他來,並且,親切地稱之為“燾兒”。
我在這兒明確說明,一點沒有把愛國遊行和張聯係起來的意思。我隻是想說,轟轟烈烈易,踏踏實實難。國內的人,把中國自己的事情做好,才是真正的愛國。在外麵的,從實際上給老外朋友多做解釋,給當地媒體寫信,寫文章,講述西藏問題的來龍去脈,從自己身邊的小事做起,和舉牌子呼口號在外國大街上用中文大聲地唱中國國歌,一樣重要。我們學習徐帥這些前輩,多做一點紮紮實實的事情,來幫助祖籍國。
1999年中國駐南斯拉夫大使館被美國轟炸,2001年中國軍機在南中國海被美國偵察機撞毀飛行員王偉遇難,那些大事中國都沒有被難住。現在這點事,真不算什麽。關鍵還是把自己的事情辦好,讓反腐,法製化建設,政治改革配套跟上經濟的高速發展,不要再搞進一步,退兩步的事情了。中國就會更好。
盡管還會有磕磕碰碰的事情,夏天的奧運會,一定會辦得好,這已是無可懷疑的事情。但是,比賽完了,獎牌發了,Game散了,還得回頭來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不就是一個十來天的Game嗎。要別人不把遊戲和政治掛鉤,自己先不要掛鉤。(當然,如果有恐怖分子來對火炬傳遞和運動會搞極端性破壞,那又是另外的性質了。可也不得不防啊!)
這兩天,高興地看到國內的抵製終於降溫了,事情正在往好的方向走,而不是更喪失理智、局麵失控,就好。
早安,中國!
真是,不幸被我言中。(我說錢請吃西瓜,就是希望不要走到這一步!我們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謝謝娓娓,wantno3,和秋葉兄!
你的文章表達了你對事物的理性分析和理解,也沁透了你對祖國母親的無限情思,即使你不明言,我們讀者也是可以感受得到的。很高興,你的文章受到追讀。握手!
您說的很有道理。我完全同意。你看我用了引號,還加了“一度”這個限定詞。我主要是這幾年從何頻他們多維、明鏡那批現代史專家那兒看來的詞兒。
不過錢的確形象比較溫和,不是那種開口必左的人。我還是喜歡他。
謝謝你!
你的作為就是愛心的例子!
慎獨,其實很難,就是心裏有一個神明,高懸在頭頂三尺之上,看著我們的作為。不信他,就什麽“惡”,都敢做了!
謝謝你的話。
謝謝你的評閱。你說的實幹、持久,從每天的生活做起。我覺得無論在國內或在海外,都是很重要的啊。
阿堵兄文中說到外長吳學謙,讓我心中又不免感慨一番。想當年吳學謙被迫害坐牢,被下放到“五七”幹校服苦役, “解放” 後去外聯工作,後出任外交部長。吳學謙是共產黨幹部中為數不多令人尊敬的一位,他不計個人恩怨,對部下一視同仁,樸素自律,從中聯部調至外交部時,隻帶了一名司機;後又從外交部進中南海,依然不帶隨從。前幾天在網上看到吳老家中的照片,看到他家用的依然是五十年代的老家具,心中感慨萬分!
《四書五經》之《大學》中有言:“《康誥》曰:‘克明德’。《大甲》曰:‘顧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修身在正其心。”
吳學謙“君子慎其獨”的一生告訴我們:“獨慎之正念,方能明明德”。“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我想,若是我們每一個人能少一些空談,少喊一些大口號,能從我做起:多一些愛心,少一些私心,那麽,中國乃至整個世界就會美麗光明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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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國,不是在別人欺負的時候,舉舉牌子,高喊口號.每次看到類似的新聞,朋友告訴我,他都會問自己一句,這些世界各地示威遊行的華人中,有多少是穿著世界名牌,又有多少是隻買日本的電視機的呢.
愛國,需要的是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真正的為國家做事,真正的讓我們的國家一點點強大起來.不僅要自己做,還有影響周圍的人,讓每一個人真正把愛國體現在一點一滴中,不是高聲宣揚的同時,卻支持著別國的品牌.最最實際的莫過於,買我們自己的產品,支持我們自己的民族企業,而不是今天抵製法國貨,卻轉而買意大利的產品.如果,所有的中國人都隻支持我們自己的產業,又何須去搞什麽抵製法國貨呢?
愛國需要有熱情,但,更需要的是實幹,是持久,是真真切切的讓我們的國家進步,發展.這個世界,從來就是強權社會,有實力,才有發言權.所以,想要別人聽見自己的聲音,首先,要讓自己有讓別人傾聽的實力.愛國,從每天的生活做起.
你們的鼓勵是我把功課繼續做下去的動力。你們的誠懇的話,讓我不敢偷懶,得繼續學習,慢慢讀,慢慢想,慢慢寫。
特別感謝秋葉兄,花了這麽多時間,這麽長的筆墨,把幾個關鍵問題,分析得那麽深刻、實在。其實,你才把幾個問題的實質點出來了。我那一點心思,逃不過您的法眼。知我者,秋葉兄也!
再次謝謝你們!也謝謝大家來讀小文。
這是西藏出事後,在文學城讀到的最好文章.
非常敬佩你一慣的文風:平實,理性,博學.
我好久沒上文學城,今天剛來,就讀到大作,實在欣慰.問好!
阿堵文章說的是老人,內裏更透著說理。說的是過去,聯的是今天。寫的是他人,流露的是自己的情懷。過去的“錢外長等等政治家、外交家,能心平氣和、有理有節、有風度而不失原則地代表中國進行國際交往,留下了許多佳話。他們,對今天的中國的台上者、什麽部的發言人,是不是有一些啟發呢。”強調的,就是“心平氣和、有理有節。”要知道隻有心平氣和才有利溝通,有理有節才能服人。這不是很有啟發嗎?
小平同誌定下的方針:“冷靜觀察、穩住陣腳、沉著應付、韜光養晦、有所作為。”不但是治國之道,而且也是做人之本啊!我們今天重溫偉人的教導,是否也可以讓人們能夠更冷靜地對待複雜的政治形勢呢?阿堵重提鄧方針,不蒂是明智之舉,我個人看也是有所作為的表現。通過文章有所作為!
阿堵提過去的老人,這老人給我許多人情味的感覺。我們的老祖提倡:要寬以待人。可是,真要做到不因“燾兒”失勢,而踩踏,不以“燾兒”逝世而雌黃。何其難啊!阿堵在段落裏同時委婉地向我們提倡:不搞花架子,腳踏實地作實事。既善意,也務實。聯係當今中國政府呼籲:做實事,迎奧運,不也是很有意義嗎?
中國要真正強大,根本還是要中國人“把中國自己的事情做好。”中國人要自尊,根本還是要中國人把中國人自己的形象做好。這是不言而喻的。大範圍,大規模的遊行,對某國某公司某產品的“抵製”,應該三思而行。反過來,平和理性的表達,溝通,交流是否可以更可以采用呢?
我很欣賞金晶,除了她勇敢保護奧運火炬之外,我還特別欣賞她很理性,平和,得體地回應法國領導人和媒體的關心和詢問,把中國人的大度,理性充分表現出來,為中國人添了分。我真的很欣賞金晶這樣的中國人,也願意學習金晶這樣理性的中國人。
臨別前,我想真誠向網友推薦此文:用平實的語言表達自己的意願。
握手阿堵!
什麽是完成功課的態度?
轟轟烈烈易,踏踏實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