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自由女神像，世貿中心， 聯合國

       按照一個小資的想法，領會一個城市的精神總是應該徑直的闖入，在熱鬧的小酒吧裏呼朋喚友，或者在偏僻的咖啡館裏靜看窗外的匆匆。不過初次訪紐約，總還是要像完成任務一樣的去那些著名的地方留下到此一遊的記號，仿佛西天取經四處去領通關度堞。我們沒有唐僧的運氣和魅力，一路都沒有各路神仙鬼怪的造訪的奇遇，尋訪這些聖地變成了一種負擔，不過好在走馬觀花的看了個大概。

         從時代廣場坐地鐵下去到曼哈頓島的南端上來，便可以看見坐落在哈德遜河口的自由女神像了。天空晴朗，濕潤的味道一陣陣的撲鼻而來，但是高大的自由女神像完全沒有光芒四射或者雪白聖潔的模樣。銅做的表皮經不起歲月的氧化，終於變成了不壯觀的綠色，隻有高擎的火炬因為鑲著金箔的緣故還有一些往日的光芒。上到島上還要坐一個10塊錢的渡輪。碼頭上站在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人群排著隊的等待著安檢。

         從渡輪上回頭看曼哈頓島，像是個插滿高低不同的蠟燭的半園型蛋糕漂浮在哈德遜河上，遠遠的大廈的尖頂和雲霧混在一起，天空湛藍。靠近自由島的時候，滿船的乘客騷動起來，紛紛的起身照相。上得島來，看見自由女神像高高的矗立在基座之上，想貼近些拍照的人隻能勉為其難的拿著相機蹲在地上。9.11之後，自由女神像內部的電梯已經對公眾關閉了，世界也已經不能再透過自由女神的眼睛來看了。

         自由女神是浪漫的法國人送給美國人的獨立革命成功一百年的禮物，所有的資金都有法國人自發捐助而來。設計師就是那個著名的埃菲爾，法國人是真的沒有把美國人當外人。不過激情四溢的法國人把革命鬧到攻占巴士底獄的地步，就像上癮一樣的斷斷續續的革命了一個世紀，法國農民階級還被偉大領袖折騰著征服了大半個歐洲，不過國力自此外強中幹，最終落得個被美國大兵拯救的命運。自由女神在繁華的紐約港口收編了世界的精英，受了饋贈的美國人自此便成為所謂世界民主自由的燈塔。當年同氣連枝的革命小弟弟如今變成了恩主，難怪心高氣傲的法國人時不時的要跟老美鬧點脾氣。

          離自由島不遠便是埃麗斯島，當年遠涉重洋的移民到達美國的第一站。據說當年大批賣豬仔到美國的華工，通常都要在這裏圈禁很久，直到證實確有親屬在美國才可以上曼哈頓島。也許是因為自由女神的光芒可以照耀全世界，卻不能照亮它自己近在咫尺的影子吧。想起去年的一次課上，教授提了一個關於入侵伊拉克的問題。一個學生開始大段的背誦裏根關於自由燈塔的名言，那個猶太教授幾乎粗暴的打斷了他，用一種近乎是吼的方式說道，“你們花錢來學習的不是說教與修辭，你們要用自己的頭腦”。

        回到碼頭，不遠的地方就是世貿中心雙塔的遺址。兩個大坑，幾年已經過去，美國人民仍然不知道該怎樣處置這段刻苦銘心的經曆。午飯時間，帶著安全帽的藍領工人三三兩兩從鐵絲網後談笑著走出來。四周的建築上似乎還有黑色泥灰的影子，提醒著當日的慘烈。剛到美國來的時候，碰巧聽見一個剛才中國訪問回來的教授跟另一位教授提起中國大學校園對於911的反映，兩人都很黯淡。真的走到這裏，雖然不是自己的同胞，也還是覺得是個人類的悲劇。啟蒙之後的思想家無一例外的不對自由死了心，今天這些算是他們一語成讖。密爾所謂使個人各享己之自由，同時不侵犯他人之自由不過是個不切實際的空想，倒是盧梭所謂無往不在枷鎖之中來得精確。

       曼哈頓島的東端便是聯合國大廈了。在8月的驕陽之下來來回回轉了兩圈，都沒有找到偉大祖國的旗幟，大概是因為大同小異的原因。大廈的院子裏散落著幾處雕像。現在記得的是就是那個瑞典神話中的勇士躍馬提槍擒住怪獸和門口一個打著結的槍管，大概都是要寓意平息戰爭的意思。不過以暴製暴，今天的英雄難保就不會是明天的暴君。

1/23/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