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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藍手鐲(2)

(2006-09-20 17:07:35) 下一個
阿凱像火一樣燒著我時,金浩像岩石一樣冷著我。家庭的氣氛降到冰點。我已經好幾天沒見到金浩了,他把所有的課都選在晚上,下課也不回家,後半夜才摸進家門,睡倒在客廳沙發上。我知道他是回避與我相見。偶而我早幾分鍾回來或他晚走幾分鍾,兩個人都很尷尬。
金浩的唯一笑容是給娃娃的。不得已三個人都在家時,氣氛全靠娃娃搞熱。那嫩嫩的小手小腿,滿是奶香的小身體,柔軟而光滑的小臉,都讓我和金浩迷戀不已。我想,如果說金浩沒有搬出去,而我也沒應阿凱之約搬到他那裏,都是為了天使一樣的娃娃吧。

女人的妻性是後天逼出來的,母性才是與生俱來的。

這樣冷戰了兩個月,有一天我正在廚房煮麵條,金浩走過來,神情非常安靜,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說,小雨,我們離婚吧。

我的手抖了抖,關了爐火,也不管麵條熟沒熟,就走到客廳裏,掏出一根煙來抽。

自從陷入兩難境地,我已經開始抽煙了。

金浩並不跟我來。依然留在廚房裏。

我抽到第三根的時候,腦子裏依然一片空白。但有一個聲音卻好像在說,即然金浩提出 離婚, 你又有什麽話說,你不是更喜歡阿凱嗎?另一個聲音卻好像說,阿凱隻是你一時的激情,你自己知道,你再也找不到像金浩這樣寵你的了。

這時金浩走出廚房,遠遠靠在客廳的門上,說,隻是娃娃——,要不——

我沒等金浩說完,就掐滅了煙頭說,都隨你。隻是,我們能最後一起出去玩玩兒嗎?

那時正是暑假,我們選擇去加斯佩,去看大西洋和鳥島,那是我們以前計劃過但沒去的地方。星期六早晨我們就出發了,金浩開車技術一流,即使表情嚴肅,依然沉穩有餘。娃娃第一次出遠門,興奮的哇哇大叫。

車出了Montreal,一路沿著聖勞倫斯河走,風光無限,我卻無心欣賞。下午時望見一片深藍色的汪洋,那是進了聖勞倫斯河的入海口,大西洋到了。

在餐館吃了自助餐,我們加速趕路,因為必須在黃昏之前到達宿營地。金浩把車開到140
麥,車子好像飄在無邊無際的原野裏,所有的景致都在眼前一閃即逝,大片大片的青草,大片青草中的小白房子,好像都因為太過精致而不真實。

長途的跋涉,娃娃安靜的睡著了。睡得小臉紅紅的,睡夢中還咂著小嘴巴。我用我的身體做成一張柔軟的躺椅,把小小的娃娃裹在懷裏。

到宿營地時已是黃昏,我們都餓壞了。金浩停了車就去後備箱找吃的。這時才發現出門時把cooler忘在廚房的台子上。那裏麵有我們的晚餐。我和金浩對望了一眼。沒有抱怨,也懶得抱怨。我覺得,金浩對我,就象一個陌生人,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也許我們現在有了另一種默契,即然決定分手,何必互相傷害?好歹大家都是念過書的人。

隻是我的娃娃吃什麽?

我抱著娃娃坐在台階上,黃昏的霧氣慢慢的漫上來,身體感到有些冰涼,我瞥見金浩也抖了一抖。然後他頭也不抬的說,我開車去轉轉。

如果開車去下一站,來回要一個多小時。

他剛打開發動機,就見迎麵過來一輛大吉普車,車門打開,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走出來,穿一條美式軍褲,顯得英姿煥發。他一步不停的走到另一邊,打開門,張開雙臂從裏麵一下抱出兩個人,一個嬌小的女人和她懷裏的孩子。

好了,到了。那男人滿臉笑容的說。

我看過去時,見那女人大概三十三,四歲模樣,穿一件淡藍色背心,牛仔短褲,一頭長發很隨意的挽在腦後,那孩子大概六七歲,機靈調皮。那女人見我正望她,就開朗的笑笑,很溫婉的嘴角,說,你好。
是地道的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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