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藍手鐲（8）

楚雲很苦惱，想自己並沒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麽風會有？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
周一回學校時，楚雲就有些病懨懨的，再看風時，楚雲就別過臉去，心裏道一聲對不起。

風卻不自知，依然身前身後對楚雲好。楚雲苦惱之餘對同桌有同寢的麗麗說，想請一傑轉告風自己的心情。

麗麗是個天生樂觀的女孩，有一條女中音的好嗓子，與風走的很近，兩人稱兄道弟，卻沒有兒女情懷。楚雲以為自己是曲徑通幽，沒想到麗麗瞪大眼睛說：為什麽？你別呀，你想告訴他就告訴他，何必通過一傑？

楚雲一時就沒了主意。也許自己的想法有些多餘。慢慢的淡著風，聰明的風過不多久就刮到別處去了。

他本來就是隨心所欲的風，雖然骨子裏認為自己乖戾，那也不過是乖戾的風吧。

開運動會時照合影，楚雲穿一件白上衣和藍色背帶裙，一頭齊額齊肩的頭發，眯著細小的眼睛笑。雖然不是雲南本地人，到底生在雲南，楚雲有一個又大又寬的前額。一傑在前麵看完了陣容，最後一個鑽到隊伍裏，站在楚雲的身後，也笑。楚雲這才看到一傑有一口好牙呢，白白的很整齊，中間的門齒有一個小小的豁口，通常是人們磕瓜子時磕出來的，不知他是怎麽來的，也許下鄉時磕瓜子得來的。楚雲自己就笑一下。心裏有點溫暖的感覺。

到了期末考試時，一傑突然對楚雲說，我們一起複習吧！

以前一傑都是與風一起複習的。楚雲多半自己複習。有時與麗麗一起背被政治經濟學等實在難以下咽的教條。背的要暈倒的時候，楚雲就不幹了，隨它去。

第二天傑就把自己整理的材料給楚雲看，楚雲邊看邊佩服——一傑的馬列文論整理的跟中藥鋪似的，甲乙丙丁，ABCD，條條款款一目了然。楚雲於是明白為什麽同一片論文，風寫了13頁得了A ，一傑寫了3頁也得了A。

麵對這樣的對手楚雲不能不刻苦。雖然她平時馬馬虎虎，成績平平，真有了競爭，楚雲很快恢複了高考時的狀態。加上她知識麵鋪得大，隻是欠缺提煉和概括，或者說過於感性而缺乏理性。經一傑的提綱一提示，楚雲的機靈立即像野地裏雨後的蘑菇一樣迅速的冒出來，新鮮，別致，生動感人。

那時兩人經常坐在一起，相互提示。背古詩時一傑就輸了楚雲一籌，楚雲是童子功，記得牢，一傑感歎說，可惜那時我還在廣闊天地呢。楚雲笑，說你戰天鬥地的經驗比我多。說這話時，一傑把複習大綱遞給楚雲，楚雲接過來，一傑卻不放手，兩人就一手攥著一邊，誰也不說話，默默的不知想什麽。

考試結束後，楚雲心中對一傑有了一種隱秘的情感。
從心理學角度上講，楚雲後來說，一傑的形象符合楚雲這種沒有兄弟的女孩子對兄長的潛在渴望。楚雲不是很明確，但骨子裏喜歡能忍讓和寵愛自己的人。

愛情來臨時是與所有的想像完全不同的。第一就是抵抗。有一段時間，楚雲特別跟一傑做對。一傑說你坐吧，楚雲就站著，兩眼安靜的望著地麵，一聲不吭。一傑無奈，說那你就站著，楚雲就坐下來，還是不吭聲。一傑歎口氣，說別的事情了。

楚雲不是跟一傑做對，是跟自己做對。她就是那樣一個女孩，有著莫名的理智和情感。理智和情感含混不清的絞在一起，自己都理不出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