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牙牙
在那個不起眼的夜裏,吳童馱著他的家人幫他收拾的兩個大包來到了這間不起眼的學校.
初到洛杉磯的那個晚上,吳童餓極了,他狠狠地撕開顧芳在他登機前遞給他的梅子,一顆又一顆。雖然不解餓,但至少這是他現在唯一可以抓住的東西。
在臥房油膩膩的地毯上,七七八八的攤著吳童的生活用品。爸爸媽媽總是想得這麽周到,在吳童側身去拾丟在地上的牙刷時,他踩到了一個通信錄。上麵的名字大都很陌生,多半是父母在美國認識的一些朋友。他有心無心的翻閱著,卻也看到了和他一起長大的鄰家小姑娘的名字--牙牙。想起牙牙在換牙的時候嘴裏橫七豎八,重重疊疊的壘滿了牙的樣子,吳童笑了。
吳童是從來沒有告訴過牙牙其他小朋友怎樣在背地裏譏笑她的牙,不是他不夠義氣,隻是他怕牙牙會不開心,會氣在心裏,悶在家裏,憋著再也不出來和小朋友們一起玩了.
牙牙的小心眼他是知道的,這並不是牙牙的不好,是牙牙的媽媽把牙牙生成這樣的,就象吳童他自己一頓起碼吃兩.三兩飯一樣,牙牙也是控製不了她心眼的大小的.況且,小心眼的女生才真正稱得上小女生.
吳童知道牙牙也一直忠於他的.有一次因為班上同學扔吳童的書包,他動了氣,打的鼻青臉腫的很晚才回了家.他爸爸從兒子身上怎樣都挖不出實情,便叫同班老實巴交的牙牙來套線索,牙牙看到吳童家裏正經八百的架勢,還有吳童爸爸手上捏的笤帚,把滿嘴的牙前前後後咬了一遍後,憋出了一串不應該從三好學生嘴裏說出來的謊話.牙牙編了個怎樣的故事,吳童已經記不得了,他隻記得從那以後,他每天都叫牙牙一起上學,天冷的時候還幫牙牙背書包,完全沒有了一個爺們應有的傲氣.
也許是因為時差的關係,吳童一夜都睜著眼盯著空蕩蕩的屋頂,居然日光燈都不裝一個,他不理解這些鬼子們是怎麽想的.在床邊曖昧的燈光下,吳童想著牙牙. 牙牙輸了牌還掐人,嘟著嘴說再來一盤;她還抓著他要和他換郵票,強迫他把他整套的郵票拆散去補她的一套;難過的時候要他主動伸出他的肩膀讓她猛咬一口來解恨.還有,在他自己懂事之後,多少個夜晚在同樣曖昧的燈光下想著牙牙.
整個晚上,柳嵐始終沒跳進他的腦子.吳童的腦子就象個開關一樣,開了這邊,那邊自然就關上了.
天亮後,好奇也罷,惦念也好,吳童撥通了牙牙的電話.
這裏沒有叫牙牙的人呀,你找誰?一個女孩在電話的另一頭說道.
哦,對不起,牙牙是她小名,她大名叫劉菲菲.吳童解釋道.
菲菲啊,她上個學期轉學去紐約讀了.不過說是和男朋友吵翻了,下學期會轉回來的.這女孩又絮絮叨叨地講了一通現在找房多不容易,菲菲怎麽求她借住她家客廳的事.吳童覺得奇怪,這女孩是平常沒人和她講話嗎,為什麽人來瘋,對著一個陌生人可以煩這麽久.
菲菲可以先住到我這裏來,你不用擔心.吳童說道.然後他又問了一下牙牙的電話.
他預感到,他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