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 strong - Akiko

作者：曉雪

有一種微笑，好像雨季末了的陽光，一個懶覺醒來，打開朝南的窗，唰的一下就朝你撲過來了。每每發生，總讓我覺得渾身酥軟。

直到好幾年以後，我都還會夢見那天 Akiko站在門口微笑的樣子。她的臉是白裏透紅的，象是剛出籠的白饅頭抹了兩處櫻桃紅。瓷樣雪白的牙齒在燦爛的笑裏發著光。

Hey,I am Akiko. Ah...I am Linda's roommate. Linda是Catherine的法國女友。我自然就明白了。Catherine搬去了Linda那裏，Akiko當然隻能搬來和我住了。看到她身後的兩隻大行李箱，不尤想起不久之前自己也是拖著行李箱站在這裏敲門。Catherine的突然搬出，雖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可麵對無辜受累的Akiko,心裏總覺得有些別扭。好在她似乎並不在意。

整個下午，她安靜地象個貓一樣，躡手躡腳地整理她的東西。她的速度極慢，天將近黑的時候，第一個箱子隻騰出了一個小角。再又過了約莫兩小時，我回頭一看，她的書桌和床已是粉得一塌糊塗了。所有的東西，小至橡皮，大至床單，大多是粉紅的, 還有不少卡通貓呀狗呀的。她逐個兒玩著，試著擺這擺那，津津有味地。

出乎意料的，沒過多久，我和Akiko就如同一對相濡以沫的恩愛夫妻，形影不離。

日子通常是這麽開始的––七點半，我下樓準備早餐，她則整理房間。公寓提供的免費早餐很是一般，千篇一律的Bagle和Donut。我常常煎幾個荷包蛋，有時也煮點粥下點兒餛飩。我們的小餐桌靠南窗，吃早餐的時候，Akiko和我對麵對坐，陽光撒在我們中間的餐桌上，於是那些早點也變得很光鮮了。總是等到呷完最後一口咖啡，人頓時就覺精神煥發。八點十五，我們一起散步穿過公園走去學校。傍晚回來，如果還早，我們會去附近的商店逛逛。她很喜歡逛街，卻極少花錢買東西，更少在飯店吃飯，所以我們就常常一起嚐試做些簡單的中式日式菜。雖說菜的水準不高，不過誰也不挑食，每頓都是吃得高高興興地。有一次她拿出了一瓶朋友送的日本清酒，自此之後，晚餐桌上頓頓都備上了酒杯，氣氛頓時拔高幾分。晚餐後我們各自做功課，九點半以後是TV時間，十一點準時睡覺。

Akiko不愛多話，加上英文程度勉強，話就更少了。所以總是我在說，她微笑著聽著。有時候她也會用一些象聲詞以表示她懂了我的意思。涉及私事，她很謹慎。隻提到她父親在日本有一間小公司，賣種子。近兩年和美國有了些生意上的往來，所以希望Akiko學好英文，以後好幫他料理美國的生意。至於她是否喜歡做生意，問她也是白問，一律都是好。對於所有的事情，她幾乎從不發表評論，是好是壞，她似乎也不在意。每逢周末和假期，我都會計劃一些外出旅遊，她也是一樣的說好，我去那裏她便去哪裏。如同我們的晚餐一樣，和Akiko同行的每次旅行都充滿了簡簡單單的快樂。

每晚我們都惋惜一天將過，早上就匆匆起來彌補。我們就連周末也不願貪睡，一早就靜悄悄地出門了，想到大家還在睡，心裏象是占了便宜似的竊喜不已。

至今我仍深信，如果和Akiko過一輩子，我一定可以活到九十歲。


然而這樣的日子究竟可以有多少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