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作者: 古藤貝格
哦,Hiking…..還沒有等柳嵐回答去還是不去,菲菲不知從哪兒蹦了出來。菲菲也來自杭州,和柳嵐又同是金融係的同學。柳嵐就是在幫菲菲搬家的那次,認識了秦劍。
嵐姐當然會去,否則你們倆欺負我,就沒人幫我了。是吧,嵐姐?菲菲已經替柳嵐回答了。柳嵐也不好再拒絕。不過,本來她也沒想過要拒絕。
加州的陽光總是那麽燦爛,天又是那麽地藍。四個人起了個大早,先是開車來到洛杉磯南部的Julian山區,然後棄車登山。這裏的山不高,山路卻特別崎嶇。清晨的陽光透過密密的鬆林,斜斜地射在秦劍的臉上,把他臉部的輪廓照得格外分明。他的雙眸閃著特別的光芒。他很興奮。這裏的一花一木,一蟲一鳥對他來說都太熟悉了。隨手拈來一根小草,他就可以說出它的名字和歸屬; 聽到一聲鳥叫,他就可以叫出小鳥的俗名,甚至可以分辨出那是小鳥在尋食還是在覓偶。也難怪,秦劍是生物係的高材生。柳嵐津津有味地聽著,仿佛忘卻了所有的煩惱和心事,整個身心都隨著秦劍一起,沉浸在這片大自然中。
山風伴著陽光輕輕拂過柳嵐的臉龐,是那麽地溫暖,仿佛似曾相識。像那天無意中觸到的那隻溫暖的手,又像是來自遙遠的大洋彼岸,那曾經非常熟悉的說不清的感覺。柳嵐也分不清了,她也不想去細究。暫且享受這裏的一切吧。她深深吸了一口帶著泥土的清新的空氣。
菲菲和她的男友劉凱一直打打鬧鬧地走在前麵。忽聽菲菲大聲驚呼。快看,嵐姐!這個石坡像不像寶石山上的那個?說話間,菲菲已興衝衝地跑過去,一屁股坐在那個石坡上了。
柳嵐小跑了幾步,果然山路一個回轉,前麵有一片開闊的,由岩石組成的坡地。因為周圍都是鬱鬱蔥蔥的綠,兀地多出一大塊開闊的灰白色的岩石地來,顯得特別若眼。這是一個比較緩和的斜坡,坡上有很多七高八低,但已經被磨得很光滑的大石頭。顯然有很多人曾經在這兒歇腳。柳嵐也找了塊石頭,坐了下去。坐在石坡上,向下可以看到山穀間蔥鬱的樹林,抬頭可以望見藍天中飄逸的白雲。
真的很像寶石山上的那個石坡!
柳嵐想起那個夏天,吳童沒有去成九寨溝,她便騰出一個周末,陪他一起去爬十裏琅璫。吳童很喜歡旅遊,尤其愛好Hiking。他常說,多接觸大自然,能開闊心胸,培養情趣。這大概是中文係畢業的通病吧。
那天,他們爬到浙大老區的後山上,然後沿著山頂的崎嶇小路整整走了一天,快到傍晚的時候來到了寶石山的初陽台。這是個在杭州看日出最佳的地方。平時的這個時候,山上已經沒有什麽人了。那天卻在那片大石坡上密密麻麻坐滿了人。一打聽,才知道那天晚上將有百年一遇的流星。吳童和柳嵐索性也不走了,找了塊大石頭坐下等流星。那天的流星到底是什麽樣子的,柳嵐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當時人群中一片歡呼,她趕緊雙手合十,默默許下一個心願。然後她和吳童相視一笑,但誰也沒有把許的願告訴對方,便很默契地攜手下山去了。
吳童真的喜歡Hiking。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的雙腿麻木,身體麻木,最後大腦連同思想一起麻木。他希望這樣毫無目的地一直走下去,到永遠。這樣就不用去想未來。他也不敢去想。
他一個人又上了十裏琅璫,不知不覺已來到寶石山上的那個石坡。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怔怔地望著石坡。夕陽的最後一縷光正好無力地照在那個坡上。逆著光線,有一堆不知是塵土還是飛蟲的東西在那兒胡亂地飛舞著。四周很靜,沒有人,再也沒有了上次的喧囂。身邊隻有這些可惡的飛蟲,還在不識時務地亂飛亂撞。漸漸地,夜幕降臨。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眼前飛過一隻螢火蟲,像一道流星閃過。
吳童想起了那天對著流星許下的願。他希望老了以後,能和柳嵐一起,每天吃過晚飯,到這裏來散散步,看看星星。就這麽簡單,卻又那麽遙遠。
大家都說,對著流星許下的願望是很靈驗的。吳童也這麽想。
他仿佛找到了一個目標。他決定去找柳嵐。他要去洛杉磯。
他開始撿起久違的英語,他不停地參加各種英文補習班,托福強化班,不分白晝和黑夜。
看來,古藤貝格是個接龍好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