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節日了, 靠著窗, 樓下是不盡的忙碌穿梭。
我坐在書店的一角, 周末的晚上。 沒有幾個星期就是聖誕。 書店在繁華的商場中, 從巨大的窗戶望出去, 看得見那棵吸引了無數人的聖誕樹,兩層樓那麽高, 瑩光閃閃, 是掛滿的水晶裝飾, 和閃光燈的互相輝映。 要過節了, 需要這樣的絢爛吧。
那時候, 過大節的, 著名的街道也將“開燈”, 火樹銀花, 節日的心情。 我們全家一大夥兒人都要去看, 尤其小孩子,哪個不愛。 隻是爺爺不去。 可這也是我們盼望的, 那麽嚴厲的老人, 在身邊總是掃興。 歡歡喜喜出門, 寂靜的夜晚, 熱鬧在很遠的地方, 家門口, 依然是暗黃的路燈, 黑夜。 我突然想起抬頭看看, 家中隻有爺爺房間的那張台燈亮著, 黃黃的, 他在窗口張望。 很是耀眼的燈和裝飾, 周圍的人都在笑, 沒有比這樣的熱鬧更讓我覺得寂寞的地方了。 以後我再也沒有去看過燈。
書店裏的人不多, 音樂從我不知道的爵士變成了聖誕歌, 輪番放著。 可以聽也可以不聽, 我隻是隨意翻著書。 是本小說, 翻到的章節, 正說著戰爭, 轟炸後的廢墟, 有人在找故友, 在斷牆殘垣間, 生死兩茫茫; 懲罰者和被懲罰者, 都有些不知所措。我有些想笑, 怎麽拿了這樣一本書, 聖誕老人頻繁地在煙囪間爬進爬出的時節, 真是不合時宜。
耳邊響起了聖誕夜, 這是我最早接觸的聖誕歌曲。 那是高一了吧, 這個西方節日漸漸開始登陸我的故鄉。 要好的朋友間交換卡片, 小禮物。 文娛委員組織了聖誕的燭光晚會, 男生可以請女生跳舞。 燭光中, 看見一向沉默甚至有些嚴肅的班長, 正滑著輕巧的華爾茲。 一瞬間的定格, 和這聖誕夜的歌聲, 都屬於那一刻。 也許當事人都不記得了吧, 我常常有些得意地這樣想, 帶著幾分狡猾的喜悅。
身邊坐著一個老太太, 頭發雪白, 在看一本言情小說。我坐了幾個小時, 她也坐了幾個小時。 突然有個男人跑過來, 單膝跪在老太太跟前, 說 -- 媽, 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你可以嗎? 然後順手脫下大衣, 披在老太太背上。 老人笑笑點頭。 青年走開了, 老太太把大衣取下, 放在膝蓋上, 抬頭對我一笑, 目光越過眼鏡片又追隨了那個大男孩一會兒。
我也笑了,畢竟是個暖和的角落, 不需要大衣。
心思正要回到手中的書本, 猛然聽到奶聲奶氣的童音, 中文, “爺爺”。 急急抬頭, 麵前一個小男孩, 正傻乎乎地看著書架後麵, 側麵看過去, 一會兒, 小男孩兒笑了, 那麽甜。
聖誕快樂,新年如意!
這句,我差不多也會這樣寫的:)
也常在書店裏讀書,有時就席地而坐,等看完了一本,腿都麻得沒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