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 (圖)

藍 我是平原女子。眼中看見的是一馬平川，風一樣遼闊無邊的土地。 在我走進了石牌，看見的山多少有點令人失望——並不象想象中的高大，仰起脖子就能看見山頂。然而，我在心中還是驚異了，那水，有著天空般的蔚藍，穿過岩石罅隙，一路委蛇而來。我的眼睛被它刺痛，這是我不曾知道的顏色。蔚藍隻屬於安徒生的大海，“在大海的深處，水是那麽的藍，象是最美麗的矢車菊的花瓣。同時，又是那麽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又是那麽深邃……” 這片藍該有著怎樣深刻的源頭？我帶著疑問走進了龍進溪。此刻，秋雨綿綿，打濕了青山，溪水裏盛開藍色的花朵。漁家烏蓬船上魚網遍撒，岸邊槌衣女的情歌深情款款，吊腳樓裏多情妹子向遊人拋起了紅繡球……秋雨中的三峽人家一片安寧、和祥。我似乎被感動著，心中湧起思念。也許是雨打青山的聲音，也許隔著溪水的距離，聽不清三峽女子唱的什麽，但隔著萬千飛舞的雨絲，我分明看見她們羞澀的笑臉。輕靈的歌聲飛進我的心胸，悄悄地生根發芽，我的眼飛起了流光，用純粹的歌喉吟唱心中的情歌，你能聽見嗎？ 我在感歎，秋天的三峽還是如此的青綠，都是一些什麽植物？導遊用手拉住一根從山頂批垂下來的植物，告訴我們，整座山都是它的身影，它有永不枯萎的綠色。真的，山腳山腰山頂都是它。我隨手揪下它的一片葉子，毛茸茸的，放在鼻間聞有股臭味，這種植物不過是一株雜草。導遊說，它可是我們三峽人家的寶，它能治高血壓還能抗衰老。難怪三峽女人的膚色個個光潔鮮嫩。喔，它叫絞股藍，有著蔥綠堅韌的生命。又是藍，為什麽我被打動的與“藍”有關係？ 溪水似乎爬了一個台階，轉了一處懸崖，有了急流湍急的姿態。終於，一條猶如傾盆大雨氣勢的瀑布從半山腰裏奔湧而出，乳白色的急流飛身跌落，觸到突兀的山石上，順著長滿青苔的石歸於藍色的平靜。這是溪水的源頭？導遊笑了，說，這條從半山腰裏奔湧的瀑布叫男人瀑，但源頭還有女人瀑。轉了幾個山腰後，便聽到了泉水的丁冬聲，幾條綿長的細流從高山之巔緩緩流淌下來，滴落在一塊平整的青石板上，然後沿著山間隙逢仰頭潛行了。溫婉細膩，寧靜淡泊，而又無處不在，這樣的瀑布就是三峽女子的化身。回首望去，男人瀑與女人瀑遙遙相望，他們以亙古不變的忠誠滋潤著青山，千年的分離，然後匯集成溪水，歸於藍色的平靜。 愛是生命的一個意外，生命是高山的一個意外，高山是水流的一個意外。每一滴水珠都是一朵藍色的愛的火焰，即使被太陽蒸發掉，也會化著雲化著雨，回歸高山，生生不息。 藍，或許是一株堅韌的雜草，或許是一滴空靈的水珠。它是如此簡單，又是如此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