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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功名塵與土,卻道天涼好個秋!

(2014-10-29 03:44:38) 下一個

 

1984——2014。三十年彈指一揮間!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

 

1984年的中國,還是走私手表,尼龍布和雙卡錄音機大行其道的年代。

 

初嚐功名的味道,是在飛往瑞士日內瓦途經德國法蘭克福機場那一瞬間。那是一股香水與咖啡混合的味道,非常歐洲,非常德國,非常異域風情。“香風熏得遊人醉,直向歐洲別神州。” 

 

二十出頭的青澀,浸淫在歐洲文明的湖光山色中,倘徉在國際會議的杯光盞影裏,盤桓在囚禁過拜倫的古堡,安葬著卓別林的墓地,斯特勞斯走過的維也納森林中。“尋常一樣東方客,才有歐遊便不同。”

 

再嚐功名的味道,是湄南河畔喧嘩擁擠的曼穀街道。那是一股烤雞翅,蔭功湯喝榴蓮混合的味道,非常亞熱帶,非常東南亞,非常薩瓦迪卡。“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

裹在花襯衣和人字拖裏的青澀,熏陶在椰子,芒果,榴蓮,山竹和菠蘿蜜的香氣裏,徘徊在大皇宮,玉佛寺,芭堤雅,四麵佛,臥佛寺,鄭王廟,桂河橋,鱷魚湖,蘇梅島。“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1990年的中國,是曆盡浩波退潮以後的一片狼藉。

厭倦了功名的味道,是在美國駐曼穀大使館簽證處的窗口。那本淺藍色的《聯合國護照》暢通無阻,一路綠燈。辭職信是我悄然降落在三藩市機場時才打電話通知曼穀的朋友投進郵筒的。“侯門一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離開體製的束縛,沒有體製的福蔭,自由價更高。離開象牙塔,進入了滾滾紅塵。三十年功名盡付塵與土,橫跨太平洋的八千裏路何止雲和月!

美國詩人弗羅斯特的著名詩篇《沒有選擇的路》(The Road Not Taken),是我三十年心路曆程的最佳詮釋:

一條未走的路

(美)弗羅斯特 

深黃的林子裏有兩條岔開的路,
很遺憾,我,一個過路人,
沒法同時踏上兩條征途,
佇立好久,我向一條路遠遠望去,
直到它打彎,視線被灌木叢擋住。

於是我選了另一條,不比那條差,
也許我還能說出更好的理由,
因為它綠草茸茸,等待人去踐踏——
其實講到留下了來往的足跡,
兩條路,說不上差別有多大。

那天早晨,有兩條路,相差無幾,
都埋在還沒被踩過的落葉底下。
啊,我把那第一條路留給另一天!
可我知道,一條路又接上另一條,
將來能否重回舊地,這就難言。

隔了多少歲月,流逝了多少時光,
我將歎一口氣,提起當年的舊事:
林子裏有兩條路,朝著兩個方向,
而我——我走上一條更少人跡的路,
於是帶來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

 

The Road Not Taken

BY ROBERT FROST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And sorry I could not travel both

And be one traveler, long I stood

And looked down one as far as I could

To where it bent in the undergrowth;

 

Then took the other, as just as fair,

And having perhaps the better claim,

Because it was grassy and wanted wear;

Though as for that the passing there

Had worn them really about the same,

 

And both that morning equally lay

In leaves no step had trodden black.

Oh, I kep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

Yet knowing how way leads on to way,

I doubted if I should ever come back.

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h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弗羅斯特的一聲歎息,引起無數詩評家的臆想:他是後悔還是慶幸他當初的選擇?

 

同樣,我也被問過無數次類似的問題。

 

我不會“為賦新詩強說愁”,隻能啞然一笑:

 

“卻道天涼好個秋!”

 

 

(寫於秋雨之夜。此時,檻外雨闌珊,無邊落木蕭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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