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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反左運動的受害者(有圖)--補充中

(2017-02-18 12:25:30) 下一個

所謂美國反左運動,是我自己隨便起的名字,好像還有另一個名字叫麥卡錫主義。但是麥卡錫主義是1950年代初,由參議員Joseph McCarthy發起。本文講的,比那還早一些。

   中國抗日戰爭到了後期,駐中國時間比較長的美國人,不管是外交官,還是軍事人員,都很清楚地發現,蔣介石已經不能履行領導全國人民,團結抗日的重任了,史迪威看出了這點,結果1944年底被蔣介石踢出中國,美國大使高斯(Clarence Gauss)也看破紅塵,辭職不幹了,新大使赫爾利走馬上任,但是赫爾利對當時中國局勢不了解,而且赫爾利本人有問題,甚至跟他接觸過的美國人認為他大腦有毛病(見China Reporting, an Oral History of American Journalism in the 1930s and 1940s by Stephen R. MacKinnon and Oris Friesen一書中Annaley Jacoby Fadiman回憶赫爾利的反常言行),他到延安,一下飛機,就當著來迎接他的共產黨領導的麵,發出印地安人戰場上的怪叫聲,他跟大使館裏手下(很多是中國通,中國老手)關係也搞不好,最後下屬們聯名給國務院(美國的)寫信,要求換人。最後赫爾利的國共調停也弄不來,隻能辭職了,他的辭職信,寫的滿腹牢騷,把責任推給手下人,稱他們要為中國內戰負責。結果美國當局居然就偏聽了赫爾利的,把駐中國的幾乎所有外交官都調回國。這些人的下場都不好,他們就是美國反左運動的受害者。中國人民,如果不能說懷念他們,至少應該同情他們,這些人很多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作出了大大小小的貢獻,應該說是中國人民的老朋友,很多人去過延安,對當時中國共產黨很讚賞,因為那時共產黨的民主,平等這些品質,與美國人的傳統觀念基本可以無縫對接,他們甚至考慮給八路軍新四軍提供武器裝備。

下麵來說說幾個反左運動中受害的美國人

   一,謝偉思(John S. Service)。如果不看英文,謝偉思是個地道的中國名字,跟Service音也差不多。說起來,謝偉思除了種族外還真算是個中國人,他1909年出生在四川成都的一個傳教士家庭,中文是他的第一語言。1933年,謝偉思進入美國外交界,在雲南的美國領事館工作,這個之前,他父母怕他忘本,把他送回美國接受美國教育(很多傳教士在中國出生的子女都有同樣經曆)。之後,他換了好幾個工作地點,北京,上海,重慶。美國駐中國外交官有個特點,就是很長時間一直在中國,不象其他外交官,在一個國家幾年後,會換一個國家。史迪威將軍指揮遠征軍時,謝偉思在他手下工作,是國務院與軍隊之間的聯絡官,1944年,謝偉思隨美國軍事考察團去了延安。1945年4月,謝偉思被赫爾利調回美國(謝是美國使館給國務院寫信的執筆者--可能是之一),卻在6月被逮捕,懷疑他參與了所謂的美亞(Amerasia)雜誌案件,充當了共產黨間諜,但是這顯然是錯誤的,因為FBI 是3月搜查美亞雜誌社,而謝偉思4月才回國。又指控謝在中國工作期間,把機密文件傳給美亞雜誌,但是大陪審團裁定,所謂的機密材料並非機密,一般的新聞記者都可以得到,最後大陪審團以20:0判謝偉思無罪。此後,謝回到國務院工作,開始在東京麥克阿瑟的總部作為國務院顧問組的一員,然後去新西蘭擔任美國副參讚。但是從1946年到1951年,他必須每年參加忠誠性和安全性的聽證,謝通過了所有聽證。1949年,他的新任命是去印度,但是就在他和家人在日本要上船的時候,被招回美國。

1950年3月14日,麥卡錫在參議院發動了他的反左運動,謝偉思被控告有反美罪行(un-American),並稱謝是共產黨在國務院的同情者。一年半之後,雖然國會已經宣布謝偉思沒有任何違法行為,國務院還是開除了他,程序上是國務卿艾奇遜開除了謝偉思。1952年到1957年,謝偉思在紐約一家蒸氣工程公司工作,謝挑戰幹一行愛一行,還拿到了什麽發明獎還是專利之類的,同時向最高法院上訴,1957年6月,法院一致通過批準謝偉思的上訴,認定愛奇遜當年的開除是違法的,必須恢複謝偉思的職位,9月他回到了國務院工作。1962年,謝偉思從外交領域退休,來到加州伯克利大學讀政治學碩士,畢業後來到伯克利的中國研究中心工作,以自己獨特的知識幫助該中心成為美國現代中國研究機構的前五名之一,同時中心的中國圖書館中中國共產黨的資料成為美國最全的之一,這裏麵也有謝偉思的貢獻。直到1970年,不管是麵向公眾的討論還是學術界的研究,雖然有很多人的催促,謝偉思一直對中國的政治局勢保持沉默。1970年初,美國參議院的內部安全委員會發布了《美亞文件:中國崩潰的線索》(Amerasia Papers:a Clue to the Catastrophe of China),謝偉思又一次以被懷疑對象的身份站到公眾和法律的視線裏。如果說50年代的冷戰大環境(中國的失敗,共產黨的擴展,冷戰發起,核武器威脅)情有可原的話,1970年的新一輪攻擊,完全是台灣方麵和美國內部所謂中國遊說(China lobby)勢力意在阻撓美國與中國大陸的改善關係。

謝偉思1999年2月3日去世。

   Wikipedia裏關於謝偉思有一個資料:據書評專欄作家Jonathan Mirsky在對謝偉思的一本傳記寫書評時稱,謝偉思去世前不久,他兩次電話采訪他,他承認,1940年代,他確實向美亞雜誌編輯傳送了標為最高機密的蔣介石戰鬥命令,其中有關於與共產黨部隊打仗的國民黨部隊布署的情報。這位學者婉轉地表示,這是一種叛國(treason)行為,謝偉思回答道:我知道。謝還說:我想把這個說出來,我有錯,輕信別人,愚蠢。謝又說:他故意忽略了毛澤東在延安犯下的一些錯誤(可能指延安整風),他說:我希望共產黨勝利,共產黨比國民黨好,如果我們老是反對他們,我們就會失去將來與共產黨政權的聯係。這是Jonathan Mirsky的一麵之詞,隨著謝偉思離世,已經無從考證了,錄此存照。

本文參考資料:謝偉思著:The Amerasia Papers: Some Problems in the History of US-China Relations by John S. Servic, Center for Chinese Studies,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n at Berkeley, 1971.本文主要參考中國研究中心主任Chalmers Johnson所寫的前言。

   謝偉思還有一本書,是他在抗日戰爭期間向美國發送的關於中國局勢的報告:Lost Chance in China;the World War II Despatches of John S. Service, Rnadom House, 1974。另外,在美國口述曆史項目中的外交家係列中有謝偉思的回憶錄,也有參考價值,以下圖片即來自該書。



1945年3月15日,毛澤東送給謝偉思的照片,並親筆題字,這是在謝回美國之前。



1945年4月1日,謝偉思離開延安前,周恩來送的照片,上麵有英文題字。



1944年9月延安,周恩來,朱德,謝偉思,毛澤東,葉劍英



美軍觀察團成員參加延安修建飛機場勞動,中間是謝偉思



四川老鄉(都在四川出生):左起,楊尚昆,陳毅,朱德,謝偉思,吳玉章,聶榮臻,後麵被擋住的是Whittlesey上尉。



美軍觀察團剛到延安,左起,謝偉思,Champion, 包瑞德(背對鏡頭,後腦禿的,David Barrett,是美國駐華使館武官,觀察團團長),黃華,周恩來,不知名者。牆上是丘吉爾像

1944年夏,林彪給美軍觀察團介紹中國共產黨部隊的組織和運作,林右邊是黃華,左邊戴墨鏡的是謝偉思,包瑞德坐在門口。

二,戴維斯(John Paton Davies),所謂要為美國丟失中國負責的三個約翰(john,謝偉思是第一個)的第二個約翰。

戴維斯(John Paton Davies),1908年4月生於中國四川,父母是浸禮教(Baptist)傳教士。與謝偉思走過幾乎一樣的年輕時代,回美國接受傳統文化教育,1931年哥倫比亞大學畢業,進入美國外交界工作,1933年被派往中國。1942年,戴維斯被任命為史迪威將軍政治專員(political attache),同年回國結婚,返回中國後前往遠征軍在中英緬(CBI)地區的戰場。1944年,史迪威被招回美國,戴維斯又跟史迪威繼任魏德邁將軍工作,參與組織了美國軍事觀察團到延安的活動,觀察團的小名Dixie Mission,就是戴維斯起的,Dixe代表美國南方,在南北戰爭中,是叛軍的代名詞,而中國共產黨,也被國民黨政府視為反叛力量,故名,實際上,戴維斯組織觀察團的用意,是想抵消蘇聯對中國共產黨的影響,同時他也認為,中國共產黨應該取代國民黨,成為中國的領導力量。後來戴維斯又跟新任駐中國大使赫爾利工作,但是兩人無法合作。戴維斯不是軍事觀察團的正式成員,他本人兩次訪問延安,但都是短暫停留,而赫爾利指責戴維斯破壞他在中國的努力,他的主張是國民黨與共產黨組成聯合政府,由蔣介石擔任最高領導人。戴維斯認為聯合政府是不可能的任務,中國的未來是共產黨的。赫爾利威脅說要控告戴維斯是共產黨人,要毀掉戴維斯的職業生涯,戴維斯於1945年1月離開中國,再也沒有回來。

1943年,戴維斯乘坐一架飛機從印度回重慶,途經緬甸,機械出現故障,機上人員跳傘,落入緬甸土著獵頭族地區,戴維斯帶著大家曆經艱難,終於回到安全地帶,(參見Eric Sevareid所著Not So Wild a Dreamy一書中描述,作者也在那架飛機上,是親曆者。)1948年,他被授予美國自由勳章。離開中國,戴維斯被派駐蘇聯,任美國使館一秘,後又駐德國使館,秘魯使館。戴維斯是美國國務院裏,最優秀的中國專家之一,他預言中國共產黨將奪取政權,力爭美國應該跟中國共產黨發展正常關係,以免讓蘇聯奪得先機,但是這些卻恰恰成為麥卡錫主義者控告他的黑材料,包括指控他要為丟失中國負責。雖然多次對戴維斯進行的忠誠性調查都得了否定的結果,但是麥卡錫本人及其同夥(Patrick McCarran)1954年逼著國務卿杜勒斯對戴維斯下手,杜勒斯要求戴維斯辭職,這樣雙方都好看,但是戴維斯拒絕了。1954年11月,杜勒斯開除了戴維斯,理由是戴“缺乏判斷力,不謹慎,不可靠”。之後戴維斯去了秘魯,開了一所家具店,雖然聽起來堂堂外交官,頂尖中國問題專家去賣家具有點不那麽悅耳,至少專業不對口,但是戴維斯幹得有聲有色,獲得過家具設計國際大獎。1964年,戴維斯回美國打官司,1969年終獲清白。

戴維斯於1999年12月在美國北卡州逝世,享年91歲。

他的著作有回憶錄China Hand, an Autobiography,以及Dragon by the Tail。

本文主要參考Wikipedia



很有範兒,

三,範宣德(John Carter Vincent),第三個約翰。

網上看到第三個約翰的中文名是範宣德,應該是Vincent的音譯吧。二戰之前,美國國務院有22名中國問題專家,到了1952年,這22人隻有2人還留在國務院處理中國事務。其餘20人中就有1900年生於堪薩斯州的範宣德,24歲時進入外交界,他選擇中國,因為他最喜歡的一位老師曾經作為傳教士去過中國,1925年,範宣德被派駐長沙任副領事,一共在中國幹了13年,最後是重慶時間任美國大使館參讚。1943年回美國,1945年範宣德任國務院遠東事務部主任(Director of the Office of Far Eastern Affairs),相當於今天的負責遠東事務的助理國務卿。關於範宣德的描述是,一雙藍眼睛很有神,為人直率,

實事求是是他的最高準則,他也不會讓好的主意被官僚主義淹埋,他不是一個學者型的人(寫過一本關於中國的治外法權的書The Extraterritorial System in China),他寫的報告中,沒有什麽咬文嚼字,多是對人的深刻觀察和判斷。冷戰之後,他被調出遠東事務去了瑞士(1947-51),然後又去了非洲當公使(1951-53)。1952年,範宣德被招回國,接受參議院法製委員會的內部安全委員會(在麥卡錫的主要搭檔McCarran領導下)的盤問,以及關於他是前共產黨員的含沙射影。國務院的忠誠性調查組沒有發現範宣德有問題,但是原有三名成員的審查組卻在增加了2名成員後,以3:2宣稱有理由對範宣德的忠誠性提出質疑,範是在非洲在報紙上讀到這條消息的,當時的國務卿艾奇遜很生氣,在向杜魯門總統請示後,決定不理審查組的建議,就在另一次審查還沒進行的時候,杜勒斯替換了艾奇遜為國務卿,他聲稱,雖然沒有理由懷疑範宣德的忠誠性,但是他已經不適合再在美國外交界工作,要麽他自己辭職,要麽被開除,範宣德選擇辭職。杜勒斯與範宣德有過一次談話,老杜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斯大林關於列寧主義問題的書,問範讀過沒有,範同學說沒有,老杜說,如果你讀過,你就不會推行你在中國推行的政策了。按照這個邏輯,既然斯大林的中國政策與杜魯門一樣也失敗了,那麽是不是斯大林也沒讀過自己寫的書?共產黨理論確實是範的弱項,但是這並沒妨礙他對中蘇共產黨之間的破裂的預見,很早範宣德就催促美國在中蘇之間打進一個鍥子,而不要斷絕與共產黨中國的來往,這樣反而會把中國推進蘇聯的懷抱。他在雅爾塔會議上就反對美國向蘇聯做出的讓步。作為資深中國問題專家,範提前看出了中蘇之間的矛盾,並在1943年就預見到抗日戰爭勝利後中國會爆發內戰,他也深深地理解中國政治的基礎在於農民問題。

參考資料:Ross Terrill,John Carter Vincent and the American “Loss” of China, 這是一篇文章,在Bruce Douglass and Ross Terrill所編的《China and Ourselves》 一書中。以及Tang Tsou, American Failure in China 1941-50一書中相關資料。

四,歐文拉鐵摩爾(Owen Lattimore)

以上三個約翰都是公務員,下麵兩位則是學者,歐文拉鐵摩爾

拉鐵摩爾是麥卡錫主義攻擊的主要目標,1950年3月23日,麥卡錫指控拉鐵摩爾是蘇聯在美國的頭號間諜。麥卡錫甚至指控拉鐵摩爾是美國遠東政策的設計師,而實際上拉鐵摩爾是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教授,根本與美國政府無關,如何能製定政策呢?當時的國務卿艾奇遜也說他不認識拉鐵摩爾。對拉鐵摩爾的指控,在學術界引起公憤,大家紛紛聲援,著名遠東史專家多蘿西博格女士,放下自己手頭的工作,為拉鐵摩爾準備辯護材料。當時拉鐵摩爾在阿富汗執行一項聯合國工作,費正清給他夫人打電話,讓她做好準備,並聘請律師。當拉鐵摩爾夫人到華盛頓準備他們的辯護時,費正清母親讓她住在自己家裏。在拉鐵摩爾從阿富汗回來前,費正清聯合了40名中國問題專家,請他們上書負責調查的參議員Tydings,告訴他拉鐵摩爾的作品是否是親蘇聯,如果拉鐵摩爾被汙蔑,他們也都會受到指控,美國學者的亞洲研究如果受到公開懷疑,那將是美國人民的一大損失。1951年2,3月間,拉鐵摩爾被McCarran委員會質詢了十幾天,大量時間都是反複詢問一些細節問題,目的在於逼拉鐵摩爾出現一些前後不一致的地方,這樣可以告他作偽證,還在問題裏下圈套,比如問:”1940年你知道你朋友某某是共產黨嗎?”如果你回答:“不知道”,就等於承認某某是共產黨,隻是你不知道。同時他們還指責拉鐵摩爾的辯護是藐視委員會。委員會控告拉鐵摩爾7項偽證罪,雖然都被法庭判為證據不足,但是拉鐵摩爾的名字已經在美國大眾中成為叛國的同義詞了。當他們夫婦開車穿越美國時,汽車旅館聽到他們名字都不讓他們住。

五,費正清(John King Fairba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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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號螞蟻 回複 悄悄話 反右運動證明了反左的正確性。鄧小平都說,要警惕右,但主要還是防止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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