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事（81）

八十一　　
　　
　　潤喜和雪娥住在了一起，雪娥徹底擺脫了那種環境，金盆洗手，不幹了。別看她表麵上那樣風光，回到黃泥村象高傲的公主，吸引了幾乎所有人豔羨的目光，內心的痛楚隻有自己知道，故作的矜持掩飾不住內心的空虛，華麗的的外表之下是一副肮髒的軀殼，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呀！
　　
　　雪娥從小就是一個很要強的人。從小學開始她就知道，自己是諸多女孩中的優秀者，很多人都羨慕她，她也很知道怎樣利用自己的資本，因此從小學到初中，再到中專學校，身邊不乏彩蝶蹁躚，也不乏蜜蜂獻殷。雪娥性格內向，不善言語。在別人看來，這是一種高傲的資本。一些男孩於是就敬而遠之。也有自不量力者大力追捧，她很少看在眼裏。倒是潤喜當年的那封信觸動了少女的心靈，八十年代初期人的心靈比現在純淨，懵懂之中，他覺得奮戰在老山前線的潤喜很有男人氣概。後來他回來後就和紅星發生了那樣的事，追到家裏要打她的母親，雪娥很傷心。看著狂怒不羈的潤喜，她說了幾句，潤喜象被放了氣的皮球，霎時就蔫了下來。當時雖在氣頭上，內心裏雪娥知道，潤喜還是很在乎她的。如果那時他不要放棄，姑娘不會拒絕他的。
　　
　　人生就是這樣，一件很小的事情也許可以轉變一生的命運，機會瞬息萬變，錯過了便會永遠失去，世上沒有賣後悔藥，如果有來生，也許你絕不會輕易放棄，匆匆溜走。
　　
　　後來雪娥考上了中專，回來後潤喜已經結婚了。
　　
　　參加工作後，身邊的追逐者不在少數，但沒一個人能使她動心。後來在酒店遇到那個老板，自己也不過是對他有些信任，產生了好感，於是就發生了改變她命運的事情。——人呀，父母給了一副軀殼，除了精神是自己的，皮囊也不過是身外之物啊！
　　
　　往事不堪回首，一些曾經的歲月讓她很痛心，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讓她對自己充滿了仇恨，同時也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仇意。她仇恨所有的男人，仇恨他們的驕奢淫侈和虛情假意，道貌岸然之下是一副可惡的流氓嘴臉。為達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欲望一旦滿足就換了一副麵孔，比妓女還下流！這些年，委身過多少男人，自己已不知道，甜言蜜語之後的皮肉交易，完全是赤裸裸的金錢關係，與感情無關。因此也不可能對那些人產生感情。說實話，潤喜是她這些年來唯一在心靈深處留出空白的男人。
　　
　　現在，她和潤喜住在一起了，這是以前從沒想過的事情。她知道這樣做沒有結果，潤喜有妻有子，不像她無牽無掛，她也沒有準備拆散這個家庭，成為可惡的第三者，隻是覺得潤喜是一個可以依附的人，和他在一起，感覺心裏塌實——這就夠了！她已經三十歲了，青春不再，不可能一輩子從事那樣的職業，用生命人格賺肮髒的鈔票。為此她常常痛苦的要命，一個人的時候感覺很空虛，愈來愈覺得痛恨自己，甚至有幾次把嫖客給的錢撕了……她渴望得到真正的愛，那怕居無住所，粗茶淡飯，隻要真心相愛，拋開一切物質上的享受她也願意！
　　
　　可是上帝還會給她這樣的機會嗎？象她這樣的女人，有人愛，值得愛嗎？直到看見潤喜那天，這一切一直都沒有答案。
　　
　　潤喜也一樣。
　　
　　名存實亡的婚姻讓他心灰意冷，結婚十年，和妻子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幾個月。情緒好的時候看見她就煩，難得的好心情因此被破壞，他便大發雷霆，甚至拳腳相向；情緒不好的時候妻子躲得遠遠的，她不在了，情緒反倒得到恢複。戰友來了，一盤鹹菜，一瓶三元錢的“老幹部”（當地的一種廉價酒），一通天南海北的瞎扯閑聊，彷佛又回到了戰火紛飛的年代，大家情緒昂揚，興致所至，放開音樂一陣狂吼，“老夫聊發少年狂”，動情處，他們一會哈哈大笑，一會抱頭痛哭……
　　
　　妻子不知什麽時候悄悄回來，她拿走了桌上的酒，撤下了盤子的菜。潤喜很生氣，就要打。母親護著媳婦：“——是我讓她撤的，你天天喝酒，一喝就醉，醉了就鬧事或打媳婦，不要再喝了！”
　　
　　潤喜那肯罷休？訕笑著向母親要酒，媳婦就躲在後麵嘻嘻地笑。潤喜看見她笑就渾身發抖，拿起鞋就打，被戰友奪了下來。媳婦洋洋得意地站在那裏，嘴裏哼著曲子……臨走時，一個戰友說他的手機不見了！
　　
　　潤喜氣得差點吐血出來！
　　
　　——丟人呀！
　　
　　母親曾多次勸潤喜跟媳婦好好說說。潤喜說話的方式就是罵，要不就是用拳頭說話。十年了，他們之間很少溝通。潤喜覺得這樣的女人是不可理喻的，沒什麽共同的語言可以交流。女人經常讓他丟人，戰友麵前甚至抬不起頭來。結婚十年，盡管她給他生了個兒子，但他從來沒把她當作自己的女人來愛，甚至從一開始就想到了離婚，卻遭到所有人的反對。父親堅決不同意，母親也不想讓他重蹈潤生的覆轍，潤梅、潤萍苦口婆心地勸他，聽得潤喜都煩了，不去姐姐家了。潤生也勸過他幾次，要他珍惜妻子的感情，不要象他一樣，給秀蘭的心靈留下永遠難以愈合的傷疤。
　　
　　其實冷靜下來的時候潤喜也經常思考這個問題。妻子幹活很吃苦，這在農村非常重要。還有，她為自己生了兒子。兒子一歲之前他可以沒有感情，但後來就難分難舍了——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呀！他知道孩子離了親媽會是怎樣的下場。自己隨便在找一個也許都比現在的強，但是狗狗的親媽卻隻有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戰友們也勸他放棄離婚念頭，馬馬虎虎地過下去。潤喜長歎一聲，心想罷了。回到家裏，媳婦傻乎乎地對著他笑，笑得彎了腰。潤喜說你把酒拿來。媳婦不給。潤喜操起煙灰缸就扔了過去，煙灰缸“砰”的一聲巨響——電視機被砸爛了！
　　
　　媳婦抱著頭就跑了，邊跑邊罵：“土匪回來了！土匪一回來就打人！”
　　
　　潤喜打開櫃子，櫃子裏沒酒，換洗的衣服也不見了。
　　
　　——這光景還怎麽過呀！
　　　　
　　潤喜和雪娥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潤喜感覺自己一天說的話比跟媳婦十年說得都多，這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呀！雪娥開始時曾擔心潤喜會嫌棄她，後來發現他真的愛她，為了她辭了那份工作，每天在街上攬零活。再苦再累回來也高高興興，還經常給她買好吃的零食。潤喜沒疼過女人，跟雪娥在一起，他感覺自己的愛情才剛剛開始。象初次戀愛的人一樣，他把雪娥當作這世上最美的女神，很少去想她所經曆過的那些生活。
　　
　　潤喜是在城中村租的房子。房子的中間是用木板隔斷的，不隔音。房東老太太說她神經虛弱，聽不得任何響動，房費便宜些都行。潤喜說他一個人住，不會有什麽響動。住了一段時間，潤喜早出晚歸，倒也相安無事。但是雪娥來就不行了。她喜歡熱鬧，把她的電視機和DVD帶了過來，沒事就聽歌。
　　
　　頭兩天的時候房東老太不在，去女兒家了。因此沒事。第三天她回來了，一回來就受不了，要雪娥把那東西關掉。晚上看電視也隻能看圖像，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那邊才不喊了。最讓他們尷尬的是夜裏雪娥要親熱，潤喜一動床板就開始響，雪娥也忍不住叫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那邊開始搗牆了，“通通通”，“通通通”，潤喜說你能不能小聲點，雪娥咬緊嘴唇，臉憋得通紅……
　　
　　這樣憋了幾次，雪娥受不了。——幹什麽呀，連叫床的權利都沒有了，還讓人活不活？她於是拉了潤喜去招待所登記了間房子，補習晚上沒做好的功課。
　　
　　在招待所潤喜怎麽也進入不了狀態。聽說警察經常會突擊察房，他們沒合法手續，如果被抓，肯定被當作賣淫嫖娼處理。雪娥說哪會有那麽巧，警察也不可能天天上這來，吃飽了撐得呀！正在這時，外麵傳來敲門的聲音：“咚咚咚”！“咚咚咚！”潤喜驚出一身冷汗，雪娥也嚇得緊緊地抱住了他，大氣不敢出。過了一會那聲音沒了，也許是有人敲錯了門，也許敲的是隔壁的門，但是兩人的興致都沒了！
　　
　　這樣的環境雪娥是不能接受的，她於是在小區租了一套房子，每月800元。潤喜說你瘋了，租那麽貴的房子。雪娥說沒事，即使你不打工，我也養活得起你！雪娥把房間布置的井井有條，收拾得像個家了，然後象妻子一樣買菜做飯。潤喜很感動，多年的鬱悶一掃而光。

　　住在小區裏，他們終於可以大聲說話，晚上想看電視就看，聲音大點也沒關係，雪娥喜歡唱卡拉OK，有時放開嗓子唱也沒人約束他們。
　　
　　潤喜住在二樓，樓上住了一對年輕人，白天不知忙什麽，晚上很晚回來，一回來就做，做得很瘋狂。隨著床腿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潤喜感覺樓板都有可能被弄塌下來。那女的叫得肆無忌憚，驚天地，泣鬼神！
　　
　　有人受不了，投訴到小區物業，年輕人收斂了一段時間，後來又放開叫了。有一天中午也在叫，一個小孩經過他們樓下聽見了，就在樓下大聲地學著叫，樓上的人都探出身子哈哈大笑，那對夫妻開始收斂，聲音小多了。
　　
　　時間長了，大家都有些不堪其擾，聚在一起的時候便開始議論。一樓的大姐說她的孩子才八歲，每次聽到那聲音就問她：“樓上的阿姨病了，為什麽不去醫院？”大姐說她不是病了。小孩說：“那就是她丈夫打她，阿姨叫得真可憐呀！”大家啞然失笑。
　　
　　後來有一個人拿錄音機把他們的淫聲浪語錄了下來，弄了一個外接高音喇叭。等他們再做時，就在高音喇叭裏放出來給整個小區的人聽。物業公司終於出麵幹涉此事，那對夫妻不知是搬走了還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已經傷害了大家，從此再也聽不到那讓人麵紅心跳的聲音了。

　　潤喜說女人幹那事為什麽非得叫出來？
　　
　　雪娥說叫出來才爽呀！女人叫床對男人也是一種刺激，有些男人喜歡自己的女人叫床，可惜女人不會，教也不會叫。我給你講一個關於老婆學叫床的故事，是在網上看的。
　　
　　潤喜笑了，說叫床有什麽好學的？
　　
　　雪娥說：“有一對夫妻新婚之夜在床上行那事，老公很努力，老婆就是不叫床，老公於是很沮喪地結束了！
　　
　　次日，老婆去看心理醫生：我跟老公做愛時他總是希望我叫，可是我真的不會！
　　
　　醫生說：這容易，你就叫房子！
　　
　　　　晚上和老公做時，老婆於是就喊：——房子，房子……！
　　
　　　　老公氣得一下就蔫了，沒了心情！
　　
　　　　第二天，老婆又去看醫生，問怎麽回事？
　　
　    　醫生說：你叫英文的房子！
　　
　　　　妻子晚上回到家很愉快地和老公上床，丈夫剛剛進去她就喊： ——room，room.……
　　
　　　　老公給了她一耳光：——你他媽喊什麽啊？連個叫床都不會！
　　
　　　　第二天，老婆很氣憤。她再次找到心理醫生：你給我說的都不管用，反而讓老公打了我一巴掌！
　　
　　　　醫生問明白之後說：你該把房子的英文字母分開來叫！
　　
　　　　晚上回到家老婆再次跟老公做愛時，她便叫：——啊，哦，哦，愛母，愛母……
　　
　　　　老公很滿意，兩個人終於進入了激情時刻……”
　　
　　“誰一天這麽無聊，在網上瞎編東西。”潤喜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