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的困境
(2008-02-12 18:4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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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莊工的文章,我頗有感觸。
據說“愛人”這個詞是泊來品, 如果某人一旦要抵製泊來品, 特別是某地的泊來品, 是需要重新造字的。
我幸好不是民族主義者, 否則真的麻煩了。
當然,我不是民族主義者, 並不是等於我不講民族,也不等同於我不抵製泊來品。
我心目中的民族主義者,是非常純粹的。林則徐抵製鴉片, 那時的鴉片是泊來品,
但我不認為林則徐是民族主義者。或者說,光知道抵製鴉片, 是不足以證明林則徐是民族主義者。 民族主義者就是這樣的一群人,他們在林則徐抵製鴉片的時候說,“你為什麽抵製鴉片呢?你要抵製鴉片,就必須抵製紅薯,因為紅薯也是泊來品”。
民族主義者不但這樣說,也這樣做。我知道一個非常純粹的民族主義者,在一個冬天自殺了。為什麽呢?因為他聽說風是從西伯利亞吹過來的寒流造成的,這個西伯利亞就是外國的地名,西伯利亞的寒流就是泊來品,他既然受了風,就相當於接受了泊來品,這樣的事情是違反他作為民族主義者的良心的,所以必須自殺。
我對於自殺的人向來很同情,但我對這個民族主義者的自殺卻沒有同情。 為什麽呢?因為我也受過西伯利亞的風, 我怕他因此責備我不是民族主義者,非得要我製造一個寒流,否則就要和我做同歸於盡的共勉。
這就是民族主義者幹的事情, 當然有些民族主義者隻是要求別人去做。 譬如我不喜歡軍國主義,民族主義者就要求我重新造漢字, 因為否則的話,我就不是純粹的我了,而是偽我。 因為這些民族主義者得要求,我覺得翻譯很難, 說話很難。
譬如,英語有一個詞叫做lover,我為了把它翻譯成漢字,剛好又比較喜歡魯迅直譯的精神, 不能翻譯成辣弗爾, 就隻能翻譯成愛人, 但“愛人”據說是泊來品, 那我怎麽辦呢?
當然,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論語》我看過一些,知道“仁者愛人”這句話。 如果Lover不能翻譯成愛人,大概可以叫做愛者或者仁之人。
那麽dear呢?“親愛”大概也是外來詞, 我又不想翻譯成點兒, 那隻好翻譯成 親親。
因為這樣的創造發明, my dear lover, 就被我翻譯成了 我的親親仁之人。
哎,創造很容易,翻譯很麻煩, 你們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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