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麵具

據說川劇中有一個換臉的節目。演員在台上迅速地改變臉色，觀眾在台下大聲叫好。如果這一切發生在現實中呢？我就是生活中的雙麵人，每當我哈哈大笑的時候，最後一個音節還沒有穿過聽眾的耳朵，我已經換了一幅悲傷或者嚴肅的臉孔。


我坐在屋簷的梁上， 默然地注視前方。風吹亂了我的頭發，讓我聽不見噪雜的聲音， 讓我想起自己的今生的故事。

我想起母親小心翼翼地樣子，我看見父親沮喪的臉，我看見弟弟上學的背影，我看見我妹妹趴在母親屍體的身上尋找乳房。。。

這就是我的今生嗎？我猛地張開眼睛，看見我的丈夫袖著手躲在角落，低著頭不敢看人，兩台腿似乎撐不起他的腰杆，微微地發抖。這個可憐的男人，我應該給他添件棉襖， 我感到一點悲哀和難過。突然我男人眼睛朝我看來，眼光裏含著祈求和羞惱。我慢慢地把頭扭轉， 遠方的天空灰蒙蒙地，我想起了我的前生。

我的前生在鞭炮聲中延續。我蓋著紅頭蓋，坐著花轎，誰著人群慢慢地往前走。照例新娘上轎前是要哭的，據說是為了還淚給生養我的父母，而我卻沒有眼淚。我不要讓父母看到眼淚，這一輩子欠他們的眼淚太多了。我將來的丈夫我見過，一個清秀的書生，據說剛中了舉人。 未來的日子會怎麽樣呢？我覺得不安又興奮，但是我要讓父母知道我會成為一個好妻子， 好母親。
我掉淚了嗎？我恍然大驚，思緒從前世拉回，我茫然地看著下麵的人群。我看見我兒子瘦小的身軀，小小的眼睛全是驚訝和憤怒，我看見旁觀者各種各樣地表情，有的握起了拳頭，有的滿含著笑容，有點指指戳戳。。。
我為什麽坐到了梁上？為了給孩子一個溫暖的家？為了得到世人的同情？為了爭榮誇耀？我知道這一切都不可能得到，但是我總該做些什麽吧？
我看著我的孩子，不知道他們會如何地看我，慢慢地我也忘記了我為什麽坐在這根梁上。我的腿慢慢地麻木，在大家的哄笑中我踩著那雙升起的手走了下來。

[兩隻黃鸝]

這是一個真實故事的素描，也許有一天我會給於小說中人物更多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