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光砸缸》外傳
(2014-08-30 06:17:24)
下一個
俺小時候就讀《司馬光砸缸》。可不知為什麽,關鍵時候,俺儲備的知識竟然沒用上。事後想起來,讓俺汗顏,覺得自己白活了,連個孩子都不如。究其根本,要麽是智商出了問題,要麽是情商出了問題,要麽是什麽都出了問題。“三省吾身”之後,俺終於覺得,還是該幹嘛幹嘛,千萬不要再以handyman自居。
按說俺爹什麽都會做,為什麽到了俺這裏就什麽都不會做?看來遺傳方麵肯定出了點問題。
按說俺從小就樹立了為人民服務的思想,加上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又特別熱愛勞動,怎麽說也是一個handyman的好苗子,可是為什麽長著長著就長歪了?難道俺也輸在了起跑線上?按說,熟能生巧,可俺為什麽釘個釘子都釘不好?一錘子下去,釘子不見了,手指頭到給砸扁了?
……
雖說,俺從小就立誌學習司馬光,早就尋麽好了,哪天真要見人掉到缸裏麵,俺肯定也把缸給砸了——哪怕掉進去的不是人,隻要是活的,會動的,俺也會毫不猶豫,把缸給砸了。
還別說,來美國後,這盛水的缸俺是再沒見過了,可洗澡的缸,可是天天見。不過,從來沒想過,這個浴缸跟司馬光有何關係?
可還別說,這跟俺卻有了關係。
一天,俺還上著班,突然接個緊急電話,唧唧呱呱地說她浴缸裏的水馬上要滿出來了。俺撂下電話,心裏就嘀咕上了:“這家夥怎麽這麽笨,怨不得那麽胖!肯定是堵了唄,用腳趾頭想也想明白了”俺當時回家抄起家夥(Drain Plunger)就出了門。心想,肯定又是那該死的頭發,怨不得古人說,頭發長見識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用個捕發器(hair catcher),不就沒事了?
開車路上,俺一度出現幻覺,仿佛看見她洗澡時的情景:先是大水嘩啦啦地淋浴,弄得滿缸的水,接著一個趔趄,一屁股跌坐在澡盆裏,於是,一缸的水,嘩嘩的往外淌,止都止不住,等她再慢慢地爬起來,水盆裏竟然滴水不剩——天!當時葛洲壩泄洪和非洲的幹旱就在俺的腦子裏交相輝映。要不然說,俺的精神狀態好像出了問題,愣是把些八竿子都打不到的東西給弄一塊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
等俺趕到現場一看,天,真的是一池子的水!可這哪裏是洗澡水?即便一年不洗澡,也不至於這麽又黑又臭!俺哪裏見過這個場麵,當時就大驚失色,可還是故作鎮定,假模假式拿排水器通了通,可是越通越不對勁,水不僅不見少,還越來越多,而且是那種黑乎乎的水,汩汩地往外冒。俺已經不記得了,當時有沒有冒冷汗,俺立刻吩咐她找臉盆,結果沒有。俺靈機一動,看見一隻塑料垃圾桶,隨手就抄了起來,把水池裏眼見就要滿出來的髒水一盆一盆往外舀,同時吩咐她,立刻給Association打電話報告情況,同時火速通知水管工現場救駕,不計一切代價,一切費用,有俺來承擔。那個時刻,才真正明白什麽叫水火無情,什麽又叫十萬火急!
就在千鈞一發眼看就要水漫金山的關鍵時刻,突然,浴盆裏的水竟然想變魔術一樣,一點點的開始減少,同時聽見水管裏發出的通暢的流水聲,那真是世界上最為美妙的音樂,至少不比致愛麗絲差。俺如釋重負,終於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的同時,跑到屋外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原來Association派的水管工(Plumber)到了,正在外麵通水管。他說有孩子故意把東西塞水管裏麵了。俺愣著神看著他,覺得他該不會是二郎神變的吧?要知道,對當時的俺來說,他可真的是有如天兵天將下凡一樣,來的正是時候。
俺正在喘氣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為什麽要往外舀水?為什麽不上來就給它堵死了?堵死了,它不就不往外冒了?難道那麽髒兮兮的水,就阻止了俺那雙雞爪子般的手伸進水裏去嗎?俺為什麽就沒有急中生智做出一個堵缸的選擇呢?盡管俺當時手上什麽也沒有,可是腳上不還穿著襪子嗎,脫下來不照樣可以堵一下嗎?當然,當時馬桶裏的水也在冒,有可能堵住了缸,卻堵不住馬桶,可至少在當時,俺連堵的想法都沒有,這才是問題之所在。
整個過程,盡管隻有短短的幾分鍾,可俺還是後悔不已,覺得自己算是白學了《司馬光砸缸》了。當年要不是人家司馬光,肯定就出人命了。這才發現,俺其實比胖子還笨,她至少沒學過《司馬光砸缸》。俺到是學了,卻沒有派上用場。真的有那種“書到用時方恨少”的感覺,更不要說“既生瑜,何生亮”的千古一歎了。
通過這件事,俺好像有點開悟了,覺得為學的最高境界就是觸類旁通,舉一反三,要不然顏回同學老受老師表揚呢。這事,俺不能為自己找借口,總不能埋怨司馬光他為什麽當初砸缸,而不是堵缸吧?嗯,知恥是謂勇,俺不管怎麽說,自揭其短,也算是勇敢了一回。
以後等俺出了名(當然是臭名),說不定也會有篇短文,就叫“裘教堵缸”。這樣一來,別人再遇到這種情況,至少不會手忙腳亂。否則如何體現行萬裏路,讀萬卷書,何況還要堵一隻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