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走長征路
2003年春夏之交,我應邀出席了由中央電視台和四川電視台聯合攝製的4集大型電視紀錄片《大地之子》在北京舉行的首映式,首都三十多家主流媒體的記者參加了首映式並作了廣泛報道。長達兩小時的紀錄片展示了《大地畫派》六君子重走長征路,訪問老紅軍,資助藏族特困兒童上學的感人事跡。
多年來很少動容的我被感動得熱淚盈眶。
這是《大地畫派》第二次集體重走長征路。
對清智而言,他已經是第六次重走長征路。
早在清智擔任向城公社文化站長的時候,他就非常喜歡蕭華將軍創作的《長征組歌》,他喜歡組歌磅礴的氣勢,昂揚的激情,優美的旋律。而《長征組歌》也是在整個文革期間唯一能夠廣為傳唱的組歌。在那文化生活極端匱乏的歲月,特別是在他處在人生低穀的時候,《組歌》給了他極大的鼓舞。他那顆年輕的、渴望放飛的心,對偉大的長征充滿了向往。
1985年,為了創作大型國畫《橫斷山》,他第一次踏上了當年紅軍的長征道路,嚴重的高山缺氧,使他幾度昏迷過去,那裏的水像金子一般的珍貴,脫水使他的嘴唇、手腳幹裂,凜冽的北風夾著沙子吹在臉上砸得生疼,堅硬的石子把他的腳底磨出一溜血泡。清智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橫斷山,路難行,天如火,水似銀”的艱辛,感悟到長征是中國革命進行曲中一個最響亮的音節,一個代表戰勝一切困難的符號。
熟悉清智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氣。
越是別人不願意幹的事,他越是願意幹。
越是別人不願意去的地方,他越是願意去。
在許多人看來,畫家體驗生活,看看泰山黃山、長江黃河就可以了。
清智說:不!
他相信無限風光在險峰。
當許多畫家奔向名山大川、旅遊勝地,在度假村裏體驗生活的時候,他獨自一人背上行囊踏上紅軍長征路。他還不止一次地奔向青藏高原,太行山區,東海漁村,西部草原去采風寫生。和藏族山民一起喝青稞酒,和維族兄弟一起喝馬奶子茶,和草原牧民一起吃手抓羊肉,和川民比賽吃辣椒,和漁民一起撒網打魚,和果農一起在瓜棚聊天。
人們非常喜歡這位從北京來的、沒有一點架子的畫家。
筆者在采訪他的時候,他打開櫃子,裏麵是一百多本六走長征路、奔赴大西北期間收獲的速寫本。色彩斑斕的生活不僅極大地拓寬了他的視野,而且極大地豐富了他的藝術語言。
當我們看到一些畫家的藝術語言越來越貧乏單調、作品越來越蒼白貧血,陷於千篇一律、千人一麵,隻能重複和模仿的狹穀時,他能調動儲存的積累,排列組合成藝術的方陣。他能一口氣畫出幾百個不同形態的人物,各種姿勢的高山峽穀,蒼鬆翠柏。這為他日後創作百米長卷《吐魯番的葡萄熟了》、《2008中國汶川》、《惠安風情》奠定了雄厚的基礎。
看他的山水畫,大氣恢宏,崩崖截鐵,臥鼎懸冰。那是一種“橫空出世”的奇崛,“刺破青天鍔未殘”的壯美,紅裝素裹的妖嬈。
每當聽到人們的讚揚,清智總是淡然一笑:
那是長征路給他的饋贈。
那是大地給他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