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說 大話 水煮及流行段子
一段時間以來,文壇上出現了一種戲說、大話、水煮的文學現象和流傳在街頭巷尾的流行段子,北京人稱之為調侃,天津人稱之為擺乎,上海人稱之為搗漿糊,東北人稱之為忽悠,還有人稱之為搞笑、黑色幽默。
我想之所以產生這種現象,不外乎這兩種原因:
一是礙於大氣候、大氛圍,不能直接地表達自己的思想、見解、觀點,而采用含蓄的、隱諱的、機智的、幽默的、婉轉的、迂回的、“借喻”的,“影射”的表達方式。
二是這種文體不是“繃著”臉說話,而是輕鬆地活潑地笑著說話,更能被人接受、理解,更易於流傳和擴散,具有更廣泛持久的影響。
我們的文人們很“鬼”,從秦皇漢武到於今的兩千多年曆史中,看清了說實話曆來為尊者諱,屈子被放逐、司馬遷遭宮刑,孫子被臏腳,還有無數的仁人誌士被砍了腦袋,都是因為說了實話。即使在“言者無罪,聞者足戒”的時代,說實話也不為尊者喜歡,最典型的例子莫過於彭大將軍。廬山會議上萬言書,“我為民眾鼓與呼”,這一上一呼不要緊,下了廬山就去了掛甲屯。看看這掛甲屯的名字,就是一邊兒呆著,歇菜吧。
所以人們學乖了,說假話、官話、套話、車軲轆話、謊話、奉承話、馬屁話,便流行於官場。在這方麵做得最好最漂亮最有效的要數林彪。說實話確實辦不了大事,說假話才能飛黃騰達。現行於官場上的作秀、唱讚歌、搞花架子、做表麵文章,以及隻能意會不可言傳的種種潛規則,實際上是林氏的故伎重演,隻是變本加厲而已。
那麽不說實話是不是就萬無一失了呢?也不是。
曹操的謀士楊修說話含蓄,一句“雞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便秀其聰明,給了曹操一個體麵的台階。然而聰明反被聰明誤,還是被不能容人的曹操砍了腦袋。
吳晗也很聰明,文革前曆史學界秉旗執旌的人物,鼓搗出了《海瑞上疏》、《海瑞背纖》、《海瑞罷官》等曆史故事和曆史劇,結果成了為彭大將軍翻案,更成了文革祭壇上的第一個犧牲品。
所以翻閱當今的文學刊物或者點擊文學網站,幾乎看不到痛痛快快說真話的作品,偶爾出現一些有亮點的話,也是點到為止。
不能說真話,於是屏幕上滿是情折騰,愛情這尤物盡管折騰,翻來覆去怎麽折騰都可以。要不就是快樂大本營、歡樂今宵、超級女聲、快樂男聲,娛樂群眾,保險係數最大。
當然有膽兒大的,把很多曆史故事搬上了舞台,拿古人、死人說事。不過細心的觀眾還是看出那些編導們實際上是打擦邊球。要不怎麽叫戲說、大話、水煮?
有人說調侃是一種藝術,我讚同,但是必須會藝術地調侃。堆砌一些詞匯,說一些不鹹不淡、不疼不癢的話,並沒有什麽內容,更沒有什麽說服力。這好比餃子和餛飩,藝術的調侃就像餃子,不顯山露水,裏麵全是肉,反之像餛飩,看上去花裏胡哨的滿滿一碗,卻是半碗湯水。可惜迄今為止,尚未看到藝術調侃的高手。
看不到也罷,那就看看戲說、大話、水煮,雖然半碗湯水,但畢竟還有半碗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