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茶花盛開時（風流人物之六）

又  是  茶  花  盛  開  時

　　　——寫在《趙勇寫真》出版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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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杉磯的春天，今年的氣候格外宜人。曆來春雨貴如油的沙丘旱地，雨水也格外地充足。潤物細無聲的春雨給久旱不雨的洛城送來了陣陣甘霖。草綠了，樹青了，我家門前那一排碩大的茶花樹在春風雨露的滋潤下，結滿了花蕾。在一個雨後放晴的豔陽天，數百朵鮮紅的茶花同時盛開，像一團團燃燒的、躍動的火焰，使整個庭院呈現出一派生機和活力。

    帶著這樣的好心情，我習慣地打開了新華網，看著看著，我那平靜的心湖被一條新聞掀動起朵朵浪花：

    3月1日，著名軍旅書法家趙勇向中國人權發展基金會捐贈了200幅書法作品。

    我望著門前的茶花，眼前映現出趙勇那張憨厚的笑臉，耳邊再次響起那不止一遍的問話。

    酉年春節前夕，當我把《趙勇寫真》付梓出版時，似乎不止有一個朋友問我：偌大北京，名家雲集。為什麽單給趙勇寫真？

    確實，京都形勝，藏龍臥虎，書苑畫壇，風雲際會，聲名在趙勇之上者比比皆是，何以單單為他寫集？

    我認真地想了想，覺得有如下幾個原因。

    原因之一是因為我當過兵，所以對軍人有著一份特殊的感情，又因為我喜愛書畫，所以對軍旅書畫家有著一種特殊的偏愛。趙勇是軍旅書法家，所以我對他有份特殊的感情和有著特別的偏愛。

    原因之二是趙勇執著於書法藝術的精神感動了我。實事求是地說，趙勇並沒有與生俱來的書法天賦，他也不比別人有更多的靈氣和更高的悟性。在書法這條漫漫長路上，他走得很苦很苦。在艱苦跋涉了幾十個寒暑春秋之後，走入樸茂沉雄，暢達清新；楷中納隸，隸中含篆；既崇傳統，又融時代的境界。這種上下求索、銳意進取的精神，對時下一些有誌於書法藝術的青年人該是很好的借鑒和啟迪。

    這些年來，趙勇參加了國內外上百次大型書展，他的許多作品或被選收入集，或被銘碑刻石，或被館堂收藏，或廣為流傳海外。他的八屏《出師表》堪稱其扛鼎之作，其創作的壽字被前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珍藏。其眾多作品被美國、俄羅斯、日本、韓國、東南亞等國家和地區的華人華僑收藏。他以線條的藝術展示了人生的風采和譜寫了生命的交響樂章。

     原因之三，趙勇是個值得一書的人物。他之所以值得一書，在於他如李鐸先生所說的文如其人、字如其人；在於他的灑向人間都是情的愛心。

    說實話，這年頭一切都在變，好多好多的人和事已變得麵目全非，變得令人不安，變得恍如隔世。

    世界在變，隨著“金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金錢是萬萬不能的”作為新的格言賦予人們新的價值理念時，人際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多地變成了金錢關係。那曾經擁有的至真至純的親情、友情，甚至被視為至高無上的愛情也染上了一股銅臭。

    社會在變，變得越來越浮躁，越來越浮華。當人們在激烈的競爭中求生存、求發展的時候，當那些款爺住著豪華別墅、開著傲馳寶馬，而芸芸眾生尚在為生活而奔波的時侯，人們的心態已很難歸到零位。

    時空在變，現代高科技網絡技術使整個地球、整個世界變得越來越小，把五大洲、四大洋盈縮於尺幅屏幕，足不出戶就可以雄視天下，視通萬裏。電子商務使任何一個商家麵對全球的顧客，而顧客可以在全球的任何一個商家選購商品。

    人更在變。有人說，物競天演，適者生存。人隻能適應這個世界、這個社會，而不可能讓世界、讓社會去適應你。由此，人與自然、主觀世界與客觀世界的許多位置被作了互換。人們在給世界增添許多精彩的同時，卻給自己的靈魂製造了許多汙染。

    不消說，書畫藝術的內涵也在變。隨著中國大踏步地走入市場經濟，書畫界這個昔日被尊為至真至純的藝術殿堂，也漸漸衍變為競技場、名利場和交易所。一些書畫家已被名利的沉重十字架壓得扭曲變形。

    長期在外漂流的我，真真切切地感到這個世界很精彩，又實實在在地感到這個世界很無奈。當我漫步在莫斯科阿爾巴特大街，看到胸前掛滿勳章的偉大衛國戰爭老戰士向人伸手乞討的時候；當我在夜幕下的聖彼得堡看到站在街角的年輕女郎向過往的行人拋去飛吻的時候；當我在拉斯維加斯看到那些大亨一擲千金的時候；當我看到都市裏的“小皇帝、小公主”皺著眉頭把牛奶當藥喝、而貧困山區的失學兒童渴望著書本的時候；當我看到趾高氣揚的新貴婦百般挑剔、而鍾點打工妹誠惶誠恐諾諾連聲的時候；當我聽到有人“驕傲”地宣稱“當情人是我唯一的最佳選擇”的時候，我感到了這個世界巨大的失衡和落差。在那一瞬間，我的心懷念著那曾經給我的童年帶來許多歡樂的充滿真情的歲月。

   令我感奮、令我動容的是，在一切發生飛速變化的今天，在人們感歎“江河日下、世態炎涼、人心不古、物欲橫流”的時下，趙勇，這個從東北黑土地上走出來的關東漢字一點兒沒變，他依然保留著那份憨厚和純樸，他依然保留著那種熱忱和真誠，他依然保留著那份清新和自然，他依然保留著那顆飽含愛意的赤子之心，他依然保留著那份泉水般清澈的真情。
   
    猴年歲尾酉年歲首，我正在北京和文學藝術圈的朋友們辭舊迎新之際，印度洋上發生了一場特大的地震海嘯，狂風裹著巨浪向印度洋沿岸的幾個國家撲去，僅僅一瞬間，無數的房屋被摧毀，無數的良田被破壞，數萬人的生命被吞噬。

    世紀性的災難令全世界為之震驚！國際紅十字會向全世界發出緊急呼籲，給海嘯受災國實施人道主義援助。
   
    世界在緊急行動！中國在緊急行動！北京在緊急行動！

    1月14日下午，一個佩戴著大校軍銜的中年軍人向中國慈善總會捐贈了他精心創作的300幅書法作品，以援助受災國人民重建家園。

    這位中年軍人就是趙勇！

    趙勇的義舉，不僅使我、也使所有在場的人都為之動容。就在那一刻我強烈地感到真情、友情、愛情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主旋律。也就在那一刻，我萌生出一股強烈的要寫寫趙勇的激情。

    我寫趙勇的第四個原因，是他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使我一度沉寂的生活燃起了熱望，生命的航船重新揚起了風帆。

    人一到我這樣的年齡，大概都已告別激情燃燒的歲月。當年意氣風發、風華正茂時，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豪情，隨著我的漂流已經成為遙遠的過去和淡淡的回憶。 2003 年我赴美陪同小女讀書。在北京熱鬧慣了的我，一到這人生地不熟的洛杉磯，頓時有種孤苦伶仃的感覺。難道我人生的航船就此擱淺在異國他鄉？難道我就這樣打打太極，麵壁苦吟，與寂寞共舞，了此餘生？不到60的我，實在是心猶不甘！就在我苦惱之際，我的忘年交、著名文學大師紀剛先生和洛杉磯華人作家協會副會長張之元先生建議我利用自己的優勢，向海外係統地介紹中國的書畫藝術，這對於增進海峽兩岸、中美之間、中國和國際之間的文化藝術交流，不失為美事。

    一語驚醒夢中人。2004年，在茶花盛開的時節，我回到了北京，巧遇趙勇。我向他表述了我的願望，立即得到了他的支持。

    “見識就是資源，經曆就是財富。你完全可以再展雄風，再創輝煌！”趙勇如是鼓勵我。在他那清澈的眸子裏，我看到了他的真誠和真率，這一下子燃起了我濃縮在胸中的激情。

    在此後的半年時間內，在趙勇的熱心引薦和陪伴下，我采訪了幾十位著名書畫家。並在他的全力支持和協助下，相繼寫出了《李鐸師生》、《李鐸傳》、《追風攬月冠山人》。

    酉年春節前夕，我帶著剛剛出版、墨香猶存的《李鐸師生》回到了洛杉磯，向朋友們展示了我的成果。紀剛先生和張之元先生對此書作了很高的評價。我的許多美國朋友和定居在美國的俄羅斯朋友也紛紛向我索要此書。我知道這並不是說我的水平有多高，而是因為這些年來確實沒有人係統地向海外介紹過中國的軍旅書畫家。這本書無疑向身居海外、心係祖國的華人華僑和美國朋友展示了當代中國軍旅書畫家的風采。

    我真的做了一件很有意義的工作。由此，我深深地感謝趙勇，並在作為《趙勇寫真》集《跋》的《第三隻眼看趙勇》一文中暢述了我對他的全部認識和感受！

   記得一位偉人說過：一個人做好事並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

    趙勇，作為一名軍人，有著自我奉獻的精神；作為一個公民，有著為國分憂的情懷。這些年來，他先後向亞運工程、兒童基金會、婦女基金會、殘疾人基金會、扶貧助學工程、希望工程、災區人民、邊防部隊、基層連隊、退伍軍人、國際友人、海外僑胞、港澳同胞，無償捐贈了數以萬計的作品。向許許多多素不相識的人伸出了援助之手，奉上一片愛心，送上一份真情。由此他在兩個月的時間裏，先後捐贈300幅和200幅作品，並不是他的一時之勇，而是他的一慣之勇。尤其令人感動的是為了創作這200幅作品，整個春節期間，他足不出戶，精心用墨，未曾休息。

    我這人有個大大的優點，滴酒不沾而嗜茶如命。

    由愛泡茶，我養成兩個習慣：

    愛交茶友。君子之交淡如水、濃如茶。

    愛品茶，並由品茶而去品評人生百味。

    趙勇，就像一杯茶，耐品，夠味。

    有道是“涼水泡茶慢慢濃”，趙勇這杯茶得慢慢地泡，細細地品。越泡越濃，越品越香。有朋友問，品趙勇這杯茶是什麽感覺？

    先是苦澀，後是甘甜。我如是說。

    趙勇的童年，是個沒有歡樂、想起來就要流淚的童年。在他最需要母愛的時候，卻在七歲時就失去了慈母，帶著四歲的妹妹和年邁體弱的爺爺相依為命。在他長身體的時候，卻遇上了三年饑荒，餓壞了的他溜到飼養場偷吃馬料，被飼養員扇了三個大耳光。在最需要溫暖的時候，沒有棉衣棉鞋，凍得手腳鮮血直流，一場肺結核還差點兒要了他的小命。在他長知識的時候，又偏偏遇上了“十年動亂”。你說這是不是很苦澀？

     然而他踏進了綠色的軍營，趕上了改革開放的時代，遇到了李鐸、歐陽中石、沈鵬、劉炳森、劉藝、武中奇、夏湘平、王遐舉等眾多的書壇大家、良師益友。十年磨鑄一劍，修成正果，成為聞名軍內外、海內外的書法名家。你說這是不是很甘甜？

    先苦而後甜，這就是趙勇的人生軌跡。

    人說好人自有好報。此言極是。他父親七十華誕之際，他想到了用七十幅書畫作為生日賀禮的創意。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他就收到了上自共和國上將、部長，下至普通幹部的七十幅書畫。如果沒有好人緣，怎得這些書畫？他的這種好人緣來自三個方麵。第一他是個通體透明的人，在人生的舞台上絕對是個本色演員。他不像有的人言不由衷、表裏不一；也不像有的人長於詞令、討巧賣乖，而是喜怒哀樂形於色，屬於君子坦蕩蕩的人。第二他是個熱心腸，心地善良，急人所難，樂於助人，屬於言必行、行必果，一諾千金的人。第三他是個以真誠換取真誠、以關愛換取關愛；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人。

    走筆於此，我又想起一個不能不寫的插曲。今年四月初，接到弟弟越洋告急電話，老爸老媽雙雙住院搶救。我立即回國，在心急慌忙中，忘帶鑰匙。回到家裏，一摸口袋，一向自詡“電腦”的我頓時傻眼。這個時候，我真正感到“沒有金錢是萬萬不能的”，立即打電話向趙勇求助。還沒等我說完，他就問：“要多少？”不到兩個小時，他就把兩個大數交到我的手裏。

    在美國居住的日子裏，常常有不請自到、擋也擋不住、推也推不走的義務傳教士，登門給你說教。我不信上帝，然而有兩句話卻引起了我的興趣和思索。這就是“現代人在兩個世界裏生活，一個是以物質為基礎的現實世界，一個是以精神為寄托的虛擬世界。”

    我願意在現實世界裏生活，盡管這個世界有時讓你很無奈很尷尬，但畢竟很精彩。在這個現實世界上，我能看到太陽、彩虹、月亮、星星，也能看到地震、海嘯、雷雨、風暴；我能聽到歌聲、笑聲、笛聲、琴聲，也能聽到叫喊聲、哭泣聲、吆喝聲、咒罵聲；我能品到香味、甜味，也能品到苦味、澀味；我能體會到親情、友情、愛情，也能體會到奸詐、陰謀、冷酷。人隻有生活在現實世界裏，才能閱盡人間萬象，遍嚐人間百味。人隻有在這現實世界的舞台上，才能展示自己的本色。

    趙勇無疑是個閱盡人間萬象，遍嚐人間百味，展示自己本色的人。他以自己不懈的努力攀上了事業的峰頂，他以自己的品行和德行贏得了人們的尊重和尊敬，他以自己的驕人成績受到了人們的讚賞和讚譽。人活一輩子，有此就夠本！

    我非常熱愛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這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不僅有我的愛人、親人，有我的事業，還有許許多多的朋友，而在這眾多的朋友中，趙勇是個最能令我心動、引發思考、並去探討人生價值的朋友。
    人生有此知己，足矣。
    權以此文作為對朋友們問話的回答。

    附：趙勇簡介

    趙勇，1951年生於吉林省公主嶺市。當代中國著名書法家。書風樸茂沉雄、暢達清新、楷中納隸、隸中含篆，即崇傳統，又融時代。現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新社世界華人書畫藝術交流中心顧問，世界華人華僑社團聯合總會藝術委員會副秘書長，北京興華藝林書畫院副院長，郭沫若研究會會員，中國楹聯學會會員。

       2005年3月8日記於洛杉磯《菊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