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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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範城隍(24)

(2018-07-05 06:29:17) 下一個

趙安這一嗓子六爺可有點傻了,他怎麽認識爾昆,再看爾昆已癱在椅子上。
原來坐櫃台裏收六爺當票的還有另外兩個人過去就把爾昆銬上了,六爺手裏的盒子也被奪了過去,趙安走近六爺身邊輕聲說道:“跟他們走,到苟局長那說清楚就行,我擔保。”“不是,那瓶子是我的呀!”六爺喊到,趙安狠狠瞪了他一眼。
再出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輛警車,爾昆,六爺被三個人押著上了警車,趙安和兩奉軍從當鋪後院騎著馬跑了出來,一行人向奉天警察局進發。六爺心琢磨這是贓物敗露了,從哪敗露的還不知道,看看爾昆,他麵如死灰跟死人一樣,六爺小聲喊了一句:“爾昆。”爾昆也不抬頭,旁邊的人喝到:“別說話。”透過車尾的小窗向後望去,趙安三人策馬緊隨,有趙安自己就沒虧吃,苟局長也是熟人,隻怕是又要破費大洋,這黴運怎麽就轉不過來,橫隴地拉車一步一個坎,眼瞅著萬事大吉又攤上這麽檔子事。
車至奉天警察局,路可不近。爾昆戴著手銬被押進了後院,六爺沒銬有個人陪著他站在一樓大堂,趙安等人進來後一起上了二樓,趙安讓其他人在前麵走,自己和六爺落在後麵。趙安輕聲說:“六爺,你那瓶子是大帥家的,你惹了大禍了。”六爺聽趙安口氣心下也開始害怕,趙安接著說:“一會苟局長審你,你就推說什麽都不知道,是劉爾昆欠你錢你拿瓶子去當了抵債。”六爺心說這麽辦倒是把自己摘幹淨了,可那珠子是不是也拿不回來了,於是問到:“我那瓶子啥時候還我呀?”趙安氣不打一處來:“還瓶子,那是兩重贓物你知道嗎!今天沒劉爾昆頂著你也得腦袋搬家。”六爺腦袋轟的一聲再也不言聲了。
進了一間屋子,苟局長坐在張桌子後麵,看見趙安進來連忙起身:“趙副官,您就不用來了,這點小事我就都替您辦了。”趙安看看五爺湊近苟局長耳邊:“我這姨夫淨惹事,我姨都快急死了。”苟局長笑了:“小事小事,誰都有被冤枉的時候,都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那麽大一盜匪隱藏在奉天這麽久咱們警局也有辦事不利的責任。”趙安也笑了:“瓶子我給少帥帶回去,這案子就算你苟局長的大功了。”苟局長大笑,趙安在一張紙上簽了個名,六爺知道那是擔保書,自己是沒事了,又開始思念那對瓶子......
趙安臨走盯了六爺幾眼,六爺知道是告誡自己不要亂說。屋裏就剩苟局長,六爺還要有個書記員在一旁記錄,苟局長拿了支煙給六爺,幫他點上,六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也不言謝,局長轉回桌子後麵坐下,示意書記員開始記錄,這是要開審。“範有賢,你跟劉爾昆什麽關係,你得如實說。”六爺暗罵如實你大爺,如實了我就得斃了:“這劉爾昆欠我錢,拿對瓶子抵債,我就拿去當了,今天他還我錢,我就去贖當,就這麽回事。”苟局長示意書記員記下,又問:“你可知道那對瓶子是劉爾昆從大帥府盜走的古董?”六爺答:“不知道,誰能明知賊贓還敢往當鋪送。”這句倒是實話,一支煙吸完,苟局長東拉西扯也沒啥好問的,假卷宗問多了還是麻煩,讓六爺簽了個名就放他走了。
出了警局不想回旅館,又不想回柳棉那,瓶子進了大帥府可就真出不來了,這埋珠子的事算徹底砸鍋,正應了溫大姐那句話:既是引線人又是斷線鬼。心裏難過六神無主,漫無目的的走,居然走到了奉天洋行門口。這奉天警察局在中山廣場,中山廣場支出去六條馬路,洋行就在其中一條馬路邊上,六爺一看奉天洋行腦袋又轟的一下,這回腦出血都快犯了,還有兩千大洋可怎麽還?真是天絕我範六。
萬念俱灰,劉爾昆死活六爺是沒心思想了,還真不如就不知道瓶裏藏珠這事,把城隍廟的事辦好,若能轉運就轉了,轉不了就這麽著,現在倒好,偷雞不成蝕把米,竹籃打水一場空,往下可怎麽辦。回頭想想這裏有一堆事沒弄明白,趙安怎麽知道瓶子在天源當的事,他怎麽會認識劉爾昆,為什麽我有了錢去贖當他們就候在那等著抓捕......那門簾怎麽變成東洋式的了?越想越蹊蹺,這些事不弄明白真是死不瞑目,想到這六爺叫了輛洋車回轉禦膳餅店等著趙安跟他說個清楚。
柳棉看六爺回來了就問餓不餓,六爺哪有胃口擺擺手,自己個坐後廚抽悶煙。天色嚓黑兒趙安真的來了,跟他姥爺和二姨打了招呼,瞅見六爺在那傻坐就喊他出來,兩人到聚賓樓要了酒菜邊吃邊聊。六爺不急著問,大口喝酒,反正想有的都沒了,趙安也不急著說,又是吃又是喝,到末了還是六爺熬不住了:“兄弟,這是怎麽檔子事啊?”此刻趙安也吃飽了,喊郭七送了壺茶,邊喝邊笑,六爺鬧心也沒好氣:“你這孩子怎麽回事,說話呀!”趙安大笑:“剛才還喊我兄弟,這怎麽又孩子了?”六爺這個氣,點了支煙狠狠的吸著,“六爺,我可在外場都說你是我姨夫,你跟我二姨什麽時候成親呀?”範六現在手裏要是有炮他都能把趙安綁炮口上,都什麽時候了你個小孩伢子還拿我尋開心:“我是你姨夫,我是你親姨夫,大外甥你快跟我說說吧。”

趙安把茶斟滿:“這劉爾昆給我們大帥獻寶,就是我接收的。”趙安說完這句六爺懂了,爾昆說的那個副官就是趙安。“大帥在皇姑屯殞命他劉爾昆二人帶著寶貝跑了,沒想到這小子膽子夠大,在最危險的地方躲藏了這麽久。”“你是怎麽知道瓶子進了天源當?”六爺問,“這對瓶子不值錢,值錢的是裏麵的夜明珠,這事隻有劉爾昆他們倆及大帥,張軍長和我知道,所以想賣是賣不出去,想當也沒人會收。”六爺點頭,“可這法網恢恢,你進了天源當就算進了鬼門關。”“此話怎講?”六爺急問,“東三省通緝劉爾昆等,罪名是偷盜大帥古董寶瓶釉裏紅一對,可這對瓶子是贗品所以拿出去賣沒人報警,沒人認為大帥府會有假古董。”六爺聽著在理,“你有所不知,天源當有東洋人的股份,裏麵的馮櫃頭是東三省頭把好眼力,東洋人花大價錢雇他,這人非同小可。”六爺也覺得這老頭透著股怪異,“他看到瓶子沒有馬上斷言是贗品,掂量下分量感覺兩隻不一樣,又拿到後麵將水注入瓶內,再倒出來發現兩隻瓶子容量不同。”六爺聽得目瞪口呆,世上還有這麽多智之人。“他又得知最近有樁命案在奉天城傳的沸沸揚揚,苦主索賠償五千大洋,便斷定案犯是你,且急於拿錢贖罪,所以給你開價五千。”六爺脫口罵到:“個老東西。”趙安接著說:“你走後他們又拿瓶子去東北大學用洋相機檢測,發現裏麵確實有兩粒東西,知道事關重大遂向警局及奉軍報告。少帥命我緝拿逃犯,我看了當票上居然是你的名字就知道真正的賊人沒有露麵,於是我們放長線釣大魚等你回來贖當。”
六爺一層層的冷汗,琢磨了琢磨感覺有個破綻:“你們就沒想過我不回來贖當嗎?”趙安一笑:“命中定數,誰能想到我姨夫他不知 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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