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患者的故事——活成一束光

阿芒曬太陽 (2025-07-05 15:22:25) 評論 (0)

       拿到牛津大學碩士學位的那一年,艾琳留在英國,一邊繼續話療,一邊尋找出路。



       她去牛津的一家精神病院做義工,這段經曆讓她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和價值感。

       離開的時候,艾琳捧著病人們送給她的卡片,反複念誦那些感謝詞——這些卡片比牛津的畢業證還更珍貴,還更讓她自豪。

       這段寶貴的經曆讓她從迷霧中找到了新的人生方向。

       艾琳開始如饑似渴地閱讀精神病學、心理學和法學書籍,她要去攻讀法學博士,為她這樣的病人發聲。

       遺憾的是,在耶魯法學院,學業的巨大壓力讓艾琳堅持了僅僅兩個禮拜,徹底崩潰了。

       一位資深校醫認為她的“精神分裂”是誤診。在他的認知中,精神分裂不具備正常的社會功能,拿到碩士文憑簡直是天方夜譚,於是安排她每周兩次心理輔導。

       被“摘掉帽子”的艾琳繼續她的學業,狀態變得越來越糟——閱讀的文字變成亂碼跳來跳去,新交的朋友驚恐於她的瘋瘋癲癲。

       接下來,艾琳作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瘋子”,被迫接受了美國式的“標準”醫學治療。

       在耶魯精神病研究所,艾琳被醫護人員用粗皮帶綁在了鐵床上,一張網從脖子到腳踝困住了她——艾琳掙紮得像一隻被活活製成標本的小蟲子。

       在當時的美國,每年大約有100位精神病人在捆綁中死亡。

       艾琳用高亢的歌聲表達憤怒,連喊帶唱折騰了幾個小時,直到護士用一杯不明液體將她打發到了深沉的夢鄉。

   

       接下來的三周,最大劑量的奮乃靜也製止不了可怕的幻覺——內在的怪物與外在的怪物聯手對她重拳出擊。

       她鄭重警告身邊的醫護人員,她可以用思想的力量給他們帶來巨大的恐懼和災難性的毀滅——警告的代價是一次次束縛和隔離。

       奮乃靜終於起作用了。艾琳逐漸變得平靜祥和,步態緩慢得像中風病人。

       醫院給她做了智商測試,結論是:智障邊緣。

       醫院在未經艾琳許可的情況下,私自給耶魯法學院的教導主任打了電話,建議學校讓艾琳退學。

       與此同時,艾琳第一次收到了自己的診斷書:

       “伴有急性發作的慢性偏執型精神分裂症,危重。“

       心碎。真正意義上的。

       艾琳的父母來了,他們的樂觀和穩定給了艾琳重要的精神依靠。

       父母完全信任和支持自己的女兒,第一時間與耶魯法學院教導主任進行電話交涉。

       教導主任最終同意艾琳保留學籍,在醫生許可的情況下返校繼續學業。

       返校的希望點燃了艾琳的生命之火,她配合用藥,迅速好轉,很快重返校園,和父母一起吃飯散步,有說有笑,仿佛又回到了過去。

     

       半年來,艾琳住過三家精神病院,不無驚訝地發現,每家醫院的治療方案都是不一樣的。

       第一家醫院熱衷於使用束縛帶。

       艾琳的口袋裏發現了打火機,綁起來!

       艾琳撿了個戒指大小的金屬物,綁起來!

       艾琳為了活躍氣氛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綁起來!

       艾琳在餐桌上拿著塑料叉子衝醫護人員逗趣地揮了揮,綁起來!

 

       一有風吹草動,醫護人員就如臨大敵地跑來了……

       第二家醫院強行提供“貼身保鏢“服務。

       艾琳被沒收了鞋子,洗澡都有醫護人員跟著……

       第三家醫院隻安排用藥。

     

       病人到了醫院就必須任人宰割嗎?

       她隻是病了,又不是傻了,她的感受無關緊要嗎?

       她在不同的治療方案中沒有任何話語權嗎?

       沒有一位醫生或護士問過她:“艾琳,你需要我們怎麽幫你?“

       艾琳覺得: 最好的醫生是自己,最有發言權的人是自己。

      艾琳在無數次私自減藥或停藥之後,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她的靈魂地下室住著一頭怪物,這些年不斷地衝撞著大門想要逃出來,她曾以知識為鎖,成功地困住了怪物,現在她需要再加上一把鎖——合適的藥物。

       “這之後的日子裏,讓我感到安心的是:我意識到我的生存本能似乎變得越來越強了——當它要發作的時候,我能夠延緩它直到我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而不是在街上、在食品店或在銀行等待辦理業務的隊伍中。”

      精神疾病讓人畏懼的一個原因是:它很難除根,容易複發。

      客觀而言,很多疾病都無法除根,糖尿病、高血壓、哮喘、心髒病等等等等,但都有藥物可以控製,讓病人過著正常的生活。

      精神類疾病也不例外。

      艾琳想要證明: 帶病生存,也可以有充滿挑戰而又豐富精彩的人生。

      曾經,精神分裂患者在文學作品中被抬到“智者”或“天才”的寶座上(包括當代很火的《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曾經,精神分裂患者被認為是“邪魔附體”而遭到鞭撻、囚禁或圍觀;

      曾經,精神分裂患者被視為失智與失能的“廢人”在精神病院受到全方位的“照顧”,並給家人帶來深深的病恥感……

      而他們僅僅隻是病人而已。

     “我沒有錯,是時代錯了,而我的使命是糾錯 。”

      讀博期間,艾琳的論文《精神病院裏機械束縛的使用》於1986年發表在《耶魯法學雜誌》上。

      幾個月後,她收到代表精神病患者利益的一家律師事務所的電話。

      律師說:這篇文章幫他們贏得了一場重大的集體訴訟,挑戰中西部地區某個醫院關於束縛帶的使用。

      艾琳深感欣慰。

      艾琳與瑪莎的演講,讓我想到馬丁·路德·金的偉大演講——《我有一個夢想》。

      艾琳與瑪莎也有同樣的夢想——

      夢想會有那麽一天,那些飽受精神折磨的人,能夠被社會理解,被社會接納,被社會公平對待。

      勇氣是“人類之光”,有它在前方照耀,人類鏟除偏見、驅趕蒙昧的步伐,不會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