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秋雲

我是秋雲 名博

勞動換來的“第一桶金”

我是秋雲 (2025-07-12 08:20:12) 評論 (1)
二 青春的印跡-----參與大串聯見證文革

1969年新年到來後,普安縣造反派宣布奪權成功,全縣停止了對走資派的鬥爭運動,轉為學習領會中共中央革命委員會精神和最新最高指示的學習活動了。

縣革命委員會對普安中學被批鬥的人員進行了處理:王校長一家、曾老師一家被允許留在普安中學,他們還被允許參加縣委安排的各種學習和遊行活動,給他們機會自覺洗心革麵改造思想;譚淳老師一家和楊道楠夫婦被遣送到普安縣城幾十公裏外的不同的農村去,要他們自覺接受貧下中農監督改造去了。

爸爸媽媽開始每天必須去參加革命運動,我和大弟弟不知道他們在革誰的命,也不關心他們在搞什麽運動。爸爸媽媽每天都會回家,隻是不像鬧革命以前那樣上下班都很準時了。因為每個人都要用行動表忠心,他們有時候會很晚才回家。因為毛主席發表最新最高指示,縣廣播站會在半夜三更突然打開高音喇叭,通知大家起來去革命委員會大院(原先的縣委大院)集中,造反派們會敲鑼打鼓地帶領大家在普安縣城唯一的一條大街上通城一遊。這種時候,爸爸媽媽會急匆匆地把半睡半醒的小弟弟送到木樓我的房間裏,然後才去參加遊行。被驚醒的我,能清楚地聽到縣委大院喧天的鑼鼓聲和近乎歇斯底裏的歡呼聲以及“毛主席萬歲!萬萬歲!”,“敬祝偉大領袖毛主席萬壽無疆!萬壽無疆!萬壽無疆!”的口號聲……

木樓裏與我常常一起玩耍的孩子們,經曆過父母被批鬥的洗禮後,長大了不少。我們都在入學年齡,可是學校依舊癱瘓著,大家都沒學可入。王校長家的年齡稍長我們幾歲的孩子已經開始四處打工,掙錢補貼家用。

那時人們的工資發放已開始不準時,靠工資生活的人隻能越發注意精打細算,計劃開支了。我和大弟弟也開始想為節省家裏的開支做自己 力所能及的事,不再像近兩年前那樣隻會在院子裏跳繩、跳皮筋、跳大海,追藏玩耍 了。

有一天,王田田(王校長的大女兒)告訴我,普安縣公路養護段需要石子鋪路,誰都可以去做此事,隻要有錘子就行。田田姐告訴我,如果我想去,可以跟她的弟妹們一起去。王校長家的孩子們和曾老師家的兩個兒子都去錘石子了,我和大弟弟也很想去,我們告訴了爸爸媽媽此事,他們很是支持,很快給我和大弟弟買了錘子和膠皮套子(這是一套錘石子用的工具,那時公裏上需要的石子都是靠人工錘出來的,所以有人專門做這套工具出售),我們興致勃勃地跟木樓裏的同齡孩子們一起去公路邊錘石子去了……

那些日子,我們每天上午很早就起來,吃了早飯後,用飯盒帶上午飯就到盤水小學半山上的城郊公路上錘石子去了。我們錘了兩周石子,手都錘起了水泡,最後一天量方收貨時,我們才錘了不到五個立方米的石子。養護段來量方發錢的人按五個立方米付了我和大弟弟1塊5毛錢,這是我和大弟弟此生通過自己的勞動換來的“第一桶金”,大弟弟表現得像個哥哥,自己拿了7毛,把8毛給了我。

那段時間我們還去幫公安局背過磚,公安局搞基建需要磚,我們從南山坡腳下的磚窯背磚到公安局,每塊磚2分錢,我一次可以背3塊,大弟弟可以背4塊,我們一天可以背兩三次。錘石子和背磚掙的錢是此生最早靠自己勞動掙到的錢,爸爸媽媽沒要求我們把掙到的錢用來支持家用,而是讓我們留著自己花。我把掙的錢花了幾毛到街上的涼粉攤上,大弟弟一分錢都不花,他跟在幼兒園時一樣,喜歡把撿到的所有東西都留著,他對待錢跟對待撿到的所有東西一樣也留著。大弟弟自己用不知道在哪兒撿到的木板釘了個小木盒,把自己認為是東西的東西都放到木盒裏藏著,媽媽常常笑說大弟弟有個“百寶箱”。那時大弟弟還不會跟我吵架,他會很得意地讓我看他的“百寶箱”,他把自己錘石子、背磚掙到的錢與撿到的鐵絲、釘子或牙膏皮等任何他認為是東西的都放在裏麵。

媽媽看到大弟弟向我展示自己的“百寶箱”時曾問大弟弟:

“眯豆,你留著那麽多破銅爛鐵做什麽?”

大弟弟很認真地告訴媽媽:

“才不是破銅爛鐵呢!裏麵還有錢。”

那些日子,沒地方可以掙錢時,木樓裏的同齡孩子們會隔三差五地邀約著去十幾裏外的產煤區背煤。在煤洞前花3毛錢能買到30斤煤塊,在街上要花至少1塊5毛錢才能買到。媽媽知道木樓裏的孩子們去背煤後,回家告訴了我和大弟弟。媽媽告訴我們這不僅能節約家庭開支,也能讓我們得到鍛煉。大弟弟表示我們也可以跟他們一起去背煤,於是媽媽給我和大弟弟買了兩個竹編背簍,我的小一些,大弟弟的稍大一點兒,我們開始跟同齡孩子們一起去背煤了。

爸爸在我們去背煤的日子,會起得很早為我和大弟弟做背煤前吃的早飯和帶到路上吃的午飯。大弟弟告訴媽媽他有錢,要媽媽不用給我們買煤的錢。每次去背煤,大弟弟都會用自己百寶箱裏的錢買煤。我們每次背3毛錢的煤回家,大弟弟總是讓我背約五分之二,他背近五分之三。

到煤窯的路是下坡路,背煤回家時,走的是上坡路,我們要歇上幾氣才能走到坡頂的公路上。我們七、八個孩子,隻有大弟弟歇氣的時間最少,我們歇氣時他常常埋頭繼續往前走一段,放下自己的背簍後就回頭來接我,幫我把煤背到他歇氣的地方後,他又繼續往前走,到公路上他會再放下,回頭幫我。到公路上大家會一起放下背簍吃午飯,吃飯時我們喜歡互相分享品嚐別人帶的飯菜,這是我們背煤的樂趣之所在。

背煤的樂趣持續了不久,參與的小夥伴們越來越少,我和大弟弟也沒再繼續了……



這是靠背煤賣維生的小煤窯工人,我們不背細煤,隻背煤塊,因買煤塊比買細煤貴得多

                               

這是我在網上看到的介紹普安的照片,這條蜿蜒的山路,我和大弟弟還有同齡小夥伴們背煤時曾走過多次,幾十年後的不同在於:那時路麵是泥土碎石,現在鋪了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