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馬大哈玩幽默
我們的外孫隻會說中國話,不認識中國字。聖誕節前,外孫聽他媽媽轉述了我寫他姥爺的趣事,他哈哈大笑,讓我再講講他姥爺過去的事兒,於是引出了此話題。
01 一個自我感覺良好的馬大哈
1995年,我們剛剛搬了新居,那是和北京市東便門咫尺相望的東花市小區。
一天,我接到電話,是我們在長春汽車廠的好朋友、鐵哥們兒Z打來的。Z和他太太L兩口子都是印尼歸國華僑,回國念完大學後1962年分配在長春汽車廠工作,一直到改革開放後,他們才拖家帶口地移居到了香港。
Z在電話裏說,他知道我們搬了新居,非常高興,他正好來北京出差,想要和我們一聚。他說,和我丈夫馬小莊電話聯係不上,我告訴他,老馬可能在忙著開會,晚上他碰巧也有活動,脫不開身。
多年不見,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高興地和他說:
“晚上我請你吃飯哈!“
Z說,如果是這樣,我們就回你家自己做飯吃吧,正好我也要看看你們的新居,而且要等小馬(在他眼裏,我們總是小字輩的)回來好好聊聊。
我知道Z在長春時就燒得一手好菜,晚上我們倆高興地忙著、聊著、吃著。吃到一半時,老馬敲門,他回來了。
Z說,你不要告訴他我來了,我藏起來,咱們給他一個驚喜。說罷,他扔下碗筷趕緊躲了起來。
在給老馬開門的那一瞬間,我一眼瞥到了門口地上Z的那雙大皮鞋,心想,這下完了,肯定露餡了!再看俺們這位夫君大模大樣地進門換好鞋,看看桌上我們正在吃的飯菜,順口還說了一句:“嗯,好香哦!“
之後就徑直朝裏麵走去,按程序換衣、喝水、坐下來看報紙、看電視,旁若無人,啥事兒沒有。
完了!這場戲演不下去了,我傻眼了,不知道下麵該咋玩了。
Z大概也沒料到俺們這個馬大哈居然一點兒也聞不出家裏有 “生人味“,他藏了半天,最後實在忍不住了,隻好悻悻地自己走出來,叫了一聲:
“小馬!”
俺們夫君頓時怔住了,繼而高興的大喊起來:
你怎麽來了?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告訴我一聲啊?
……
我問:你難道就沒發現家裏有人嗎?
他說:沒有啊!
我說:你進門時沒發現地上多了一雙男鞋嗎?
他說:我以為那是我自己的鞋呢!
我又問:那你就沒發現餐桌上有兩雙碗筷嗎?那不是顯然有兩個人在吃飯嗎?
他說:哦!我還以為是你給我留的一雙碗筷呢!
我頓時無語……
一場原本很好玩兒的大戲落下了帷幕,想象中的情景一個也沒有發生,夫君的這種馬大哈而且自我感覺好到了極致,竟然讓我們這場幽默玩不下去了,我和Z對視了一下,兩人哭笑不得。
真是一個沒有花花腸子、沒有彎彎道兒的夫君啊!
沒想到的是,他這種馬大哈以及自我感覺良好的 “優點“ 還會有遺傳,若幹年以後竟然在我們的外孫女身上又表現了出來。
那一年,外孫女上小學,課堂上老師突然發現在教室的地上出現了一個女生的小褲衩,真是莫名,於是舉著那隻小褲衩問:這是誰的?
刹那間,大家的眼睛都盯住了那個小褲衩,有的女孩兒臉都紅了,有的趕緊搖頭,教室裏的空氣頓時凝固了。
過了一會兒,隻見俺們那個外孫女落落大方地站起來,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對不起,那是我的!
這孩子沒有絲毫尷尬、沒有絲毫不自在,她的自我感覺十分良好。
大家長籲了一口氣,小褲衩總算有人認領了,可是這位老師(還是位優秀的數學老師)卻無論如何解不出這道題了:
這是小女孩兒貼身穿的小褲衩,它怎麽會掉在地上了呢?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各位看官,答案我放到了本文的最後,勞駕您自己去看吧!
我要說的是,小褲衩掉到了大家正在上課的課堂上,對於一個9歲的小女孩來說,可也算是一件挺丟人的糗事,可是我們這個小外孫女自我感覺竟然很好,一點兒也沒有不自在、羞澀,或者掩蓋什麽的,人家很磊落、大方,她的馬大哈程度和自我感覺良好的心態和她姥爺還真是一脈相承。
02 關於 “仰頭女子低頭漢” 的故事
記得我們在長春汽車廠時,工人師傅說:找對象時,不能找 “仰頭女子低頭漢”。意思是,好漢不娶仰頭走路的女子,好女不嫁低頭走路的男子,因為這 “仰頭女子低頭漢” 多半都是心思很重的人,他們過多地關注自己,不太關注外界與他人。
所以,曾經一度我很注意周圍人的走路姿勢,當然也仔細觀察了一下自己的丈夫是不是 “低頭漢”。還好,我發現除了特別難走的路以外,他基本都不低頭看路。
話說1996年的某一個星期天,我和夫君去建國門旁邊的 “賽特” 購物中心,這是當時日本 “八佰伴” 集團投資的一家商店,裏麵的東西價錢雖貴,但質地確實很好。我們倆當時都在日資企業工作,不可避免地有些 “崇洋媚外”,都很喜歡這個 “賽特”。
在地下一層的家具部,我倆偶然發現了一個日本進口的儲物櫃,雖然東西不大,高2米不到,寬1米不到,但卻很精致。夫君一眼便相中了,雙腳立馬就釘在了那裏,左看右看也看不夠。
聽店家說此櫃子隻有一個,是純日本製造,於是他堅持要買,一問價錢,好家夥,2600多塊錢(這是1996年的價錢哦!)也有點兒忒貴了吧?除了兩扇門底下各帶了一個滑輪(保證櫃門永遠不會下沉)以外,我看不出這個東西有什麽地方能值這麽多錢。
我跟他說,這個白色的儲物櫃隻能放在廚房,這麽貴的價錢好像有點兒不值,咱們不能買!說著,我就生拉硬拽地把他拖走了。
他一邊走還一邊不停地回頭張望著那個櫃子,甚是不舍的樣子,嘴裏還叨咕著 “一分價錢一分貨嘛!“
晚上,我想想有點兒後悔了,我是不是太較真兒了呀?既然他那麽喜歡,那就買唄!
第二天上班後,我抽出點兒空閑時間,叫上司機直奔 “賽特” 而去,三下五除二,就把昨天那個櫃子買了下來,服務人員幫我們送到家中,安頓在了廚房裏,一切都是那麽完美、妥當,我拍了拍手,端詳著這個櫃子,心裏很是得意,我要給夫君一個驚喜。
下班前,我給他打電話,說:我想好了,既然你那麽喜歡昨天看到的那個櫃子,咱們今天下班後就去 “賽特” 把它買下來吧!
電話那邊傳來興奮的聲音:太好了!太好了!謝謝你!下班後咱們 “賽特” 見哦!
晚上,如約在 “賽特” 見麵,我倆直奔那個櫃子而去,到了跟前,我就像演戲一般,一把拽住他驚呼:哎呀!那個櫃子不見了!
接著聽服務生說已經被人買走了,這時的我既興奮、又有點兒幸災樂禍,我要等著看戲呢!
我想看他深深的失望、想聽他使勁兒的埋怨,他越是失望、越是埋怨,這後麵的戲就越好看,我迫不及待地等著他的反應。
然而,他隻是表現出很失落的樣子,同時又很驕傲地跟我說:“怎麽樣?這足以證明那個櫃子是個好東西吧?還是有人識貨的!“
我很配合他,使勁兒地點了點頭。
(事實證明這一次他的確很識貨,這是後話,我在本文後麵寫了。)
接著他歎了口氣說,唉!咱們昨天買下來就好了!算了,算了!等以後再有機會的吧!
說罷,拉著我就吃飯去了……
嘿!咋地呀?這就算完了?我煞費苦心編製的劇本,他怎麽就不入戲呢!
回到家後,我急不可待地期望他到廚房去冷不丁看到那個物件,然後驚喜萬分的樣子,可是他轉來轉去,就是不進廚房,我急得抓耳撓腮,又不知道下麵該咋玩兒了,等了許久,最後實在是沒轍了,隻好十分無奈地對他說:你進廚房去看看唄!
哈哈!原來他心心念念的那個日本櫃子已經在家裏等他很久了,當然是高興、讚美、誇獎老婆體貼、能幹……
哼!這下半場的戲又沒演好,根本沒達到預期效果。
總覺得他有點兒那什麽,說好聽點兒,是 “單純”、“專注”、“心無旁騖”,說不好聽點兒……
突然想起關於 “仰頭女子低頭漢” 的說法,可是我明明已經考證過了,咱的這位夫君走路不低頭,他不是低頭漢呀!
猛然又想起,我自己4歲那年和媽媽一起外出,因為仰頭看天上的飛鳥,踢上了一塊尖尖的石頭,腳趾甲被撞裂流血不止,哇哇大哭回家,聽媽媽告訴爸爸,這孩子走路不看腳下,總是仰個脖子看天上……
難道我是個 “仰頭女子” 嗎?哎呀媽呀!幸虧當初沒讓俺們夫君看見這一幕!
1,關於櫃子的後話:
這個櫃子我們整整用了20年,模樣還基本如初,直到我們離開北京時,新的房屋主人特地請求我們把這個櫃子留下來給他們,我們當然也巴不得能有人繼續賞識它。
事實證明,俺們夫君確實很識貨,自己用了20年的櫃子,在別人眼裏還是好東西,充分說明人家還是有眼光滴!他的口頭語 “一分價錢一分貨” 這次居然又應驗了!
2,關於外孫女小褲衩的謎底:
原來,俺們這個 “馬小哈“ 外孫女(還不能叫馬大哈,畢竟人家才9歲)早上穿褲子的時候,小褲衩就已經藏在褲子裏了。
沒有人捉弄她,是她媽媽洗完衣服烘幹的時候,小褲衩就留在了褲子裏麵(這是烘衣服時常有的事兒),隻不過娘倆誰也沒發現,外孫女穿上它上學之後,幾經走動,小褲衩就順著褲腿掉了出來,隻不過掉的時間、地點都太出乎大家的意料罷了。
笑麵雪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馬小莊 攝影
陳繼芳
2025年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