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餘華《沒有一種生活是可惜的》







餘華在他看的一部南斯拉夫電影《爸爸出差時》一篇觀後感中說:一部偉大的電影後麵存在著千萬部電影,不同的觀眾帶著不同的人生經曆和生活感受去與這部電影接觸碰撞,發出共鳴之聲。這樣的共鳴之聲或多或少,有時候是一兩句台詞,有時候是一兩場戲,有時候甚至是整個故事。這共鳴之聲也是引誘之聲,引誘觀眾置身於電影之中,將自己的人生加入別人的人生裏,觀眾會感到自己的人生豁然開朗,因為這時候別人的人生也加入自己的人生裏了。所以一部偉大的電影會讓觀眾在各自的記憶和情感裏誕生出另外一部電影,雖然這部電影是殘缺不全的,有時候可能隻是幾個畫麵和幾句台詞,但是足夠了。

我的意思是每個人在自己的現實世界之外,都擁有一個虛構世界,很多的情感、欲望和想象存放在那裏,期待被叫醒,電影、文學、音樂、美術,所有形式的藝術如同叫醒鬧鍾,讓人們虛構世界裏的情感、欲望和想象獲得起床出門的機會。然後虛構世界開始修改現實世界,現實世界也開始修改虛構世界,這樣的相互修改之後,人生不知不覺豐滿寬廣起來,並且存儲在記憶之中。當然記憶會有誤差,誤差是在相互修改過程中出現的,也是在時代差異、文化差異、人的差異等差異之中出現的。

生活是那麽的強大,

它時常在悲傷裏剪輯出歡樂來

餘華用了兩個例子來說明。一個是他自己。他說他小時候,最怕的就是擔心哪天大字報上出現他爸爸的名字。結果有一天真的還是出現了。他嚇得不敢去學校,請病假躲在家裏。過了幾天還是戰戰兢兢去上學。結果好幾個同學衝上來,拉著他的手問他病好沒有,他立刻就忘記了害怕,和他們玩了起來。還有就是他一個同學的父親經不住折磨夜裏自殺了。第二天早上,同學來上學時眼睛都哭腫了,一直在流眼淚。可是下課時,幾個同學拉著他打球,他打贏了,便笑了起來。

所以,餘華很早對生活就有了很本質的認識,所以他才寫得出《活著》這樣的作品。

仔細想了想自己的生活,何況不是這樣?我記得,剛到英國的時候,有段時間我和老公幹仗,鬧得最不可開交的時候,兩人幾乎都不說話。可是有一天帶著女兒去Formby 的海邊玩,樹林裏的小鬆鼠讓女兒特別興奮,跟著小鬆鼠跑上跑下,那天我們拍下了好些照片,其中一張竟然是和老公靠在一塊,甜甜地笑。當時看到這張照片,反映到腦子裏的第一句話是,生活的真相是什麽?照片太不可信了!但如今,回望那段日子,再看這張照片,不得不說,這是天意。兩人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而是本心的一麵,是劇烈爭吵下麵的底色。正因為如此才沒有走散,這是上帝的旨意。

如今兩人仍然是爭吵不斷。以前吵完還要個道歉,現在連這個都省了。無論怎樣吵,生氣,一會兒,有時候甚至轉個身,打個岔就忘了,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不是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是真的忘了。

我常想,忘了,大概就是上帝的意思吧,如果什麽都記在心裏,那日子可能就真的過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幸福生活是什麽樣,但不得不說,這就是生活的治愈能力。人本能地保護自己,每個人都是生活的剪輯大師,記住快樂一刻,遺忘悲傷。這也許就是讓人活下去最好的藥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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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悲傷。這也許就是讓人活下去最好的藥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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