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養老：一個醞釀中的可行選項

時間的利齒，在我們不知不覺中啃齧著我們的生命。雖然大多數人貌似倔強，拒絕向時間低頭，但終究執拗不過時間的軟磨硬泡。這不，轉眼就到了奔七的階段。今後10年內，如果我們還有幸活著，都要麵對如何養老的終極問題了。

我們這一代，五零後、六零後，當父母走了，下一輪就鐵定該我們了。所以這些年來，我也注意到，如何養老的話題已經堂而皇之地滲透到每周朋友聚會的飯桌上和排局中。

大概五六年前，我的一個稍微年長的朋友，大概是四零後吧，兩口子70多歲就搬進了美國的一所養老院。安頓下來後他們還邀請我和老婆去他們的養老院參觀和就餐過兩次。當時的感覺是非常靠譜的養老規劃。這兩口子把住的大房子賣了，拿出一部分買房錢支付養老院的入場費：大概30多萬美金。然後選擇了養老院的一室一廳的住房，麵積不算大，800尺左右，但是兩個人住也算是綽綽有餘了。每天都會有專人打掃衛生。吃飯是餐廳，級別算得上是五星級服務。我在那吃過兩次飯，確實整個服務非常專業，點餐用酒，就像在高級酒店一樣。

這一套房子，我的朋友每月支付3200美元左右。住房還有其他的房型，比如2居室或3居室的，隻是費用會有不同。吃飯也會有不同的方案，可以每日三餐，也可以每天一頓。我的朋友選擇了每天一頓晚飯，晚飯通常吃不了順便打包帶回，這樣早餐就解決了。

其實公寓裏也有冰箱和爐灶，養老院還分給有興趣的人一個小菜地，供住戶享受勞動和收獲。除吃食堂，其餘的可以去超市買點東西，解決早餐或者零食。這家養老院，有非常好的活動設施，乒乓球，台球，遊泳池，圖書館，舞廳，表演舞台，也都一應俱全。樓下還有屬於自己的車位，平時可以開車出去旅遊，或者出國旅遊。在這裏，進了門是兩口子，是自己的家，出了門是一個大的集體，可以參與集體的活動，比如每周末的禮拜。唯一的缺憾是住戶都是美國人，說中文隻有朋友這兩口子。我猜，他們請我們去，也希望能加入這個養老院，多幾個說中文的朋友。

確實，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養老院，我心動了，簡直不要太好了呀！也在琢磨報名入住，畢竟朋友進這個養老院排隊等了2年多。我想，兩年後，我不也是到歲數了嗎？無奈，我的興致勃勃的提議立刻被老婆否定了。養老院，我們有那麽老嗎？朋友們也都嘲笑我是不是有點太早了。到了那種地方還能有自由嗎？

不錯，中國人很難接受養老院的概念。不管是年輕人還是老人，尤其是老人，提到養老院好像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有點談虎色變。

2016年夏天我回國，當時我母親去世不久，我父親提出來去看一下養老院。那時候我哥哥也在同一個城市，但是我父親是一個人獨居，每天和樓裏另外一個老人一起出去買菜逛街，然後回來自理做飯。當時他已經85歲，有點走不動了。所以提議趁我回國帶著他去幾家養老院看看。估計他跟我哥哥提過這事，被否決了。所以讓我帶他去看看。

網上了解了一下行情，打了幾個電話，選擇了一個郊區環境不錯的養老院。月費大概?2500左右的。打車到了地方，周圍有些荒涼。還沒有看房間，那個管理人員就悄悄對我們說，我們這裏大都是臥床不起的，看你們現在還能自理，不應該到這裏來。一聽這話，我們也沒有再去看房間，就直接去第二家了。

第二家在一個四層樓上，底層是一家幼兒園，養老院的房間在上麵幾層，條件好一些，老人可以有自己的房間，有集體的食堂。費用也是不到三千。參觀下來，還看到幾個50多歲的人，剛退休不久就已經住進去了，每天在那兒打乒乓球，吃食堂，外出逛街。看了後感覺還不錯，吃住不愁，這一輩子不用再忙活家務了。我父親決定去這兒。

但住了不到三個月，我哥哥來電話說父親準備回來了，因為夥食太差。是啊，3000塊錢能指望吃什麽呢？

第二年我回國的時候，沒想到老爺子再次讓我打聽其他的養老院。這次，終於找到一家新開張的養老院，萬科辦的，費用比較高，單人間每月六千多，加上吃飯，總費用8500左右。這個收費標準一下子比那些二、三千的高出一大截子，立刻吸引了我。隨後聯係好去看。養老院雖然場地不大，但整個硬件條件還是非常的好。獨立的房間，裏邊有專門定製的防磕碰家具，設施包括網絡，電視，洗衣機，冰箱，獨立的衛生間和洗浴設備。吃飯每兩周的菜譜不重樣，每頓飯三菜一湯，葷素搭配，老人可以在食堂一起吃飯，也可以在房間裏送飯。當時就辦好了手續，兩周後入住。我每次回去，每天都會在養老院至少吃一頓飯。確實，雞鴨魚肉不同花樣都會有的，如果飯量大，還可以繼續要求加飯。除了三頓餐，中間上午下午還有各一次的點心和水果。

到現在已經六七年了，我父親已經94歲。他70多歲的時候曾經中過風，所以口齒不是太清楚，不是愛跟人交流。畢竟說的話別人聽不懂，他就懶得說了，久而久之也越來越失去了跟人交流的願望。我父親每天的活動，隻能是在房間裏走走，然後看電視劇，看手機新聞。開始幾年他還出去打麻將，現在隻是在自己的房間活動了。這個養老院最大的問題就是一個獨立的樓，在市中心地區，沒有院子讓老人出來活動。

今年夏天回去，父親已經每天不出門了，三頓飯都是服務員送進來。費用又增加了特別護理的服務，每月1500。每天早上需要吃的藥品，也都是服務員端進來，協助老人服用。每周定期幫助老人泡腳，洗澡。每周兩次醫生到房間聽心髒量血壓。每天拍照片送給家屬報平安。

我回想一下，我父親並不是一個喜歡鍛煉的人，這一輩子也不會打球，也不會打牌，也不會做操或者跑步，唯一的運動形式就是走路，而且也不是專門去走路，而是出去逛街買東西的走路。他能活到94+歲，我覺得住養老院還是起了非常大的作用。不愁吃不愁穿，溫度自動控製，冬天不冷夏天不熱，這樣的條件當然是可以健康長壽的。如果他喜歡交流，參與打麻將和各種活動，那就更理想了。

我其實也挺接受這樣的環境。但跟朋友說起來，無論是年齡大的還是小的，好像都不能接受養老院。我問為什麽？回答是幾乎一致：沒有家的感覺。我疑惑，若是讓我跟孩子住在一起，其實會有更多的不自在，尤其是在美國。今後的生活其實就應該是養老院。無論是美國那種，還是中國的，隻要條件好，我覺得都是可以托付最後生命的。關鍵是條件要好！

言歸正傳，真正讓我有了回國養老想法的一件事，是去參觀了中國的泰康養老院後。

2018年夏天我回國，我的一個學生的父親從山西調動工作到了北京。他是山西泰康保險的老總，調到北京泰康養老院工作，也屬於高管之一。他邀請我去北京參觀一下泰康養老院，也就是今天著名的燕園。

這是讓我大開眼界的一次參觀活動。泰康養老院在北京郊區，有很多高層公寓樓。設施非常高檔。我當時看到了遊泳館，跳舞廳，棋牌室，還有很多活動空間。入住者，可以選擇不同房型的住房，有一居室的，兩居室的，三居室的，價格會有所變化。入住老人大都是退休的教授、高幹、高管。很多人的子女已經出國定居或者不在身邊了。當時看到服務員推著一個輪椅老人走過，帶我參觀的朋友說，這位是中央電視台副台長。我還看到了老人們的攝影作品展覽，繪畫展覽，在遊泳池鍛煉的老人。在燕園領頭這些文體活動的，都是泰康養老院的高端退休人才。遊泳教練是國家隊下來的，攝影老師也都是一級的藝術家，其他的還有乒乓球，美術，都是退休的頂級運動員和藝術家。

更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們的食堂，有不同的形式，自助式的，幾十種葷素不同的菜品，老人可以按自己的口味選擇。這簡直是太棒了！我脫口而出。如果60多歲能進入這樣的生活環境，然後可以放開去周遊全國和世界，之後回到自己養老院的小窩。吃喝不愁，何樂而不為？自己住在屬於自己的那個公寓，有自己的廚房衛生間臥室，衛生有人打掃，剩下的不就是各種活動和享受人生嗎？

最近也看到了一個如何養老的視頻，包括北大錢理群教授如何在這樣的養老院繼續寫作，還有一個82歲的老人每天踢足球。他們之所以能這樣瀟灑地繼續自己的興趣，關鍵就是有泰康這樣的超豪華的養老環境。

泰康的理念是，為老人提供全方位的服務，每一個泰康養老中心，都會有一個相當於三甲的醫院，專門為養老院的人服務。當然也對外開放，但是主要的服務對象是老人。優先安排老人的醫療需求。不過，北京這所養老院的費用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夠支付的。除了繳納200萬人民幣的保險費用之外，每月月費1.7萬（2018年的數字）。需要說明，這個保險金並不是送給泰康的， 而是參加他的人身保險計劃，每個月有固定的利息收入，大概4%，幾年之後的利息可以足夠支付每月的費用。人去世後，這筆保險基金可以由老人的後人繼承。當然，繼承多少，會有不同的方案。具體的選擇細節都會在入住前記錄在簽好的合同裏。

就這個費用來說，對於海外想回國養老的，是應該能夠支付得起的。我專門問道，可以接受外國護照的老人入住嗎？回答是沒有問題。

其實我看到的泰康，跟我朋友在美國的那個養老院的結構和理念是一樣的。隻是泰康做得更好，更華麗，更人性化。泰康的老板在開辦泰康養老院之前，專門到歐洲和美國廣泛調研，收集了各種信息，然後創辦泰康養老院。其口號就是要博采世界養老院之長，然後創辦世界第一流的養老院。

現在看，泰康真的做到了。前不久我的一個回國創業的朋友，回美國探親，飯桌上他介紹了他父母目前住進了蘇州的泰康養老院。開始讓父母進養老院他們都非常的不情願，連哄帶騙地讓他們去試住一下，並保證如果感覺不好，立即回家。沒想到，父母住進去之後很快就對泰康產生了由衷的眷戀，再也不想離開那個地方了。據說蘇州的泰康養老院非常優美，條件極其優越。

泰康在全國已經有20多個點。按照泰康的說法，在蘇州的居士，可以申請去深圳或者昆明或者北京或者上海或者青島去住幾個月。所到之處待遇都是一樣的，隻需要提前申請就可以了。這不就是典型的time share嗎？所以我認為如果想進養老院，應該早一點，而不是在坐了輪椅之後。那時候在想享受這些機構所提供的活動和設施，就已經沒有可能了。

泰康目前是非常好的選項。唯一的障礙是醫療保險。目前我所持有的保險隻能是國外急診報銷。其實美國人有很多退休後都選擇居住海外，比如葡萄牙、西班牙之類。那裏條件好，費用低。可以買當地保險。Google了一下，好像有些保險公司專門給客戶提供在海外的醫療保險。麵對中國的好像也有，還沒有仔細調查。如果能把醫療保險的問題解決，那麽回國老就不再是問題了。其實，如果平時生病，自費掏腰包也不是太貴的。就怕遇到絕症，費用累積起來也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也許，到最後的垂死之年，還得要回到美國。

最後，需要聲明一下，我不是在給哪個公司做廣告，而是說出了自己的親身體會而已。幾年前，我也在Florida買了房子，每年會去佛州住幾個月，也看到了那裏中國人的養老方式和社區活動。接下來我會發文介紹那個地段的華人退休生活。

2024.12於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