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的力量

每個年代都有新鮮事兒。我小的時候，解放軍戰士無疑是時代的驕子，綠軍裝，綠軍帽，軍用挎包，解放鞋，那簡直是中小學生的標配。等大了一點，家裏有了電視，新聞聯播上麵的播音員，動物世界裏的趙老師，也妥妥的是我們的偶像。到了高中，港台歌星們的靡靡之音，如同和煦的海風，從南方吹了過來。女同學溫情脈脈地哼唱著月亮代表我的心，調皮的男生則大聲來一句，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然後又出現了崔健，張炬，竇唯這樣的搖滾歌手，影視作品中的大明星，以及中國女排，奧運健兒，等等等等。

到了今天，換了人間，是一個網紅的時代。

當今的網紅們群芳爭豔，介紹美食的，聊旅遊的，談時政的，侃體育的，擺龍門陣講奇談怪論的，不一而足。我自己印象中的第一代中國網紅，還要追溯到芙蓉姐姐，木子美和鳳姐的時代。當年芙蓉姐姐憑借誇張的肢體動作和擺拍造型紅遍網絡，木子美用那些直白大膽帶顏色的文字挑戰公眾的審美標準，而鳳姐則以自信就是美麗的名言成為現象級人物。這一批網紅不僅帶來了爭議，也讓人們第一次認識到個人魅力如何能夠在網絡上引發狂熱。

接下來的事兒大家估計都很熟悉了，各路神仙，你方唱罷我登場，在網絡這個虛擬世界裏大顯神通。我看過一份統計，截至2023年12月，中國網絡直播用戶規模已達8億人，其中職業主播人數超過1500萬人。這還隻是中國的數據，國外的網紅同樣是層出不窮。而且現如今的網紅早已不再是當年那些單打獨鬥的草根一族，而是動輒擁有幾千萬甚至上億訂閱的流量大咖。從美妝博主到遊戲主播，從探店達人到生活分享家，他們用千奇百怪的方式抓住我們老百姓那一雙雙愛湊熱鬧的眼球。在那億萬流量的背後，是一個個規模化的團隊，是一次次精心的策劃，是高成本的製作。而最重要的是，這些得來不易的流量，可以直接轉換為白花花的銀子。

正是因為在網紅經濟的生態圈裏，流量幾乎直接等同於金錢，也是生與死的唯一標準，如何成為流量王者，就成了一件頭等大事。為了當網紅博流量，不隻是年輕人，甚至中年人、老年人也紛紛投身到這個看起來門檻不高的網上事業中。為了博取關注，他們中的很多人劍走偏鋒，另辟蹊徑，不惜以自嘲自黑，甚至自辱人格的方式來推陳出新。估計有很多網友聽說過馬保國同學，這位因“耗子尾汁”一炮走紅的七旬老人，在網上行騙被人揭發甚至胖揍，結果他不僅不引以為恥，反而破罐子破摔，索性以醜角的形象四處走秀，成為了全民的談資。我覺得這反應了無數人對名利的渴望，也是網紅文化的一種異化縮影。



以前很多人以為當網紅隻是為了賺錢，其實他們現在在政治上的影響力也是驚人的。一些網紅大咖，動輒就是幾百萬的粉絲，他們甚至對總統的競選都有極大的影響力。我記得前一陣子選舉的時候，NBA超級巨星勒布朗詹姆斯公開支持民主黨的哈裏斯，還專門在自己的平台上強調說“選擇非常明確”。大家知道詹姆斯有多少粉絲嗎？截至2024年9月，他在各大社交媒體平台上的粉絲總數約為2.13億，其中，Instagram平台的粉絲數已突破1億。我想這其中哪怕隻有5%的粉絲受到了他的影響，那也是幾百萬的選票呀，完全是可以翻雲覆雨的一股力量。我還記得前兩年看過一部政治諷刺片《Don’t Look Up》，裏麵明星雲集，小李子萊昂納多，大表姐詹妮弗·勞倫斯，甜茶蒂莫西·柴勒梅德，凱特·布蘭切特，美國隊長克裏斯·埃文斯，梅姨梅麗爾·斯特裏普，等等。很有趣的是，片子裏麵也有一個影響力極大的當紅歌星，她帶動政治風向的能力簡直就是兩個字，無敵。

正是有鑒於此，現如今的政客們也與時俱進，要不就是想方設法地當網紅，要不就是利用網紅的力量來實現自己的政治目標。比如說最近的韓國政壇動蕩，總統尹錫悅冒天下之大不韙，宣布實施緊急戒嚴。結果反對黨的領袖李在明同學孤身闖關，他一邊開直播一邊翻牆闖進國會，整個過程被全世界幾百萬人在線圍觀，妥妥的是當天全球最火的網紅人物。正是因為這種榜樣和網絡的力量，讓韓國議員們得以全體出席了緊急會議，投票通過緊急戒嚴令無效，同時尹錫悅被彈劾失去了總統權力。

上麵所講的是正麵的例子，負麵的例子也有不少。比如說最近有台灣媒體爆料，稱中國的國台辦這幾年來一直在積極收買台灣網紅，挖空心思利用網絡的力量來進行統戰宣傳工作。這裏麵的地下交易五花八門，有直接金錢賄賂，有提供到大陸的優惠條件，有利用大陸的資源來提高網紅的知名度，等等等等。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凡是被大陸成功拿下的台灣網紅們，他們的網絡流量都會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結果是親共的小網紅成為了大網紅，大網紅則成為了流量巨星。這次的爆料在台灣引發了熱議，它也讓人們意識到網紅不再隻是娛樂產業的一部分，也不再隻是個人出名或是賺錢的手段，它更是成為了政治鬥爭和宣傳中的一顆重要棋子。



寫到這裏，我猛然發覺，上麵的一幕似曾相識嘛。不僅僅隻是大陸對台灣的網絡滲透，這幾年來，類似的事情，不也一直發生在我們的身邊呀。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