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2024 ~ 6/21/2024
從畢爾巴鄂開往法國的波爾多,行程三個半小時。這一路好多收費站,大概每隔二三十分鍾就有一個。倒也不貴,每次都是兩三歐。感覺公路管理局比較體恤窮人,把一張大單分作了許多小份,掏錢時就沒那麽抗拒。
歐洲自駕,處處都是收費站。多數時我們現場刷卡,遇見寫了toll但不設關卡的路段,蔣先生總是第一時間上網查找支付信息,能付就直接付了。實在不行,就讓租車公司收到賬單及時發郵件給他。他說,夜長夢多,他可不願到見到賬單一百、手續費滯納金兩三百這種讓人吐血的局麵。
這種時候,會覺得坐火車省心省力。不過,每到一地都大包小裹,照我們家丟三落四又不聽號令的門風,就算小偷不忍下手,一家人憑實力也能把行李/或家庭成員丟一半。焦慮感也是可以用金錢衡量的。況且,缺了選擇住宿地點的自由度,酒店費用起碼翻一倍。開車有開車的好。
這一天,夜宿小鎮Lacanau。這裏附近有沙灘,小區有泳池,最重要的,是距離波爾多不過五十公裏,想去就能去。鑒於蔣先生對葡萄酒的熱愛,我在這裏訂了三晚。
住宿地在一個高爾夫度假村內。穿越層層樹林,在距離目的地五六分鍾的地方,我看到路邊有個蔬果小攤。下車詢了詢價,嚇一跳——價格比西班牙高出七八成。
我嫌貴,沒買。
後來去到小鎮超市——當然是街角那種類似便利店的小超市,感覺這裏物價比西班牙貴出一倍。立刻懷念起路邊偶遇的那個蔬果攤來。開回去找,小攤和守攤的年輕人卻像魔法世界的幻象一般,再也找不到了。看,葡萄酒產區名不虛傳,酒還沒喝上,路已迷得七葷八素。
說是來到了葡萄酒的終極聖地,在波爾多(效外)的三天,我們大部分時間裏都窩在民宿裏。大核應該是感染了某種病毒,在西班牙就不停流鼻涕,鼻子下麵長疣。等到了法國,臉都腫了。這三天,絕大部分時間就被用作了休養生息,等他痊愈。
感覺我們這不叫旅行,更像是在家待膩了,滿地球換著地方睡懶覺、發呆、打遊戲。
無所事事的三天,我看起了熱門電視劇,《玫瑰的故事》。寫幾句感言。
比起原著,電視劇被改編得太接地氣,無論是演員的挑選,還是故事本身。不過,大家熱議,也正因為它貼近生活,觀眾踮踮腳,似乎就能夠上影中人的經曆,容易共情。像書中玫瑰那般,million裏挑一的美貌,不管多優秀的男人,一見玫瑰誤終身,終究隻是傳奇。
對比原著,玫瑰美得不夠震撼。但劉亦菲演得不錯,輕聲細語,就算離個婚也沒抬高嗓門,這一點很玫瑰。
相比之下,莊國棟這個角色就比較讓我出戲。劇中人個性太濁,為名為利,就一普通精英男。演員長相也不出塵,甚至帶了點鄉鎮企業家的風采,我無法將他代入書中那場驚天動地的初戀——那個同樣帶著愛情腦但一時糊塗的莊教授,不該是人海中一眼萬年的那棵臨風玉樹嗎?
方協文的角色又不夠窩囊,體現不出玫瑰對初戀心如死灰隨便找個男人就嫁的頹喪。電視劇讓方協文事業成功,更是狗尾續貂。編劇大概怕遭人非議——玫瑰嫌前夫哥沒出息,所以離他而去?不,不用這麽俗套的,在玫瑰心裏,隻有愛與不愛,她並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高尚。
這部劇中,我最喜歡的是黃振華和蘇更生。每次他倆一出現,都帶喜感。蘇更生的形象在我看來,是最接近原著的一位,清冷中帶點暖。隻是她劇中被分配到的情節比較狗血,不提。
有關蘇更生結過婚這件事,原著裏有一段對白:
黃:“你知道即使你結過婚,我也會原諒你。”
蘇:“我有什麽事要你原諒的?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要你原諒?每個人都有過去,這過去也是我的一部分,如果你覺得不滿——太不幸了,你大可以另覓淑女。可是我為什麽要你原諒我?你的思想混亂得很——女朋友不是處女身,要經過你偉大的諒解才能繼續做人,女朋友結過婚,也要讓你開庭審判過——你以為你是誰?你未免吧自己看的太重要太龐大了。”
這句話對我影響至深。所以,兩性關係中,我不愛追究眼前人的過往,也反感對我刨根問底的人。隻要人品不出錯,過生活,重要的是現在和將來。
住在Lacanau的第二天,我們去波爾多老城區逛了逛。
老城區的建築,肉眼可見地曆史悠久。一條古巷連接著另一條古巷,彎彎繞繞,迷宮一般。
巷子盡頭是古老的廣場,兩旁林立著十八世紀的建築,古典、優雅、有氣勢。
歐洲就是歐洲,隨隨便便一塊磚、一步路,都已美了好幾百年。
有軌電車開得跟路邊的遊人一樣漫不經心。
走過路過,我們在老城區找了家生意不錯的小店吃早午餐。結果令人驚喜 —— 這家店菜品精致,味道出奇地好。
店名叫La Collation。後來一查,穀歌上評分挺高。我們這算誤打誤撞。推薦。
老城區的旋轉木馬貴氣逼人,帶著宮廷式的奢華格調。
波爾多大劇院(Grand Théâtre)被視作藝術和光的聖殿,建於1780年,是歐洲最古老的木架歌劇院之一。它正麵有12根柯林斯式圓柱,神似希臘神殿前的圓柱,頂上的12尊雕像分別是9個繆斯女神,以及朱諾、維納斯和密涅瓦。
劇院廣場一側,有一尊名為《桑娜》(”Sanna“)的巨型雕像,很受民眾喜歡。它是加泰羅尼亞藝術家Jaume Plensa的作品。
這尊雕像有它的故事:2013 年 6 月至10月,波爾多市在街道和廣場舉辦了Jaume Plensa 的紀念性雕塑公開博覽會。該活動很受歡迎,《桑娜》作為展品之一,就此被多保留了幾個月。應眾多居民的要求,波爾多市議會發起了一項公眾認捐活動,旨在將《桑娜》轉為城市的公共藝術。該眾籌項目於2014 年6 月1日結束,總共籌得54,461歐元,分別來自501名捐贈人。但這筆款不足以獲得該雕像,市議會又聯係每位捐贈者,把捐款退了回去。
2015年,有位私人收藏家買下了這尊雕像,並把使用權捐給了波爾多,為期7年。之後又自動延了五年,直到2027年。到期還延不延,就不得而知了。咱們且看且珍惜。
每次聽到類似的故事,我就感慨西方人民真是挺幸福的,凡事當家作主,大到選個市長、造個核電站、小到放座雕塑、街道上種什麽樹,都有充分的發言權。自己的環境自己愛,自己的家園自己建。也許,這就是滿街古跡可以完美保存至今的原因之一吧。
第三天,隻在民宿附近的playground玩了玩。
Lacanau的沙灘挺漂亮,麵對大西洋。就是天氣冷了點,沒法玩水。
來波爾多,本意是逛酒莊、品酒。結果在這三天,一個酒莊都沒去成。逛老城區那天,本想繞道半小時去參觀一下著名的拉菲酒莊,一查,發現要提前兩個星期預約。作罷。
第四天,從Lacanau退了房,我們朝巴黎的方向北上。翻了翻地圖,發現沿途會經過瑪歌酒莊(Chateau Margaux),決定小作停留。
瑪歌在釀酒界地位顯赫。據維基百科介紹,“瑪歌酒莊目前在法國的官方排名中,是位列第一等(Premier Grand Cru)的五大酒莊之一,與拉菲酒莊、拉度酒莊、木桐酒莊和侯伯王酒莊共享此殊榮。”
莊園附近是廣袤的葡萄園。
主樓古典優雅,曆史悠久。想要進去,同樣需要提前很長時間預約。
酒莊內景
酒莊裏的銷售辦公室,主要麵向酒類經銷商。私人買酒,需要去莊園附近的瑪歌村,據說那裏有瑪歌酒專營店。
我們沒找到專營店,隻找到了瑪歌村的遊客中心。裏麵同樣賣酒。
瑪歌酒莊的旗艦產品“Château Margaux”紅葡萄酒,是世界上最著名和最尊貴的葡萄酒之一。它通常由酒莊最好的葡萄,經過最精細的釀酒技術和最嚴格的挑選過程釀造而成。但它真的很貴,貴到下不去手。我們在遊客中心轉了一圈,隻挑了一瓶瑪歌的近親。
感覺這三天的波爾多白來了,全然沒能汲取它的精華。
北上的道路,一派晴朗。
開到Orléans,雨大得像是從天上舀了水傾倒下來。
Orléans中文名是奧爾良。這座城市最為人知的曆史事件發生在中世紀——百年戰爭期間,聖女貞德率領法軍擊敗英軍,成功解救了奧爾良城。每年五月,這裏會舉辦紀念聖女貞德的奧爾良節。
我們來的時候是六月,沒指望遇見什麽節日或慶祝活動。我們隻想在這裏過個夜,第二天一早奔赴巴黎。可是,熱情的奧爾良人民注定要給我們一個難忘的夜晚。
離民宿三五分鍾車程的範圍內,東南西北的主路全被封住了。我們以民宿為圓心,在外圍兜圈子,尋找各種可能進入的旁門途徑。最後,在距離住處步行五分鍾處,看到有警察在指揮交通。問過才知道,我們居住的區域當晚有街頭音樂節。當天下午三點到第二天淩晨兩點,所有車輛必須停泊在附近的公共停車場,住客步行進入。
幸好我們隻住一晚,沒什麽行李。
也幸好,雨停了。漸漸還出了太陽。
check in之後,我們下樓找餐廳,發現樓下拐角處,也就是走路不到一分鍾的小廣場上,聚集了大量的人群,附近還搭起了簡易的帳篷和舞台。明明十幾二十分鍾之前經過,這個區域還很平常,除了兩個執勤的警察,完全沒有異樣。
大家聚在舞台前的空地上吃喝聊天,等候樂隊開演。菜品以自助的形式呈現,看著相當豐富,有烤肉、海鮮、蒜蓉麵包、各種小吃和甜點,大盤大盤地隨意地擺放在U型長條木桌上。
我們也不知道這裏的規矩,很想加入,又不想唐突。我打開穀歌翻譯,問身邊的一對老夫婦:“如果我們想在這裏聽音樂和吃飯,應該去哪裏買票?”
沒想到那對夫婦也是遊客,來自澳洲。老太太說,這裏的一切都是免費的,音樂會就地觀看,食品直接去桌上拿。她說,餐品都是街角那家餐廳提供的,他們是本次音樂節的讚助商。
我問:這種活動經常有嗎?
老太太說,他們在這裏住了一個多月,遇見好幾次了,不過每次都會有不同的慶祝名目。這一天,是這家經營了三十年的餐廳的老板生日,所以大宴賓客,回饋社區。
蔣先生悄悄問:“你在加拿大見過這種情形嗎?”
我搖頭。。。一直以為,加拿大是地球上最接近共產主義形態的國度了,除了food bank,我可沒見過哪個社區敞開了招待食客。
我們也就大大咧咧加入了吃喝的行列。
烤蝦好大的個頭,吃上一隻就能半飽,而且特別新鮮。
可惜全家隻我有此口福,那幫挑食的人,寧可啃麵包,吃薯片。
吃著免費的晚餐,蹭看免費的表演。
小區的另一側,有人彈吉他,拉大提琴。
看了看路邊房屋中介貼出的廣告,城堡一樣的小樓,隻要585K歐元。物質豐盛,精神富足,感覺這個小城太宜居了。
旅行之所以有趣,就是會遇見各種意想不到。在波爾多的三天,連口正宗的名品葡萄酒都沒喝上,大老遠趕過去,有心栽花花不開。來到奧爾良,隻是過個夜,卻還參加了一場社區音樂節,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